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宋勉成的独白(一)
盖盏被一群人来个泰山压顶,翻身无望,喘气不均,眼见就要被活活压死时,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携着雷霆之势的爆炸声,声势之大犹如九天的雷鸣当头劈下一般,炸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暂时失了聪。
而后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浪就朝着众人扑了过来,当真犹如看不见的海啸狂风一般,轰的所有人都飞了起来又重重砸下,全都来了个四脚着地四仰八叉。
而被所有人压在最底下的盖盏却意外的占了个大便宜,那些致命的气浪悉数被身前里里外外的士兵挡住了,他就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成功的避过了这些骇人的冲击。老鬼和小万本来就是两股若有似无的气体,被这股气浪一掀也来了个“漂洋过海”在半空中连滚带翻前俯后仰,鬼哭狼嚎。
盖盏抱着头缩在地上等待所有的风浪平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天而降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正好砸在他手肘边上,盖盏受了撞击本能的抬了抬手,那东西正好顺势一滚,硬生生挤进了盖盏的怀里。盖盏模模糊糊觉得自己抱了个香喷喷的东西,正自纳闷,睁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宋勉成最近深刻的体会到了荣华富贵万人景仰的感觉。回想自己这段惊世骇俗的经历,说来也许他自己都不相信。
自他郊区的别墅建成那夜,在一个醉醺醺的夜晚他摆脱了那些想将他送上床的家丁丫鬟,孤身一人悄悄地趁大家不注意来了打着酒嗝的驰骋。驰骋来驰骋去,就模模糊糊到了自家后院。
那是一地月色,树影轻摇。他瞪着一双醉意盎然的眼睛看见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少年站在一株梧桐树下,那个修长萧瑟的背影便深深镌刻在了宋勉成的脑海里。
就因为这毫无来由的赏识和欣赏,宋勉成酿跄着自己虚浮的脚步晃荡到了少年身前,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朝少年伸出一只手,醉醺醺的问道:“嘿,你想喝两杯吗?”
然后宋勉成稀里糊涂的就在自己后院的一处凉亭里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彻夜长谈,也不管这少年来自何方,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甚至就连少年的名字他都没有询问过,就这个和这个少年坐在凉亭里说了一夜的胡话,吹了一夜的冷风。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宋勉成觉得自己自从那个夜晚便对那个少年格外倾心,而对于那个少年浑身散发的书香气质,就更是超乎所以的陶醉。他没有去细细研究为什么那个少年只在夜晚才会出现在自家的后院,也没有去查探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只想死心塌地的对他好,只要能见他一面就行,这样出类拔萃的人尖,管他是什么人,是什么来历呢。只要见不到这个少年他就像着了魔一样的抓肝挠肺,他想这也许就是那些洋人所谓的“灵魂伴侣”吧。
于是为了见这个“灵魂伴侣”一面,宋勉成每到半夜就要支开所有的下人,独自一人往后院跑,目的就是为了能跟那个谈吐气质都非凡一流的少年谈谈人生说说理想。
宋勉成这奇怪的举动,不仅引起了所有家丁丫鬟的注意,更是在王守琴的脑中敲响疯狂的警钟!好你个宋胖子,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勾搭家里的丫鬟老妈子?看我不折了你。
一夜,宋勉成照例放了所有家丁丫鬟老妈子的假,探身去查看了王守琴是不是睡熟了,等他欢天喜地的确认身边的母老虎睡熟的时候,便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宋勉成刚一关上房门,王守琴就气急败坏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誓要将那个勾搭自家男人的小狐狸精当场擒拿住,深深呼吸之后也偷偷摸摸跟上了宋勉成,一直尾随到了自家后院后,王守琴却傻了眼。
只见宋勉成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把酒言欢,大放厥词,不时对着对面的空气敬上一杯,然后一扬自己那颗大肥头就一饮而尽,正是个精神病的样子。王守琴躲在一株芭蕉树的后面,做了一番深层次的思考对比,之后轻轻的一拍大腿嘀咕道:“我家老宋莫不是压力太大,得了梦游症,这可如何是好?”
往后的日子里宋勉成依旧是掏心掏肺的对那个花容月貌的少年百般好,而王守琴每天寻医问药就为了能将宋勉成从梦游症中解救出来。可惜王守琴的一番苦心,都被宋勉成怒声严词拒绝了。
宋勉成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妻子心里是个精神病,可王守琴又何尝知道自己在宋勉成心里不是呢?眼见宋勉成不吃药,王守琴只能对宋勉成百依百顺,整天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望着一边肥头大耳的宋勉成,如此这般的这生活对宋勉成来说倒也幸福美满,至少王守琴不再像以往那般聒噪了。
直到一个夜晚那个少年一脸苦闷对宋勉成说自己有一腔抱负要施展,却处处受皇甫荣升的阻碍,搞得他很是委屈,所以他需要得到宋勉成的帮助。
宋勉成见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少年面含哀怨,愁眉不展,像极了清晨含着露水的栀子花。宋勉成心头惋惜,也怒从心起,回想自己那个舅舅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立刻就有了“英雄救美”的心思,皇甫荣升这种奸邪小人,折腾折腾自己就算了,怎么连这花一样的人也要刁难呢?当真是天理不容了,宋勉成风风火火的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信誓旦旦的指天发誓说自己一定会全力帮助。
至于怎样帮助这个少年,宋勉成就没有丝毫记忆了,他总是觉得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大脑都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而且王守琴和自己的双胞胎儿子,以及别墅里的丫鬟家丁也被他发着疯的厮打着全部撵回老宅去了。
不过这段记忆显然在宋勉成脑海中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因为他一个人想尽办法回老宅的时候,受到了母亲的训斥,说他怎么能丧心病狂的出手将他的妻子和孩子打出来了。宋勉成一脸惊讶,再转头去看王守琴和那对儿子时,他们看他的眼里都是畏惧。
很长一段时间内,宋勉成会忽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出现在别墅的厕所里,而他的周围都是空荡荡一片死寂。这样的情况出现几十次之后,连他自己都麻木了,记不清楚就记不清楚吧,反正只要那个少年高兴就好。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那个曾经和他在后院把酒问天的清纯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摇身一变就军衔加身,变成了一个嗜血好杀的少帅。他时不时的会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地下的密室里,望着一张圆桌上围满了身穿军装的人正在严肃的开着会,而他自己正蹲在一张茶几前给他们倒茶水。
再不然就是自己陪同那个少年站在一间满布尸体的地下室,少年正慢条斯理的接过他手里的帕子擦着嘴唇上沾染的血迹,心满意足的对他招手要他把这里收拾干净。
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去拖拽那些冰冷干瘪尸体时候的诸多细节,每每到了这里他总是吓得打个激灵,不住的告诉自己那些细节都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是被梦魇住了。这样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而脑子里的空白的记忆却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