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旗袍女鬼
盖盏紧了紧衣服,快步走到别墅门前,将手中的手电筒关了,细心的塞到了西装口袋里,想这手电筒是件稀罕货,以后如果道观再没有蜡烛,半夜起床上厕所也挺省事。他吐了口吐沫在手心,然后飞快的在双掌之间摩擦,接着抬着自己的掌心往眼晴上一按,叹了口气放下手来。
风清道长曾说盖盏天生就适合做抓鬼的法师,只是这世道太乱,这鬼远远没有人可怕,所以这鬼可抓可不抓。盖盏自然不知道师父这番话有什么深意,他知道自己如果想看见鬼只要涂点吐沫在眼睛上就能看见,如果想抓鬼就跟抓个鸡鸭一样,别人都道鬼可怕,盖盏却觉得这鬼跟自己乡下养的鸡鸭没什么不同。
等眼睛上涂了口水,盖盏握住别墅的把手学着张仕寿的样子,往下一拧便推开了门。别墅的这扇大门,走的欧式风格,刷的象牙色油漆,门上还有诸多铜色花纹装饰相当气派,盖盏不懂什么是欧式,只觉得这皇甫家的大门保养很是得当,这门不似道观里的那些木门,一推便吱呀一声,这别墅的大门一推就悄无声息的开了。
盖盏走进门去,便闻到一股腥臭之气,他咂咂嘴想果然是个女鬼这气味忒重了。盖盏正在鼻子前扇了两扇,这身后的大门又悄无声息的关上了,连“嘭”的一声都没有,这下整个别墅是彻底的黑成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但盖盏并不是只靠光线来感知鬼气所在,他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师父以前传给他的驱鬼咒文,他觉得驱鬼作用不大,倒是驱蚊虫的作用挺大,所以这段驱鬼咒盖盏念得比较熟。
盖盏开始在别墅的一层仔仔细细的走来摸去,这别墅只怕是仿照着皇甫老爷那座的装修建的,连里面的物件摆设都一模一样,好多他不曾见过的东西这下可以尽情的摸来摸去。
他走到一台唱片机旁,一边碎碎念,一边将头伸到唱片机的大喇叭里。他很像搞清楚这东西的作用,等他将头从唱片机的大喇叭里将头抬起来时,这大喇叭里忽然传出一串女声:“毛毛雨,下个不停,微微风,吹个不停……”
这倒是将盖盏吓了一跳,这声音不似百乐门放的那种妩媚多情,这唱片机里放出来的倒似是某个女人凄厉的哭泣一样,听的人头皮发麻。盖盏四处搜寻,却不见任何身影,倒是窗户边的白窗纱忽地被风吹起来飘飘洒洒的在窗边张牙舞爪。盖盏忽觉头皮发麻,只觉得有一阵腐骨的凉意扑在自己的脊背之上,耳边还传来嘶嘶地气息。
“微风细雨柳青青……哎呦呦……柳青青……小亲亲不要你的金……”唱片机里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越唱声音越小。盖盏直直站在唱片机的不远处一动不动,许久之后盖盏咽咽口水缓缓道:“这位大姐,你口气太重了。”话刚说完,盖盏就觉得自己耳边风声大作,腥臭之气越发浓烈,身上的凉意浸透骨髓。盖盏知道这位大姐要放大招了,他悄悄将手伸到自己的挎包里,就在耳边嘶嘶之声即将穿透耳膜时,他猛地一转身,将手中的物件忽地甩出。
原本是张轻飘飘的黄符,此刻被盖盏一挥却像一支尖锐的飞镖一样直拉拉的飞出,却在碰到一个红色身影后消失不见了。盖盏不由得愣了一愣,这大姐功力真是了得。
还没想出个头绪,盖盏就觉得喉头一紧,一只惨白的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掐着他撞翻了身旁的唱片机,唱片机里的女声戛然而止,盖盏痛苦的吐着舌头,涨红了脸,两只手死死抓着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凄惨的呻吟之声在这装修奢华的客厅里被无限放大。
盖盏想这鬼大概也分个三六九等,以前他觉得自己那穷乡僻壤才出厉鬼,没想到这灯红酒绿的上海出的鬼比他们乡下的厉害的多了,就拿眼前这个掐着自己脖子的女鬼来说吧。
穿一身紧身旗袍,这身旗袍针脚细密衣料上乘,不知比他们乡下的那些女鬼高出几个档次。乡下的女鬼要不就穿一身粗布麻衫的白寿衣,要不就穿就穿着破布烂衫,真是鬼比鬼气死鬼,由此能看出眼前这个女鬼生前挺有钱的,当然此刻也没时间纠结这些细节。
这个一身红衣的女鬼,虽然满脸狰狞,龇牙咧嘴,但看得出生前是个漂亮的大姐,而且定是相当爱美,就这头发来说梳得那叫一个一丝不苟,服服帖帖,时髦的花卷头冗自端正的盘在脑后,甚至在头发上还别着一支花簪子,果然跟他们乡下的那些女鬼不同,他们乡下的女鬼不仅穿着邋遢,还爱把一头污糟的长发挡在脸上,偶然将她们的长发掀起就能看到她们一脸横肉,满脸苦相。果然这贫富差距不同出产的鬼都各不相同。
总结到了这里,盖盏已经被那个女鬼掐的快没了气力,他松开抓着女鬼的右手到自己的挎包里疯狂的搜寻,直到他触碰到一把锋利的匕首,他来不及多想便把手指朝匕首上狠狠一划,痛楚袭来之后,他抓着匕首猛地从挎包里伸出来,朝着那个女鬼的面门就挥去。
只听的“嗞啦”一声,女鬼像被什么东西烫伤一般,尖叫一声松开掐着盖盏的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痛苦的滚在一边。
盖盏摔在地上,捧着脖子不住的喘气,然后飞快将自己手上的手指上的血在匕首上画了一个血符,随即翻身而起缓缓朝那个女鬼靠近,嘴里飞快的念诵着师父教的驱鬼咒。
而那个刚刚还在地上翻滚嚎叫的女鬼突然就没了动静,捂着脸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盖盏加了几分小心,右手握紧匕首,左手捏着几张黄色的纸符朝地上那个女鬼走去。
就在盖盏即将靠近那个女鬼时,只觉一股冷风袭来,腥臭之气大作。却是那个女鬼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就朝他扑了过来,嘴里血肉一片,尖牙林立,上下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之上还沾这些粘稠的绿色液体。盖盏觉得恶心至极,手起刀落,朝着那张血盆大口就斩下一刀,而后不管三七二十将手中的几张纸符全部塞到了那张腥臭的大口之中。
这凄厉的叫声,在这黑暗之中迅速蔓延开来,震得盖盏耳膜生疼。很快那个女鬼刚刚还洁白完整的脸颊,瞬间就干瘪下去,整张脸像是刚刚被炸药炸开一般,半边脸都开了花,一块块血肉飞溅出来,一只血淋林沾着粘液的眼球飞速射出,擦着盖盏的头皮撞倒了他身后的一个欧式花瓶之上,只听得花瓶“嘭”的一声脆响,摔个粉碎。而那个女鬼捂着半边脸退在墙角,腥臭的血水液体就顺着她的指甲缝流出来,她痛苦的扭做一团,接着尖声长啸在盖盏眼前晃了一晃就闪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