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自私
李初九自曹修鹤离开以后就彻底坐不住了,在病床上翻来覆去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得把曹修鹤要杀万启元娘亲的事告诉他,希望他能想出些什么办法,总好比自己睡在这”烙烧饼“强。
想到这里,李初九从床上坐起马马虎虎套上外衣就朝病房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两个士兵推门进来,望着李初九问道:“李先生要去哪里?”李初九望着那两个士兵道:“我已经痊愈了,想尽快回到实验室工作。”
那两个士兵对视一眼,转头又对着李初九道:“那请李先生在这里稍等一会,我们要向上级请示一下。”说完对着李初九微微一笑,便“嘭”的一声关上了病房门。
李初九倒怔住了,没想到这出院还得申请,于是反身回到病床上,靠着床头闭目养神的休息了一会,很快那两个士兵便推门而入对着李初九道:“李先生,请。”李初九跳下床,大步流星的跟着那两个士兵出了门。
七拐八绕之后,李初九又回到了他们八个科研人员的通铺内。透过通铺的透明玻璃,李初九便见里面只有两个人和衣躺在床铺上。两个士兵将李初九带到门口便停住了脚步,抱着胸前的长枪面目表情的在门口站起了岗。李初九也不去看他们,推门走了进去。
没想到李初九推门而入的声音彻底吓住了里面的两个人,这二人都从自己的床铺上弹跳了起来,万分慌张的朝门口张望,一见李初九的身影忽然长出了一口气,颓然地坐下。
房内的二人正是文皋和万启元,李初九见他们神色有异忙出口询问道:“你们怎么了?其他人呢?”万启元没说话,闷闷的低着头。文皋一脸苦相对着李初九招了招手,李初九抬头四处张望了在房外巡逻的士兵,便走到文皋床边坐了下来,小声又问了一遍。
文皋忽然红了双眼对着李初九道:“完了!完了!上面说这次实验室的爆炸是我们有意为之,要将我们全都拉出去审一遍。除了你受伤在病房,其余的人刚刚都被拉了出去,我跟万启元就是下一批准备受审的。”
李初九一听,心中疑惑道:曹修鹤不是已经断定罪魁祸首就是万启元么?怎么现在又要审他们?但不管曹修鹤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现在都必须快点把那件事告诉万启元。
于是转头朝身后望去,见万启元背对着他们躺在床上,李初九道:“万启元,我有件事必须跟你说。”背对着他的万启元一听翻身望着李初九一脸疑惑,而一边的文皋也道:“令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李初九一脸郑重的望着万启元道:“因为实验室爆炸事故的原因,曹修鹤会对你老家的娘亲不利,你快些想想办法救救你娘吧!”李初九话音刚落,万启元就从床边上滑了下去,一脸惊慌失措的望着李初九和文皋。
见他这副样子,李初九不忍心便想上去搀他一把,没想到一旁的文皋紧紧拽住了李初九的手臂冷冷的对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万启元道:“我就知道那次事故是你负责的数据出了错!现在好了,你快去承认你的失误,要不然我们这些人的家属都要被你拖累!”
文皋这番声音不甚很大,却惊得坐在地上的万启元瞬间泪流满面,痛哭流涕完全手足无措。李初九坐在文皋边上转头望着他那副厚实的眼镜下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心底发毛。
地上的万启元彻底没了办法,他双手颤抖满脸泪痕,死死咬着下嘴唇,在地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张脸是彻底寡白了,嘴里粗气喘的越来越大。李初九望着他的样子担心他会发羊癫疯,于心不忍便挣开文皋拽着的手走到万启元面前,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李初九拉着万启元的手臂,感受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嘴里不断嘀咕:“怎么办?怎么办?这该怎么办?……”一双眼睛疯狂的扫视着地面和天花板,仿佛能解救他的办法就藏在这地面的缝隙里。
“你别慌!你别慌,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李初九的话无异议给了万启元莫大的鼓励,他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双通红的眼睛盯住了李初九,反手又死死揪住了李初九的衣袖哭喊道:“帮帮我!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李初九皱着眉道:“你先别慌,我陪你一起去找曹修鹤理论!如果……”李初九话还没说完,他和万启元刚刚还互相牵扯住的手臂就被人粗鲁的拉开了。
文皋脸色阴沉站在一边对着李初九道:“令文,看在我两同校的份上,我劝你最好不要帮他去和曹军长讲什么道理!你这样做不仅帮不到他,还会连累我们所有人,既然曹军长已经找到了事故原因的罪魁祸首,让他处理就好了,你不要在费劲去帮这个祸害讲什么理!到头来还连累我们!”
三个人的小范围撕扯,被不断在这间四面透明房间外巡逻的士兵看在眼里,他们全都站在原地阴沉着脸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手中的枪口全无例外的都对准了屋内的三个人。
而门外危机的情形没有震住李初九,他却被文皋这番话给说懵了,难道就万启元是他们嘴里所谓的“卧底”,就要不顾他娘亲的性命,将他推出去抵罪以防连累我们自己么?
这些时日,我们同吃同睡,在实验室又是那般紧密无间的搭档工作,甚至还一起经历实验室的爆炸,也算是有了生死之谊,眼下万启元的娘就快被曹修鹤派人杀死了,难道他们真的要为了自保而冷眼旁观?
可如果就像文皋说的那样,他帮着万启元出了头,曹修鹤一怒之下将这件事的后果波及到了他们身上,那么家中的老头子和盖盏是不是也有生命危险了呢?思虑到此,他脑中警钟大作,他万万不可拿老爷子和盖盏的性命做赌注,看来他也是自身难保。
李初九彻底被文皋说懵了,愣在一边是哑口无言,刚刚的义愤填膺瞬间化为须有。而一旁的万启元更是嗅到了绝望和死亡的气息,他的手被文皋大力掰开,甩到一边,而那个说了会帮他想办法的李初九也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万启元满脸鼻涕眼泪,孤立无援被众人抛弃到此种境地也算自己咎由自取,谁让自己在试验中除了差错,只是他希望这差错的后果让自己一人承担就好,万不要牵连到自己母亲身上。
他呆呆站在原地许久,最后慢悠悠的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抬袖子擦干了自己脸上的眼泪,而后沙哑着嗓音对门口的喊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只求一死,请各位长官放过我娘!”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李初九站在原地望着万启元消瘦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接着他和文皋都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骚动,而后一声突兀的枪声在那阵骚乱中响起,只听得一个士兵粗声粗气抱怨道:“他娘的,溅我一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