第八十一章 混沌世界

(1)

我站在建有那寺庙的山顶的一棵松树下,俯瞰着一切。

广阔的原野静谧地如画卷般平摊在面前。西边起伏的丘陵犹如连绵奔腾的暗绿的兽群。雨后初霁,山脚下,稀稀落落地有农民俯身插着秧苗。类似古卷《农耕图》所表现的景象——祥和、安宁。

春风和煦,本该给人递送一种平和归宿的安全感,然而我脑里全是星点散乱和微颤的画面。这种“回光返照”式的盛世图景,或许持续的一阵微风便可以将其缓缓吹散。

而且风渐大起来,我试图用手压下狂乱飞舞的衣襟,可是人欲压而风愈大,衣裳的前摆向上掀翻,几乎要盖过头顶。

衣袂狂舞之间,农田里人们劳作的画面时隐时现。

世界如此新鲜——这是写意的新世界。

(2)

“坏事情总是容易发生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咸平人说话时诡异的样子。

(3)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嗖地闪过去了,感觉得到那东西现在就已经在我附近了。藏在断壁残垣之中。

迷迷糊糊地,迷迷糊糊地,它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全身棕米色羽翅,翅膀闭合生出金色螺旋相套的图案,尾部几束箭刺状翎毛如扇面展屏,异常洁白。静卧时胸前露出粗壮炭黑的爪子,趾头血红,怵目惊心,如同醒目的大大警告。包在爪子外面的黑色角质日益被岁月磨损,露出了灰白。头顶上亦生出金黄色的羽毛。唯一像人类的便只剩下了他那一张脸孔——被什么外力扭曲了的葫芦状脸庞,但五官和人类的并无二致。额头上的皱纹验证了我内心的揣测,确实是一只年事已高的半鸟半人的货!

(4)

怎么会变成这步田地呢?

为什么咸平人一直残忍地袖手旁观呢?讥讽的眼神令我不寒而栗。

难道我们已经形同陌路了吗?

“喂!”我冲着他喊话。

(5)

那货眼神凌厉,侧目瞟了我一下,无精打采地站起来,莫名其妙绕圈地踱着步子,一边还震动尾部的翎毛,时停时进,前倾长颈,动作似公鸡啼鸣,声音却不似。我记得李崇刚以前给我说过,在他们的世界里,用打气管为自行车充入气时车胎便会发出“嗞嗞”的声音。它的声音便如此,短促而有力,甚是瘆人。

它用润湿的嘴唇梳理身体一侧凌乱的羽毛,“噗嗤噗嗤”,或许鼻子不通气,那货竟然打起喷嚏,它用前爪挠一下鼻尖,恢复原状后便又“噗噗”个不停。

突然它转过身来用嘴咬住我的大腿,开始将我的肉一块一块地啄食下来,我的脚却像被黏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你他妈还站在哪里做什么!”我歇斯底里地冲着咸平人怒吼。

(6)

咸平人笑得跟什么似的……

(7)

远处埋头于庄稼丛中的农民都络绎地直起身子来,像被压弯的庄稼自动地拨了回来。摘下斗笠,遮挡住酷热的阳光,朝着我这方向跂足以望。

(8)

我亲眼见到我的小腿是怎样一点点被啄食露出小腿骨的,洁白,摸起来温润如玉,令人爱不释手,更惊奇的是上面竟然没有淋着一丝血。

可是那货却嚼着我的肉,茹毛饮血。

我的腿并不痛,风吹过时产生麻酥酥的凉爽感,不过是失去一份肉的重量而已。

但是不能看,一看内心就有失去的钻心之痛,我说的不是意识到后产生的感觉,而是说心会真真切切产生的一股子痛楚,像被人紧紧攥在手里的那种沉重感。

(9)

眼前的国家正在一层层地下陷,最后沉没到地底下,全世界只剩下一个深邃的巨型黑洞。

(10)

可是农民又继续埋头干活了,但只要低下头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又背起铁锹,收起犁头,带上蓑笠,牵着农家牛开始归家了,等到我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也已经回家了。我又在抚谷镇了。多么熟悉的山川农田的景象。

(11)

我真的是在抚谷镇了。

“你的屁股真圆”。我色眯眯地笑着对春娘说道。

她半推半就似的对我笑。

“你爹快被我吸得差不多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句话,反正我的脑海里长久地就存在着这句话。

我却丝毫不害怕,也不悲痛,更不会气愤,脑子里被要征服她的强烈性趣塞满了。我一把搂住她,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厨房。她的腰肢远比我想象的要柔软的多,仿佛她褪去了所有的盔甲,不,应该是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开始脱去那层厚重的铅皮,剥离出鲜活的人儿来。

“我要霸占你!”我失口说出了这句话,见她满脸娴静,便愈加张狂,诸如:“我要**你”的话也如决堤之洪流。

“你不怕我了?”她依然眼神凌厉。

然而她越是这般,我便越发有劲,凑近她的耳朵,咬着她的耳朵说:“我都敢**你,怎么会怕你,我从来没有怕过你!”说完后,感觉心头顿时如去万钧。

“你恐惧我这样的女人。”

不管以前怎样了,我现在是什么都不怕了。

“那不怕被你爹看见?毕竟我是他的女人!”她在我的挑逗下,鼻息开始变急促。

“老不死的,我怕他做什么!那样的话才刺激呢!不管以前怎样,现在你只是我的女人!我一个人的!”我用力将她搂紧,她几乎被拥抱窒息。我的心头针刺般的疼痛。

“你对我说过‘你爹快被我吸得差不多了’这样的话吗?”我的一只手已经将她的一只腿抬起。

“诶?老娘压根没有说过!是你把我想象成妖魔了!你有心魔的!”她背部自然地靠在厨房墙壁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开始准备享受了。

“诶?或许吧!不知道谁把这句话灌倒了我的脑子里了,好长时间了。”

“没人,是你毛小子自己,坏事想着想着就无限接近事实了……”她边笑着边搭讪似的勾引我。

趁兴头,我努起一把力,正待我要拔去她衣服,插入进去的时候,被一个声音呵住:“彪儿,你在干什么!”那几乎是撕心之痛。

我回过头去,李崇刚立在厨房门口,眼中噙着泪,落日照在他的面颊上,那泪格外刺目。

再看自己正趴在一条被开了膛的蛇身上,我那玩意儿在已被掏空的蛇腹中虚无地抽动着,接触的只是蛇腹中的空气而已。可是我却已经身心俱累了。

(12)

这种声音确实听不得太长时间,不然就会感觉到恶心、眩晕,我躲到松树背后,捂起耳朵来直呼,“不要叫了,不要叫了……”

可那货却一直怒气冲冲地瞪着我,“嗞嗞”地呼啸着。

(13)

“呀,你吐咯。”果真,我还是忍不住,口里白花花的呕吐物哇然而泄。咸平人却站在一侧对此拊掌称快。

(14)

“啊……”可是待我明白我在对一条已被破腹、恶蝇萦绕的臭蛇发情的时候,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烧得愈旺,终于一泄解千火。

那玩意儿抽出来的时候,上面黏糊糊的,蹭的都是蛇腹内的恶臭的粘液,不忍观看。

(15)

“舒服吗?和我一起做这个。”大王笑着对我说,仿佛于他而言,只不过又是打了一场“牙祭”而已。

我无语娇羞。

“大王,你不要承宇了?”站在一边的白衣人用清亮的声音说道,不过很快地他便带着幽怨飘走了。

(16)

直到睁眼看到月色透过窗棂铺满地面,外面的凉风吹动纱幔时,错乱仿佛才烟消云散,我方有知觉——一场梦而已,这梦竟然以怀念作始,惊惧作中,悲凉收场——我现在果然按照大王的旨意睡在绫绮殿了,我的下身黏糊糊的。

“哎呀,真是麻烦!”困得睁不开眼,不想起来清洗,濡着也怪难受的,左右为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