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工师哩语

那是8月,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样子,我回到出生地上南村,由于我们家房子年久欠修,整个房子显得满目疮痍,发黄的墙面,漏雨的屋顶,屋内布满蜘蛛网,落尽灰尘,屈指可数的几件摆设,看上去空荡荡,狭窄,阴暗。

我当时想的办法是在老家翻几样值钱的东西,毕竟,在我爷爷那个年代,我们家还算宽裕,值钱的东西还算不少,在上初中那年,我跟我姑妈在这里找到一件类似古董的东西,到镇上卖了好几百大洋。

然而,有些事情好似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就在我打开房门时,从房顶砸下来一个东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头上,我捡起看了看,是我太公偷回来的那本《鲁公秘籍》,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鲁公秘籍》原籍,小时候我奶奶把这东XC的很严,鲜少让我看到,有次不小心翻到了,被我奶奶臭骂了一顿,最后将这本书给藏了起来。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鲁公秘籍》居然被我奶奶藏在房梁处,我当时揣着好奇心理,捡起来瞄了几眼,书本前部分被虫子蛀了不少,字迹看上去模糊不清,邪乎的是书本最后三页却是崭新崭新的,上面的字迹更是清晰可见。

我拭了拭灰尘,跟着上面的字迹念了几句,深奥难懂,甚至可以说有些不通顺。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最后三页纸源于祖师爷鲁班亲撰的工师哩语的前部分,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颇多,大抵是根据木匠与《易经》衍生出来的一种语种,类似于道佛两教的咒语,但又不同道佛两教,算是木匠专有的一种语种。

倘若把中国玄学分成五术,山、医、命、卜、相,工师哩语算是第六术,归纳为,言。在古时候的民间一直有,木匠一言顶千符的说法,指的便是工师哩语。

这门工师哩语涉及面颇广,这里面包涵了阴阳五行、风水堪舆、宅相墓地、杂技之属…等等,像我们家这本《鲁公秘籍》最后三页纸,字数不多,寥寥数千字,其价值说不上连城,但,也算的上是字字千金了。(注:占梦、坼字、太素脉法均属于杂技,)

当然,对于工师哩语,很多人有不同的意见,有人说,工师哩语其实就是鲁班抄袭《易经》,稍微加了一些木匠的想法,变成了另一个种类,也有人说,工师哩语算不上玄学第六术,应该归纳在相这一类,原因是,木匠做出来的东西,一讲究好看,二讲究耐用,三讲究驱邪,这三样跟相都有关,一是卖相、二是实相、三是玄相。

纵观中国玄学界,唯有工师哩语饱受争议,个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矣!

那时候的我,并不懂这些,只知道那三页纸有些特殊,鬼使神差地从《鲁公秘籍》上撕了下来,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人嘛,都这样,遇到好奇的事物都会想着去深究。

揣好那三页纸,我在家又翻了好几次,并没有发现值钱的东西,反倒在床底翻出一个工具箱,这工具箱是我爷爷当‘走木匠’时的工具,后来传给我爸,他们俩人一直靠着工具箱游走乡间,混饭吃。

我缓缓打开工具箱,入眼是一把鲁班尺,约摸45公分长,宽3公分,厚度应该是1公分的样子,上面刻着八个字,财、病、离、义、官、劫、害、吉,我拿起看了看,入手挺厚重,一摸,滑滑的,想必用材挺贵,又朝下面看了过去,一个墨斗、一把锯齿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工具。

令我疑惑的是,在这些工具当中,好些东西已经发霉、甚至有虫蛀的痕迹,唯有鲁班尺、墨斗跟新的一样,好似不受岁月侵蚀一般。

我匆匆收拾几样还没坏透的工具,又找了一个蛇皮袋装了起来,时间大概是晚上8点的样子,我正准备出门,一道不适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而我的命运正是由这道声音开始发生转变。

“收谷子勒,七十块钱一百斤,过时不待勒!”

那时候的农村,每逢开学之际,都会有大卡车开到各村收谷子,价钱还算可以,一些村民平日里种田所收获的稻谷,都会选择在这个卖掉。

我那时候听着这话,脑子就生了一个念头,这收谷子需要搬运工,单价还算高。毕竟,搬谷子是个体力活,一天下来能赚个一两百,运气好点,遇到豪气的大老板,还能拿点小费。

没有任何犹豫,我收拾好工具,立马朝大卡车那边跑了过去,奇怪的是,这卡车空荡荡的,什么稻谷都没有,就连驾驶室里面的三个人,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善男信女。

“大哥,你们还需要搬运工么?”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驾驶室里面下来一人,这人很高,估计有一米九左右,比我高了一个头,他瞥了我一眼,“你这小胳膊小腿,能有力气搬稻谷,去去去,一边玩去,别耽搁我们收稻谷。”

“谁说的,我力气老大了。”我鼓足勇气说了一句,为了彰显有力气,我当着他面露了露肌肉,又说:“大哥,我缺钱上学,求你收下我吧,我一定卖力给你们搬谷子。”

那人在我身上打量了几眼,好似不想同意,我有些急了,正准备说话,从后面走过来一人,那人长的凶神恶煞,左边脸有一道很长的刀疤。

一见我,那人就说:“三柱子,别闹了,咱们不是正好缺一人搬稻谷么,就收了他!”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我也顾不上心中的害怕,连忙朝他们答谢,我大致上算了一下,离开学还有一周,给他们搬一周的谷子,应该能赚七八百,再加上自己打工赚的两千来块钱,剩下的钱,再到学校想想法子,以我的成绩,让学校宽限一两个月应该问题。

就这样的,我上了那辆大卡车,令我疑惑的是,上车后,他们没再继续收谷子,而是发动车朝村外驶了过去。

车的速度很快,快到用迅雷之势来形容也不足为过,我当时坐在车上,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们村子收稻谷平常都是大白天来的,晚上鲜少有人来收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