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章 淘孩子

我转过头看了丹拓一眼,丹拓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冲我点了点头:“让它吃,留下个头送到阴曹里去。”

得丹拓这么一句话,我才叹了口气,告诉大黑可以吃,但要留下蝠灵的脑袋。

大黑和小黑顿时变得特别兴奋,扑到蝠灵身上就是一通乱啃。

场面算不上血腥,蝠灵没有肉体,也不会流血,同时也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惨叫,就是一直满眼恐惧地看着在它身上爬来爬去得大黑和小黑,两个小家伙的效率特别高,眨眼间得功夫,蝠灵那硕大的身子就只剩下了一半。

不只是蝠灵得身子被大小黑吞入了腹中,就连附着在它身上的鬼气,也渐渐变得稀少了。

前后也就是不到一分钟,蝠灵就只剩下了一个脑袋,起初我抓着它的腿,最后也不得不揪住它的耳朵,以防它逃走。

大小黑好像还没吃饱,一前一后地凑在我身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蝠灵的脑袋。

我怕他们两个控制不住自己,就抬了抬腿,将他们驱赶到一边,随后转身将蝠灵的头扔进了鬼门。

蝠灵被吸入阴曹,鬼门也就快速关闭了,这时候我还听大黑叹了很长的一口气。

温老板他们都收了术,丹拓也用双手支撑着地面,无奈地冲我笑:“你养的这两个,绝对是阴曹里的鬼王。”

我看了看依旧望着鬼门出神的大小黑,虽说这两个家伙已经长出了五官,可看上去还是有些呆头呆脑的。

温老板问丹拓:“蝠灵进了阴曹,下降的人会怎样?”

丹拓摇了摇头:“如果对方是普通的降头师,邪坛一破,轻则功力尽失,重则经脉逆转,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不过,如果他已经修成了飞头蛮,就……就不好说了。”

飞头蛮,也就是修炼飞头降的降头师,而所谓飞头降,就是降头师用特殊的咒术让身体发生一定程度的尸变,并借助阴气让尸身下沉,只有头颅离开身体,沿地飞驰。

老仉家的典籍上将飞头蛮分成了牲蛮和鬼蛮两种,以对应六道轮回中的畜生道和饿鬼道。

传说飞头降在修炼的时候分为七个小周天,每一个小周天中又有七个法门,降头师必须修足七七四十九法门,才算是大功告成,功成之前是牲蛮,功成之后,就是鬼蛮。

而每修一个法门,都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中途不得间断,只要间断就前功尽弃,终生无法再修习飞头降。

牲蛮和鬼蛮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形态,书上说,牲蛮飞天时,不但头颅离体,心、肝、脾、肠等一干内脏也会连着脖子一起脱离体外,而且飞行高度绝对无法超过一米,很容易被东西挂住。而处于这个阶段的降头师如果无法在天亮之前脱困,等到太阳升起,尸身和头颅都会化为一滩血水,永世不得超生。

而作为将飞头降修至大成的鬼蛮,虽说头颅离身的时候不会牵着内脏一起飞,飞行的高度也可以达到十米以上,可一旦施术,就会变得饥渴难耐,必须饮下大量鲜血才能缓解。

其实关于飞头蛮最早的记载,应该来自于,相传三国时期的大将朱桓身边有一个婢女,每天入夜以后,头就会飞走,到第二天早上再回来,后来被朱桓发现了,朱桓还以为她是落头氏的人,其实那就是一个鬼蛮。

在日本的平安世代,也曾有飞头蛮出现,在鸟山石燕的中,还罗列出了飞头蛮的画像,不过日本人一直以为飞头蛮是种妖怪,其实那不过是一个因船只在西淀川搁浅,最后流落到大阪一带的降头师。

要说飞头蛮的各种传闻也算是由来已久了,但仉家典籍上对他们的记载并不算太多,只是说修成鬼蛮的降头师往往很难对付,别的降头师只要被破去邪坛,一身修为也就废了,可鬼蛮却能靠着异于常人的体质逃过一劫,即便邪坛被迫,只要立即吸食足够的人血,就能保修为不失。

我散了身上的阴气,将幽冥通宝收回口袋,冲着门口那边看了一眼,在我们斗法的时候,恶鬼一直在门前匍匐着,我看着它,它也伸长了脖子,朝我们这边观望。

丹拓也是这才发现恶鬼已经被我抓回来了,他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一边问我:“海云灯找到了吗?”

我拍了拍背包:“在这儿呢。”

丹拓顿时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没问题,怎么着,现在就进山吗?”

我的视线从院门上扫过,落在了西天方向,就在蝠灵的头颅被扔进鬼门的时候,老宅院的西方扬起了一道很强的鬼气,就连林子外围的风眼都受到了影响,变得有些躁动。

只不过那道鬼气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很快,如今已经没了踪影。

温老板走到我跟前来,顺着我的目光朝正西方向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问我:“你看什么呢?”

我说:“你说,下降的人,会不会就在附近?”

不等温老板说话,丹拓就抢先开口了:“很有可能。蝠灵原本就是一种极难控制的灵体,下降的人为了保持术法稳定,有很大的几率会潜伏在附近。”

我问丹拓:“蝠灵进了阴曹,下降的人接下来会做什么?”

丹拓想了想,说:“如果是一般的降头师,也会估计也没力气干别的了,可如果是飞头蛮,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进食。”

这地方前前后后都是山野丛林,飞头蛮要找活人吸血,也只能到宅院里来了。

丹拓说话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这时又转了话锋,接着对我说:“老江知道怎么对付飞头蛮。”

就听江老板在一旁说:“我压根就没见过飞头蛮。”

丹拓转过头去对江老板说:“我记得你养了一条青枣蛊来着,飞头蛮特别怕那东西。”

我朝着温老板和李淮山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进山。”

李淮山:“不是还要对付飞头蛮吗?”

我说:“有我和江老板就够了,你们先去休息,晚上轮班守夜,我和江老板守第一班,剩下的人自己分组,每组两人,守后两班岗。一个人看着老太太和另外两个中降头的人,另一个人盯紧宅院。”

温老板点了点头:“行,正好我也有点乏了,最后一班我和淮山守吧,你和老江进屋的时候别忘了把老俞和丹拓叫起来。”

一边说着,温老板就招呼其他人朝卧房那边走了,丹拓的状态很差,要靠着李淮山和俞老板两个人搀扶才能行走。

等他们四个全都进了屋,江老板才冲我笑了笑:“大半年不见,你成熟了。”

我无奈地笑笑:“不成熟不行啊,干咱们这行的,天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我要是一直像以前那个样子,不知道已经死多少回了。”

江老板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越来越像二爷了。”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不记得听过多少次同样的话了,于是叹了口气,说:“什么样的师父养什么样的徒弟,我要是不像他,那才奇怪吧?”

江老板笑着点了点头:“也是。”

我从西侧的小屋里搬了两个马扎出来,给了江老板一个,我自己坐一个,江老板则回卧房拿了毯子,帮老太太盖上。

恶鬼一直蜷在院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解开了它身上的阳线,让它好好待着,随后就回到院子中央,和江老板一起,等着飞头蛮大驾光临。

飞头降需要在凌晨十二点才能施展,现在已经到了子时的最后一刻钟,如果不出意外的人,它应该快来了。

刚才只顾着想飞头蛮的事,一不留神把大小黑给忘了,这两个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院门前,一前一后站着,眨巴着眼睛,盯着恶鬼直流口水。

当时我正望着夜空出神,还是江老板提醒了我一下,我才朝门口那边看。

一见大小黑那副嘴馋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赶紧冲着他们喊:“那个不能吃!”

大黑转过头来看我,挥舞着黑乎乎的拳头,嘴里蹦出来两个字:“可是!”

我皱一下眉头:“没有可是,不能吃就是不能吃,过来!”

大小黑这才很不情愿地朝恶鬼投去了最后一瞥,耷拉着脑袋跑到我和江老板跟前来了,他们好像被我给气着了,过来以后也不理我,一前一后跳到了江老板怀里,非要让江老板抱。

江老板被他们两个弄的没办法,一个劲地苦笑。

恶鬼好像并不清楚大小黑刚才想对它做什么,还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朝江老板怀里看。

江老板叹了口气,对我说:“你养的这两个小家伙,可不是一般的淘。”

我挠了挠头:“没觉得他们两个淘啊,大多数时候还是挺安静的。”

江老板顿时笑了:“那是因为他们怕你,才不敢在你面前捣蛋,你是不知道,有一次你一个人会仉家老宅,就我和亚男看着他们,差点没被他们给折腾死。”

其实不用江老板说,我也知道大小黑挺能折腾的,记得当初我刚带着他们回旧货店的时候,大黑每天晚上都会跑到江老板的店里偷花生,那时候小黑天天爬我的床,弄得我为数不多的几条床单和被罩现在都变成了一水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