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2017年1月30日,大年初三。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享受悠长的假期,事实上,大多数人离开学生时代后,再看着那些能连着放一个月寒假的年轻人们就只有羡慕妒忌恨的份儿了。明明春节才刚过两天,火车站却已是人群熙攘,一部分是没能在年前买到票回家的人,一部分是必须赶回工作岗位的人,就是他们组成了春运在节后阶段的恐怖大客流。

然而路以真两者都不是。

他提着小巧的行李箱,箱子里装着几件换洗衣物。他绕过推销充电宝和小马扎的小贩,很快便到达了入站口附近。那些黑车和小旅馆的揽客人倒没有找上他,那都是帮眼睛很精的家伙,什么人是要进站什么人是要出站,多年练就的眼光让他们扫视一下便能一目了然。

过于厚重的衣服让路以真出了一身汗,但现在还不是放松下来的时候。入站口那边排的队伍很长,而且更加拥挤。他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把美瞳戴上。入站的时候还要验票验身份,万一他这双红眼睛被人误以为是传染性疾病可就麻烦了。

他掏出装美瞳的小盒子,却没有立即动作。从车站的反方向吹来了一阵清凉的风,这在程都的冬天可是极为罕见的。他站在那里享受着风儿吹入衣领的感觉,想着这些天他经历的那些人和事。

夜永咲说“珍惜眼前人”,可他终究要对水菁说声“对不起”。

尽管那个女人说一定会等他回来,但路以真却不知这趟旅程究竟会有多长。他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名叫“青坪”的小村,那是简如薇的故乡。路以真在网上调查了一番,这个地方似乎有着“横死他乡的魂魄会被接引回到故地安眠”的传说。尽管觉得可能性不大,但路以真还是决定去看一看,他不想放过任何一点渺小的希望。

也许他会无功而返,也许他会死在路上……这些他都明白,但是……

他记得小林一茶的俳句——

“……然而,然而。”

这世上的许多事,不是明白了,就能够放得下的。

他想要去,也必须去。

就像简如薇总在送礼物一事上那么执着一样,路以真也有着他的坚持。

这坚持曾两度将他送往险地,而今又将带着他前去那个未知的地方。

这样想着,路以真也产生那么一丝胆怯,可是……

说不定有人在那里等我。若是有人等待,那我就不能让她空等一场。

该出发了。

他拽了拽领口,不知何时那股令人舒适的风早已停息。路以真呼出一口气,朝着入站口大步前进。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人拽住他的话。

“这就要走吗?”

路以真回过头来,夜深的脸映在眼中,让他禁不住后退了两步。

夜深注视着他的脚步,这个男人的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

路以真没有说话。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刚刚的倒退并非是“被人吓了一跳”的自然反应,而是因为看到了夜深……因为出现在面前的人是夜深,所以他才会退后,就像是……因恐惧而瑟缩了一般。

夜深他……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路以真觉得有些尴尬,他没有开口说话。

他一直都知道,夜深和他或许很能谈得来,但他们终究是分属于“不同世界”的人。就连这一次短暂的接触,他们的目的也并不相同。路以真有种感觉,隐藏在夜深身后的那个组织,宛如一头凶猛的巨兽,如果贸然接近,自己很可能会被吃得连渣子都不剩。

所以他不得不退避三舍,保持安全距离。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沉默相对而立,这样的场景若是落在某些不相干的人眼中,难免会生出“不好”的联想吧?

先打破这种气氛的人是夜深,他挂上了一抹礼貌的微笑,显得有些生疏。

“是为了她的事?”

他的笑意有些敬而远之的意味,但不知为何,路以真感到心里一阵放松。他点了点头,口中却说道:

“……是为了我自己的事。”

“可能会很困难,很危险,可能你会一无所获……”夜深如此说道。

“那我也要去。”路以真回答,“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还是要去。”

夜深垂下头去,却并不带有丧气的感觉,即便在这种角度,路以真也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

“那就不要多此一问。”

两个人同时笑出声来。

“行吧。”夜深耸了耸肩,“遇到有问题,记得打个电话。我虽然不是什么灵学通,但我们那儿还是有比较博学的人的。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多谢。”

两人简单地握手。路以真拉起箱子要走,但他的脚只是在地上划了一下,然后又转过身来。

“抱歉。”他对夜深说,“其实我本来觉得……我本来以为你要拦住我。”

“我吗?”夜深眉毛一挑,“我没那种打算。”

路以真点了点头。他现在也知道夜深是不会说谎的人了,他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他背转过身挥了挥手,然后便走进了拥挤嘈杂的人群之中。

夜深在后面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远去。他没想到路以真最后会有此一说,不过如果换作他自己站在那个角度,或许也会察觉到这一点。

他确实没那个打算,但并不代表着其他人没有订立过这样的计划。

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他轻松地转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路以真已经离去,这样一来,之后自己可能要面对乐正唯和舒琳她们的说教,得好好想想该怎么道歉才行。不过在那之前,跟随着内心那一点点快乐的情绪,稍微享受一下清闲时光也没什么打紧吧?

他这样想着,转过身来,然后迎面对上了舒琳不善的视线。

“他在哪里?”舒琳寒声问。这是夜深头一次听到她这样的语气,不由得紧张了一下,但随后又镇定下来。

“已经走了。”夜深用大拇指越过肩膀指向身后的火车站,“恐怕已经追不上了。”

舒琳认真地看着他,她的表情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与愤怒,但却还有些别的什么……是什么呢?夜深一直没能想清楚。

“你放他走的?”她这样说。虽然听起来像是疑问句,但夜深明白她是知道那个答案的。

“对不起。”他说道,“我对你们说过,会‘尽量’。我已经努力过了,但我过不了自己内心这关。我不能把一个无辜的人送到蓄水池里去,不能让他去成为地下五层的实验品。你我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做那种事有违我的原则。”

“原则?”舒琳嗤笑一声,“很好,你有你的原则,所以就可以无视乐正姐姐做出的决定?哪怕明知道她是为你着想?”

夜深想要开口,但舒琳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

“够了,你不用再说。路以真已经走了,你说得对,现在我追不上他了。你已经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你尽可以开心了。”

她这样说,像是在承认夜深的胜利。

但不知为何,某种不可名状的不安却突然在夜深心中膨胀开来。他看着舒琳低头颤抖的身躯,她是在哭吗?不对……不对!

夜深的眼角抽动起来。

我……漏算了什么?

舒琳突然抬起头来,她仰望着比她高出半头的夜深。她不是在哭,而是在笑,笑得无法自持!那是恶作剧成功的少女的笑容,她就带着那样的笑对夜深发出嘲讽: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打算做什么?你以为我会把注全都押在你一个人身上?你以为我在蓄水池这种地方待了这么多年,会连这点儿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吗?你以为——未来视界系统为什么会让我们两个人一起出这趟任务?!”

夜深倒退半步。

“你……”他的嘴唇颤抖着,却无法说出更多。

舒琳却没有再看他,而是看向不远处的进站口。她的笑意愈浓,有如深渊中走出的恶魔。

“现在他应该已经上车了吧?我是追不上他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有别的布置。”

她回过头来,对着夜深一字一顿地说:

“他、跑、不、了!”

……

路以真把行李箱推进置物架深处。他的座位是靠着通道这边的。坐下后他觉得有些热,便把厚实的外套脱掉盖在腿上。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坐过K字头的火车了,虽然这里又挤又吵,但却给了他一种并不讨厌的新鲜感。

在这种氛围下,哪怕是不认识的人们也很容易就能聊得起来吧?他想。他好歹也是一名记者,虽然不太喜欢和不认识的人闲谈,但他自认为交流技巧还是掌握一些的。这趟车既然能开往简如薇的家乡,或许能遇上和她同乡的人也说不定,那样的话,对于那个听起来有些不太靠谱的传说,或许也能够获取更多的线索……

路以真带着这样的期待观察着从他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他算是上车比较早的,现在后面的人还排着长队等着验票进入车厢,离发车还早着呢。

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的时候,他下意识以为是夜深追到车上来了。但他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个带着毛线帽的青年。

“路以真!”那瘦高的青年一边往这里挤一边喊,“你们谁叫路以真吗?有没有叫路以真的人在这个车厢?”

啊?

路以真呆呆地望着那人。

在叫我?

他看着那个男青年,那家伙穿着的棕色风衣让他显得有些老气,脸上胡子也没刮,看着邋里邋遢的。

我不认识这个人,可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路以真想。难不成是我身份证不小心掉外面了?

他赶紧掏出钱包确认了一下。身份证还在,其它的物件也一应俱全,并没有缺少什么。

那个青年一直叫着路以真的名字,很快就要从他身边挤过去了。路以真犹豫了一下,在这人经过的同时站了起来。

“呃,有什么事吗?”他向男青年点了点头,“我就是路以真。”

“你就是?”男子狐疑地打量着他。

“对,有什么事吗?”

路以真有些反感这样的目光,他又问了一遍,语气中带上了点儿烦躁。

“唔……”男人不情不愿地说道,“有个女的找你。”

“女的?”路以真一愣,“在哪?什么样的女人?”

“哼。挺漂亮的女人,就是脸色冷冰冰的,托人帮忙也没个好生气儿。她在14号车厢厕所门口,说让给你带个话儿,想让你过去见见她。”青年撇了撇嘴,“你问完了吧?话我也带到了,没事儿我走了。”

男青年说完了话,便继续朝车厢那头挤过去。路以真呆呆地站在过道边上,一旁有几个听到对话的人饶有兴致地抬头望着他。

路以真望向车厢的连接处。他在第12号车厢,要到14号车厢的厕所,恐怕要挤很长的一段。但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找他的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找他,为什么要在14号车厢的厕所那边等着……

路以真回想着那个男青年对女人的描述,抽取出其中的关键部分。

漂亮,脸色很冷,态度不好……

路以真发觉自己的双腿在颤抖。通过这些描述,在认识的女性中他只能想到一人。但那不可能……那不可能……

简如薇她已经死了!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她被那个“黑影”拖走,从此便下落不明。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的……不可能……

路以真的脑袋里这么想着。可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逆着进入火车的人流走到了第13节车厢。被他推开的人们发出抱怨与叫骂,但他毫不在意,或许那些骂声都压根没能传到他脑袋里去。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件事——

万一……万一真的是她呢?

如果说,简如薇从那个“厉鬼”的手中逃了出来,在去灵界往生之前,她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她付出了很大的气力才来到火车上,却无法再来自己的身边。因为这里的人类太多,阳气太重,她无法突破这人群。所以她只能拜托一个凑巧路过的男人来找自己……刚才自己没认真看,说不定那个男人也是个“通灵眼”,就像夜深一样!对,这样就说得通了,所以她只能让自己去找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越是向前走,路以真就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推论。他迫不及待地走到第14号车厢厕所门口,却并没有看到像是简如薇的女人。这里站满了购买站票的乘客,厕所门是关闭着的,路以真记得曾在哪里听说有火车处于停止状态时不允许上厕所的规定。

难道……

路以真把手搭在厕所门上。火车停止时人不可以进去,那么,如果不是“人”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在旁人疑惑的目光中拉开门走了进去,然后迅速将门关上。

他的面前空无一人,但路以真察觉到了,自己进门时有人就藏身在门后,那么现在——

“简——”

他回过头去。

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套住了一样,路以真后面的两个字没能出口,他感到自己的脑袋上被不知何物重重地砸了一下!

简……如薇……?

直到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路以真的识海之中,那个名字还在不断地波动着。

……

“……嗯,辛苦了。不,我这边就不参与了,你们直接把他送到德梅斯教授那里去就OK了。嗯,那么就这样。”

舒琳挂断电话,看着面前无力地倚靠在栏杆上的男人。

“我们该走了。”她说,话语中不带有半分感情色彩。

夜深没有动弹,他的脸色苍白。

舒琳望了他一会儿,然后径直走到他身前。她毫无征兆地动用了暴力,提着夜深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

“呃……”

“你在想什么?”舒琳贴上夜深的正脸,两人的目光直视着,四目相隔的距离不足十厘米,“你是不是觉得路以真很无辜?嗯?你良心不安?嗯?你觉得把他送到地下五层他可能会死?嗯?是不是?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猜对了!他哪怕一时不死,早晚也会死的!你救不了他!哪怕你现在背叛我们,你也救不了他!”

夜深没能说出话来,他的双眼中流露出疲倦之色。

“你可以讨厌我,可以憎恨我,以后等你强大起来了,你随时都可以报复我!”舒琳的嗓门儿越来越大,“但是有一件事你要想清楚!路以真,和秦姐姐,他们哪一个对你来说更重要?!”

夜深瞪大了眼睛。

“这不关……”

“你想说不关秦姐姐的事?”舒琳贴得更近了,现在她的面孔在夜深眼中都已经出现了重影,“你问问自己这可能吗?!路以真那双眼睛是多么贵重的实验材料,让德梅斯那个老东西一听说就直接预订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让路以真跑了,回去你要向那老东西怎么交代?嗯,说他被外星人绑架了吗?”

“就算这样……”

“别给老娘说这种傻话!”

舒琳发出刺耳的咆哮声,周围的人们纷纷驻足。

“你以为,这是只要道个歉就能绕过去的事情吗?你以为让德梅斯是什么好好先生吗?你以为他手底下沾了多少条人命?你以为那些人都是被他好心请吃奶油蛋糕噎死的吗?!”

她顿了顿。

“……你以为,秦姐姐现在是靠什么活着?你以为陆天鸣真没打算要你和秦姐姐的命吗?别以为你们是个小角色他就不会下手,那家伙人渣的地步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之所以能够这么大摇大摆地行动,秦姐姐之所以现在还有命在,都是因为有德梅斯那个老东西在后面撑着呢!那老东西现在对你有点儿重视,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你的灵眼有些特殊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乐正姐姐的支持。所以他会有限度地对你提供一点帮助。如果不是他在制衡着陆天鸣,你跟秦姐姐早就不知道丢去哪个乱葬岗了!但你觉得这种帮助是不需回报的吗?别天真了,你!”

她看样子很想在夜深脸上吐口唾沫,却还是咬牙忍住了。

“你有本事试试看,如果这回你没能把路以真送到地下五层,你看看德梅斯还会不会容忍你?你看看陆天鸣还会不会无视你?只要你有一点儿惹得那个老家伙不高兴,他稍微暗示一下,陆天鸣可早等着报上回的一箭之仇呢!你是男人,可以为了尊严不要自己的命,可你有没有想过秦姐姐?她那么信任你!你想让她再一次经历七月份的那件事吗?!”

“我……”

夜深的眼中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恐。

不行。他想着。像那一次的事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它发生!

“就只是这样的选择?”他喃喃着,“路以真,或者秦瑶歌……我只能选一个,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活下来……这是什么道理?”

原来如此。他有些绝望地想着。就只是这么简单的选择题?

舒琳的脸庞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她的面色似乎和缓了一点,愤怒褪去,却染上了悲伤的色彩。

“是啊。”她说,“很不讲理吧?很难过吧?但没办法……我们都没办法。我们都知道这世上的选择有那么多,对别人来说上千上万上亿都有,可轮到了我们,就变成这么一道单选题。我们能怎么办呢?”

她放下抓住夜深衣领的手,却又突然大力抱住他。她似乎是想要用抱小孩子的姿势把他揽到自己胸前,却因为身高差的缘故,看起来反而像她紧贴在夜深的胸前寻求安慰。

他们之间没有旖旎,只是同伴间无可奈何的慰藉。

“这一次……算我的错。”舒琳沉闷的声音传来,“和你没有关系。你说得对,你已经尽力了,但你还是没能救出路以真。这不是你的责任,命令是我下的,所以由我来背负这份罪恶。”

夜深轻轻点头,他闭上双眼。

“我明白。”他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但我希望我能有点时间把自己的想法考虑清楚。我不能永远只靠你们照顾,我也得学会承担。”

两人久久地相拥着,旁边路过的旅人们发出吃吃的笑声,像是在看着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他们谁都不会知道夜深和舒琳的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他们谁都不会知道这两人的内心中品尝与散发着的是什么滋味。

“我们活在这世上,谁不想做个好人呢?”

舒琳轻声呢喃着。

“只是没得选啊……”

……

其二-来者是谁,完。

其三-虫鸣螽跃,预计明日(10月8日)开始更新。

……

其二完结。本篇的的推理元素不重,毕竟本来就是一本写灵异的作品。不过,之所以会有这篇的出现,本质上还是因为我“想要”写出这么一篇故事,关于路以真、简如薇和水菁他们的故事。他们的爱与恨、他们的得到与失去、他们的脆弱、他们的执着……他们在之后的故事里还会有出场——在设定中,嗯。

对,“设定中”,换言之,虽然这部作品的设定看起来不小,但一开始我的打算只是写完第一卷。大概到“其四—梦语无声”,约90-100万字。现在看起来好像只是刚刚开篇,实际上本书内容已经过半了。写完第一卷后会否继续写下去,就看到时是否仍有写作的动力吧。

其实在最初的大纲中,“来者是谁”才是《雨色深红》的第一篇,那时夜深这个形象还没有诞生,主角名叫夜永咲,在该故事里的地位等同于路以真。在第一版“来者是谁”(15万字)完成后,才追加了“血眼阴行”并将其调整到序篇,主角名设定为夜深,女主角名为蓝冰雨,在故事中的地位等同于谢凌依。当“血眼阴行”进行到10万字左右(大约是现在版本“第二十一节实验姿态”的位置)时,又对故事大纲进行了第二次修改,追加“噬魂幻夜”并将其调整为序篇。

上篇的“附注”中明确了夜深的一部分设定,这里再说一点点。夜深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而是“自认为理智”的人。他在思考时会强迫自己切换思维模式,尽可能全面地对问题进行分析。换言之,他和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理性思考并非是他在面对问题时的本能反应,他也会有失去冷静的时候,如本篇开头的场景。

另外,夜深是认同“主观优于客观”的那类人。虽然他也说出“绝对”的话语,如“不可能”、“不存在”等等,但对他来说,这类话语的意思实际是“我不认同其可能性”、“我不认同其存在”。这与真正带有“绝对”意味的判断是有差别的。

参考作品列表见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