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透彻
“废物利用？”一直在边上的胖子直接炸了，很简单，他也是个普通人，他属于这个群体，想到自己会被炼制成像小狗一样听话的行尸，他的背后甚至都冒出了冷汗，胖子指着石不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二百多斤的身体甩出去压死他：“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在你眼里，普通人都是废物吗？”
“其他的普通人是不是废人不知道，你这个死胖子，差不多。”石不兴对牛欢喜不屑一顾，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事实上，这是很多修行者的心态。
修行者大多数人其实都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而石不兴，无疑是这个行列的佼佼者，他不高人一等，而是高人七八等，就连我这种修行者都看不上眼，何况是普通人呢？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是石家传人吗？”我拉开胖子，冷冷的看着石不兴。
“此话怎讲？”只要涉及到石家，石不兴都会瞬间严肃起来。
“你的祖宗石敢当石天师，你的爷爷石岳，你的父亲石龙，都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是不是在暗地里把活人炼制成行尸？”我淡淡开口。
“大胆！”石不兴气的怒发冲冠，眼中甚至涌出杀气：“我父我祖都是宅心仁厚之人，无论是在修行界还是在民间，无不是交口称赞，更有百姓为其立庙，刻其长生牌位，他们的煊赫之功，岂容你来诋毁？你这是自寻死路！”
饶是我早有准备，但仍然被石不兴的模样给惊到了，这家伙居然如此在乎石家名誉和祖先的荣耀，看其神色，恐怕这是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既然你父你祖都是道德高士，活人无数的大师，为何会有你这样的子孙？”我盯着石不兴发红的双眼，不解一问。
只是一问，却让他满面惶然，仿佛遭到重击，久久不言。
“你父你祖可曾教过你荼毒生灵，不拿别人的生命当回事？”
“你父你祖可曾教你高傲狂妄，凡是与你意见不同都要被记恨？”
“你父你祖教过么？不曾吧！既然不曾，为何会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我咄咄逼人，厉声喝道，看似趁胜追击，事实上我的确是疑惑不解，四大修行家族，都是鼎鼎有名的，他们的名气不在于有多厉害，而是在于对人世间做出的功业，让人一看，就心生敬仰，可是在石不兴身上，我看到的只有失望。
“够了！”他脸色阴沉，拳头几次握住又松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凝视着我：“我要做何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石不兴此生绝不会愧对祖上，我更不是你口中荼毒生灵之人。”
“可你分明就这么做了！”穆云杉开口，美丽的眸子中满是怒意。
“我是这么做了，可你为何不去问问那些普通人，他们愿意吗？”石不兴不耐烦的说道。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他们怎么可能答应？脑子坏了才会答应这种事……”胖子一听，冷笑连连。
但我却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冷哼一声，目光投向穆承。
“假如，咳咳，我是说假如啊，有人答应，那么我没有意见。”穆承神色几经变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
“爸！”穆云杉难以置信的看着穆承：“你疯了？”
“闭嘴！”穆承皱着眉头说道：“我又不会逼迫他们，一切全凭自愿。”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发寒，原来不只是石不兴，就连穆承，也有这样想法。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他已经在思考了，甚至已经表现出了期盼之意，这说明他内心是接受的，这让我遭到了很大的打击。
明明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才对啊，为什么他还会思考，还会衡量利弊呢？难道不应该断然否定吗？
我思考了少许，脑海中的思绪逐渐清晰，忽然间发现，原来是我想的太单纯，穆承这一趟来是干什么的？他是为了活下去，才冒险来了这里，在自己的性命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所以他有这样的反应，自然再正常不过。
而镇南先生和郑大师，更是如此，反正又不是把他们炼制成行尸，又怎么会闲的蛋疼去阻止石不兴呢？
更让我不安的是，我忽然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有人，真的会愿意自己被炼制成行尸也不一定！
“你现在明白了？”石不兴走了过来，冷冷的看着我。
他的眼神依旧不善，但是没有以往的傲气和不屑，只是很寻常的眼神，却传递出不寻常的意味。
我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起。
“你没事吧？”胖子还以为石不兴做了什么，怒视着他。
我摆了摆手，等待着后续发展。
石不兴和穆承他们走了出去，召集了众人。
我从始至终听得很详细，生怕他们隐瞒，然而他们事无巨细，全部明确的告诉了众人。
“此行若去，九死一生，有人愿意吗？”说完之后，石不兴背着手淡淡问道。
众人被吓到了，想想自己要被炼制成行尸，很多人双腿颤抖。
沉默足足维持了五分钟，终于，有个人举手了，我一看，原来是张黑。
“如果愿意，能有什么好处？”
“能活下来，我最少支付五百万，并且承担后续一切医疗费用，若是活不下来，你们家中的亲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买车买房，保证下半辈子过的快活。”穆承深思少许，缓缓开口。
“爸……”穆云杉咬着嘴唇，脸色苍白，本来是想大声制止的，可是一个字到了嘴边，却变得那么的微弱。
“我愿意！”有个人举手，是憨厚的老九叔，他挠了挠头：“我家大娃念大学咧，缺钱，二娃和三娃也快要高中毕业了，他们以后还要娶媳妇，买房买车，都要钱咧。”
“我也愿意。”张黑张白两兄弟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我们给人当保镖，本来就是在冒险，干这一笔，若是活下来了，后半辈子无忧无虑，若是死了，也给家里的姐妹父母一条出路。”
听到这些，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复杂的看着石不兴，还以为这个家伙是个高傲自大的傻蛋，没想到他看事情居然看的比我还要透彻。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为了利益，有什么是不可能做的呢？是我太着相了。
石不兴从我身边走过，哈哈一笑，却是郁闷尽数散去。
这一回合，算是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