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九章 战势
姚振邦在自己的临时书房里看着顾军长今早发来的一份密参,里面详细记录了昨夜常州城那场诡异的混乱。对于顾军长那晚的遇险,姚振邦在细细翻看了一遍之后就随手丢在一边。他将头靠在椅背上,扭着头看着窗外花红柳绿的风景,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
这次他打着剿灭曹修鹤的旗号来,却并不是真的将曹修鹤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上,他只是假借着曹修鹤的名做了领一番动作。这些时日里广州猛蹿出来一个国民军,他对这些如雨后春笋般窜起来的东西十分敏感,不久前的汪连生还很记忆犹新。
似乎这飞窜起来的东西都很喜欢拿他试试手脚,以前汪连生壮大起来的时候就敢在他跟前做跳梁小丑,如今这国民军也要在他跟前跳上一跳,于是姚振邦怒了,他假意对外放出风去说要攻打曹修鹤,却在捎带手收拾了曹修鹤的人马之后在北方和国民军硬碰硬的干上了。
这新冒出来的国民军很能打,不仅能打这打的技术也很高。他和国民军接头的第一仗就认出了他们的领头,领头的这些人本来跟他一样是军阀出身,现在却道貌岸然在自己跟前说什么所谓的“名族大义”,摆出一副得道上天脱胎换骨的样子用什么大义来压他,自己的屁股都没有擦干净就要来他跟前唱戏,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对付这些让人笑掉大牙的壮举,姚振邦很是上心,他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场战争中去,却没有料到不久后他还是没有抵抗住这历史的大潮,当然这是后话了。
李初九作为技术输入跟在姚振邦后面东奔西跑忙的焦头烂额。前不久姚振邦从国外买来一架专列,号称能抗住炮弹的轰炸,对此李初九和文皋领头带着一众科研人员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对这专列做了详细细致的研究。
自打他们跟着姚大帅从上海出来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整天除了研究测试专列,几乎没有额外的时间。因为实在和家里断的久了,李初九抽了百忙之中的一个极小的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在得知李老爷子、杏儿以及盖盏那留守的老小一切安好之后,李初九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悬空的心倒是还记挂着和他隔得老远的盖盏。
前不久听说盖盏他们遇了次险,李初九就十分挂心,着急将手上的事情快些结束,因为听姚大帅说他不久之后就要乘自己的专列出行一趟,出行的路途中会经过盖盏他们所在的常州。
李初九如此热心的工作精神被一边的文皋看在眼里,他对此甚是鄙夷,总是私心想着李初九如此卖力的工作全是想早一些回到上海同自己的妹妹碰头,一想到他前两天给妹妹打了那个电话,他就愤恨不已。
这文月对那李初九真是死心塌地到了极点,整个电话不过三分钟,在这三分钟的时间了,文月花了两分四十九秒都在打听李初九的近况,直到快挂电话的最后几秒才抽空向他问了好。每每思及此处,文皋就恨不得在检测专列的时候对李初九搞个什么意外,让他不明不白的死翘翘。
在文皋还没搞出什么事情的时候,李初九他们检测专列的事情就结束了。姚振邦对此有些兴奋,因为他们提前完成了对专列的检测和操作让他有种如虎添翼的感觉,于是在三天之后他就乘着自己的专列来了趟威风的巡视,旨在震慑震慑敌军。
对于姚振邦的震慑,曹修鹤一方倒是明显感受到了。曹修鹤和宋勉成在天津的据点被北方实力雄厚的张大帅给连根拔了,就连汪连生时代建立起来的那座极其隐秘的小公馆都被扫荡了个干净。
在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曹修鹤就被姚振邦打的几乎没了还手的机会,他率领着自己的主力部队在两湖一带盘桓。两湖一带他都建有自己的据点,就是姚振邦嘴里所谓的“新天地”,这些所谓的“新天地”算是他曹修鹤的老本,为了保护自己的这点最后的老本,曹修鹤拼着命从姚振邦的嘴里狠抢了下来,暂时蛰伏起来。
这一日闷燥的天气轰了半日就下起了暴雨,曹修鹤不顾自己的身材缺陷穿着一身极其肥大的绸缎衣裳,上衣敞开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大肚皮,下身的长裤被他的勤务兵给卷了两个高高的卷,露出一大截短小精干的腿肚子。
曹修鹤坐在门口的一把大椅子上躺了个四仰八叉,他没什么精神双眼直愣愣的看着院子里的瓢泼大雨,看着这雨越下越大,他心里就很不舒坦。他将目光从这院子里的大雨上移开之后瞟到了一边大开这窗户的房屋里。
窗口坐着个眉开眼笑的宋勉成,宋勉成的对面坐着个沉默寡言的皇甫束昀。这两人一入曹修鹤的眼,他当即就有点恶心反胃的意思。这宋勉成没脸没皮没脑子,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不该笑,他几乎从来没按常理出过牌。
他们被东北的张大帅从天津赶出去之后,这宋勉成不慌不忙也不顾着逃命,一心就扑在他的堂弟皇甫束昀身上,一路上对自己这个貌美如花的堂弟是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每日都要去请上三回安,全然没将这次逃亡放在心上,公然当成了出游。
后来皇甫束昀带兵去偷袭常州城失手,瘸着半条腿狼狈的逃了回来。这宋勉成跟死了老娘一样,整日就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好在皇甫束昀的腿没了大碍,他又将这堂弟当坐月子的妇女伺候了起来。眼见着这皇甫束昀比前来投奔他们的时候胖了一圈,宋勉成依旧不收手,好吃好喝再没断过,看宋勉成那样子不把自己这仅存的一点家产吃空不罢休。
一想到宋勉成,曹修鹤就恨不得给他两耳瓜子。他斜眼看了宋勉成那张油腻腻的大脸将目光移了开去,转到了他对面的皇甫束昀脸上。
对于宋勉成的这个堂弟,他只记得这小子是皇甫荣升的儿子,对于皇甫束昀会来投奔他,他着实有些纳闷,毕竟皇甫老爷那赫赫的家产算是被宋勉成给祸祸的,怎么这亲儿子会心甘情愿前来投奔他?在见到皇甫束昀的第一眼他就对这个人带了几分堤防,很怕这小子会背后插刀。
可宋勉成却将自己这堂弟当成了心头宝,是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得宠溺,一个大男人宠溺另一个大男人,这个想法一窜出来就让曹修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曹修鹤打量了皇甫束昀那张白净的侧脸想:这小子倒有几分本事,尤其常州城那次要不是有人阻拦,他几乎就要成事了。可是曹修鹤还是不愿意重用他,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皇甫束昀的身上看见了汪连生的影子,这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直立起来。
曹修鹤看着皇甫束昀想的出神,忽然就见皇甫束昀毫无预兆的朝自己看了过来,这一眼倒让曹修鹤有了做贼心虚之感,他佯装无事移开了目光,但窗户里的皇甫束昀却开了口喊了声:“曹大帅!”
曹修鹤假装没听见,将头朝椅子上一靠,就着院子里吹来的凉风想要打了吨。但皇甫束昀不死心瘸着他那不甚利索的腿从屋里走了出来,宋勉成如临大敌嘴里担心道:“仔细着你的腿!”皇甫束昀没理他走到了曹修鹤身边,他轻声笑了笑,对身后给他搬了把凳子的宋勉成道:“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要跟他说。”
宋勉成心中千百个不乐意,但还是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皇甫束昀从容的坐在了宋勉成搬来的凳子上,他看着院子里越下越大的雨对一旁假装睡着的曹修鹤道:“都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你还睡得着?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办?”
曹修鹤睁开了眼,也看着院子外面的大雨道:“听你的口气你有办法?”
皇甫束昀摸了摸自己的伤腿嘴边含了一丝笑:“有啊!”
曹修鹤斜眼看了皇甫束昀一眼,心道:你小子估计毛都没长齐能有什么办法?心中虽这般想,但嘴上还是不抱希望的说了句:“说说看。”
皇甫束昀转头看着曹修鹤粗壮的脖颈道:“咱们去跟国民军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