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顾军长

盖盏和李初九足足在皇甫家的老宅休养了快一个月,也没彻底痊愈。这一个月时间里,盖盏本想带李初九回道观休养结果被皇甫老爷拒绝了,说这里设备齐全,李初九暂时离不得这些东西。盖盏觉得也对,又抽空回了趟道观,将封印着旺财纸符的放到了五鬼镇守的木箱内,想着只能等自己伤愈时再回来替旺财做法事,送他轮回。又将道观里里外外巡视了一遍,确认道观一切如旧这才又安心回了皇甫家。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盖盏和那个医生都仔细研究过盖盏脖颈上那两个奇怪的伤痕。那个医生要盖盏老实交代脖颈上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咬的,盖盏很想老实交代,可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得说怕是被野兽咬的。那个医生面色严肃的说那野兽的牙齿上有毒,又抽了盖盏一管子血做了分析化验。之后庆幸说幸好这毒只在脖颈的皮肤周围,如果蔓延到全身血液里他们还真就没有什么办法。他们每天都给盖盏的伤口换上新的药,却总不见伤口有好转的迹象。

盖盏每天对着镜子,望着自己脖颈上两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也纳闷,那家伙的牙齿也忒大了,这一嘴咬下去这么大两个疤。这两个疤周围的皮肤都是乌紫色,想来是真的有毒。

盖盏自前几天回了道观之后,将师父的那本笔记拿了回来,自己无事的时候,随手翻来查阅,还细细研究了自己从别墅地底抄录下的那些花纹和文字。但研究了几日,依旧没什么头绪。

这一日,天气没了往常般的晴空万里开始逐渐变冷。盖盏吃过午饭闲来无事便去李初九的房中看他,见李初九病怏怏的坐在床上看报纸。便坐到他床边找他闲聊,可李初九却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报纸一言不发。盖盏心中好奇便问:“初九,你看什么呢?”李初九闷闷的嘟囔了一句,便将报纸放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缩在被子里,垂头丧气的对盖盏道:“小师父,我想回家了。”盖盏望着李初九这个样子,伸手拍拍他道:“等你痊愈了,我送你回家。”

李初九将脸藏在被子里,闷声应了一句。盖盏见他情绪不好,随口安慰了几句就退回来自己房内。是啊,初九也应该回家去看看自己的父母了,想到这里盖盏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大抵是跟李初九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将他视为自己的亲人了吧,这下初九要回家了,这硕大的道观又只剩下自己一人,心里难免失落。

盖盏又坐在床边愣了愣,良久翻开师父的笔记,想静下心去研究那地底的奇怪花纹和文字,好想出能克制那黑影的办法。看了一会之后,盖盏似有所悟,随手用笔在纸上将那些花纹的纹路全都连起来画了一遍,待他将别墅地底所有的花纹都随手连着一起时,隐隐觉得自己纸下似乎描绘出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盖盏被自己这无意识的发现震住了,这个阵法虽然残缺,但可以从完整的地方看出这个阵法有很强的压制作用,这种阵列排布的方法像是一些古阵之中常用的手笔。可惜的是古阵古符早就失传,师父也已早逝,只怕这世上少有人识得这种阵法排布了。

就在盖盏垂头丧气之时,张仕寿敲开了他的门,说皇甫老爷又从上海回来,有些事想找他谈谈。盖盏想随便找件衣服穿上跟张仕寿出门,张仕寿见盖盏这穿衣的动作不对,慌忙上前制止道:“小师父,今日有外人在场,你得换一件得体的。”而后不顾盖盏奇怪的眼神,就从衣柜里,翻出一身棉质的暗纹深色长衫,要盖盏换上。

盖盏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张管家,今天是来了什么人么?”张仕寿在一旁帮着盖盏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又帮盖盏顺了顺前几日又剪短的平头道:“小师父,今日这人非比寻常,你待会说话办事得小心些。”这下盖盏更奇:“到底什么人?”张仕寿看盖盏收拾妥当,拉着他就出门,嘴里道:“你到了就知道了,切忌要小心说话,一切看老爷的脸色办事。”

等他们二人出了房门,穿过皇甫家大宅的后院直奔前院时,盖盏这才感受到一股凛冽的寒风,没想到这外面的天气已经变得这般寒冷了。

张仕寿领着盖盏穿过后院,便看到了前院站立的一排持枪的士兵,警惕的看着他们快步从院中通过,张仕寿一脸肃然,盖盏拉了拉张仕寿的袖子小声问道:“怎么会有拿枪的大兵?”张仕寿朝他挤挤眼睛道:“小师父,你待会得小心说话。”盖盏还要再问,两人已经走到了皇甫老爷的书房,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着毛呢军大衣的副官,二人生的人高马大,脸上神情冷漠,将张仕寿和盖盏扫了一眼,其中一个便推门进去,很快又从门里出来,对着盖盏道:“请进。”盖盏一愣神转头看着张仕寿,张仕寿伸手推了推他,盖盏不自然的迈步从门内走了进去。

这才一进门,一股暖意袭来,皇甫老爷从书房内的一排皮质大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向盖盏,笑意盈盈的拉着盖盏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问:“小师父身上的伤可好些了?”盖盏木木道:“好多了,承蒙老爷挂念。”皇甫老爷嘿嘿笑起来,皮肉抖了抖。拉着盖盏走到了沙发边,却见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正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甚是感兴趣的抬眼看着盖盏。

皇甫老爷抖着脸上二两松皮肉指着盖盏对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毕恭毕敬道:“顾军长,这位就是盖盏小师父。”而后又转头看着盖盏道:“小师父,这位是顾军长。”盖盏望着眼前这位靠在沙发上的顾军长,脑子里忽然联想到一种动物“老鹰”。

倒不是说这人长得人模鸟样,而是眼前这位顾军长那对鹰眼和那只鹰勾的鼻子。这位顾军长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暴力杀戮的气质,盖盏深知这些常年征战沙场的人,手上沾的人血太多,耳濡目染之后便会影响自身的整体气质,会让人变得暴戾多疑。这顾军长虽气质张扬,但看得出此刻心情颇佳,一张刀削斧砍般的古铜色脸上带了几分玩味,一对鹰眼将盖盏从头打量了一遍,而后浓黑的眉毛挑了挑示意他们二人坐下。

盖盏看了这顾军长一眼,俗话说“鼻如鹰嘴,啄人心髓”,再一看那顾军长一对薄唇,盖盏心中有底,同皇甫老爷在顾军长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顾军长抬了抬下巴望着盖盏道:“小师父,听说是你两次下到了别墅地底?”盖盏瞟了皇甫老爷一眼,道:“是的。”那顾军长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又道:“那你,给我说说你两次下到地下的所见所闻。”盖盏又看了皇甫老爷一眼,皇甫老爷笑着看着盖盏道:“小师父就将同我说过的话再对顾军长说一遍吧。”盖盏深深呼吸,便将自己两次下到地底的情况又讲了一遍。

盖盏说完之后,那顾军长倒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阴晴不定背着手在书房内转了转而后对着盖盏道:“小师父,明日陪我再去一趟如何?”盖盏转头看着皇甫老爷,皇甫老爷看着他点了点头,盖盏也不知作何想,看来这家人是非要拖着自己和那别墅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