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大小姐 柳真

深夜,两个女孩在路灯下走着,

空气还有些潮湿,

「呐,柳真。」深蓝色的女孩说到,

将头发拨到耳后,

虽然是带着目的出来,却也丝毫不紧张,

路面没什么人,偶尔有车辆经过。

「嗯?」深红色的女孩望着前方,淡淡地回复到。

「晚上做的还好吃吗?」

「还不错哦,豆腐也不错,你也知道我不怎么吃辣,但还是有些葱花,总的来说不错。」柳真说道,试图回想起晚上到底吃的什么。

「那你还吃那么少……」苏濛有些不满。

「我吃得少吗?是你做太多啦,就我们两个人,做四盘菜干什么啊。」

「我看你前阵子一直忙,都没有过来嘛。」苏濛委屈地说道。

「啊哈,也是啊,抱歉哦。

不管怎么样,那个时候情况还没摸清楚,就把你扔家里了呢。」柳真笑道。

「下次也要带上我哦,我会尽量跟上的。」

「嗯,知道啦,不过,还是尽量不带你为好,」柳真笑着看向她,

「你帮我做饭就行啦。」

「哎?」苏濛一惊,小脸微红。

「开玩笑的啦,不过我说你真的是做太多了,要不是我忍住的话,估计现在都饱得走不动了吧。」

「哈哈,哪有………

对了,昨天我有悄悄试过伸进去。」

「你伸进去干什么啊?」

「好奇嘛,虽然是熟悉的东西,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好奇。

而且你又不在,无聊了嘛。」

「什么感觉?」

「凉飕飕的,有感觉被什么东西拉着一样,回来的时候要用力才行。」

「下次别这么乱来了哦。」柳真严肃地说道。

「知道了啦。」苏濛笑道。

「果然柳真还是柳真啊。」苏濛羡慕地看向天空。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就像你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一样,不能用什么群体来概括。」

「哈?」

「果然,我自己做的时候,还是会很痛呢。

感觉差不多要沸腾起来的样子,一半就虚脱了。」

「那个频段不适合你啦,消耗太大,你还是好好调用环境比较好。」

「嗯……」

「其实我有时候也要汲取一些核源,虽然目前是贯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频段已经连不上了的样子。」柳真皱着眉头说道。

「会不会是连接的负载问题?」

「不像,总觉得是核本身的问题。

所以现在有时候也不得已既烧上自己的,同时也接上表源。」

「柳真,不要太勉强自己。」

「没事的哦,我的话毕竟不怕热嘛。」

「即便是这样,操作不当还是有爆裂的危险,我不希望……」苏濛委屈地低下头。

「知道啦知道啦。」柳真摸了摸苏濛的头,

「或许,真的是负载问题吧,毕竟现在各地……」

「嗯……」

「啊……」柳真长长叹了口气,

「毕竟,我们都是高中生吧。」柳真笑道。

「女高中生。」苏濛说道。

「哈,也是呢。」

柳真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系带中靴,

恰好到膝盖以下,

「哒哒哒」在路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地面拖着两个长长的黑影,一个长发,一个短发。

「柳真,你说文承会不会发现什么?」

「就那个笨蛋,还能会发现什么阿?」

「于斌……吧。」

「唉。」柳真叹了口气。

「对不起,柳真,我不该……」苏濛低下头去。

「红移的问题解决了吗?」她试图转移话题。

「嗯……还是引力场的问题,加了一层透镜,校准度提高很多。」

「那就好,总感觉敌人越来越多了。」

「柳真,如果是机器的话,恐怕文承他……」

柳真皱了皱眉,苏濛又在提那个笨蛋了。

「知道了知道了,那个笨蛋也真是运气好啊,被我们的乖乖女看上。」柳真略带戏谑地笑道。

「哪有……」苏濛脸红地看向一旁。

「这不走着走着,正好快到了嘛,我说今天的路线你非得来呢,想不想敲门就看你的咯。」柳真笑道。

「这么晚了,人家肯定睡了吧。」

「切,就那个笨蛋,白天睡一天了,晚上肯定是个夜猫子。」

「倒也是呢。」

柳真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听见了什么似的,站着不动。

「苏濛,你听。」

「嗯……」

「频段闭锁」

以空间换空间,对于探查活动中的机械是极为管用的。

先是轻微的「哐当」一声,

应该是某个东西掉到地上了,她想到,

「咯咯咯咯」的声音传来,

「相位收敛」

声音越来越大。

「十几只的样子,前面两个红绿灯的小区。」柳真说道。

「不会是……文承家的小区?!」苏濛惊到,

「柳真!」苏濛抓着柳真的手,眼中充满恳求的眼神。

「知道啦知道啦,我去就是了,那你怎么办?」

「没事,我会尽量跟上的。」

「你还是悠着点吧,记得留在亮堂的地方。」

「嗯。」苏濛用力地点了点头。

苦笑一声,柳真开始奔跑起来,

「哒哒哒哒」传来急促的靴子声,

柳真一边跑,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她在猜测,万一真的碰到了那个笨蛋,该怎么解释?

抹除短期记忆的程式也是熟悉无比的,但对那个笨蛋还是下不了手。

「也罢,后面交给苏濛来说也好,我的话,杀掉那些机器就行了吧。」她想到,并继续想了下去。

她从13岁以后开始想起,

她叫柳真,是一名魔法使。

咦?为什么不叫魔法师呢?

当然,魔法师这个称呼更广为人知,

但是,还是叫魔法使更为合适。

毕竟不是纯粹的剑与魔法的世界,

表源只能是刚刚够「呼吸」的那种。

而核源的打通也仅仅是少数魔法使的天赋,

另外,由于科技的发展,正统法术都已经败下阵来,

毕竟,大部分来说,再快也快不过枪弹。

所以,他们更喜欢在现有基础上钻研更高水准的法术,

比如纯能、空间、道具、心理等等,

因此,柳真算是一名魔法使少女。

她知道自己有些粗心大意,

但总的来说,傲慢是和实力匹配的。

有着能够汲取核源的特殊体质,

调动表源也毫不费力,

令人咋舌的是她近乎无穷的自源,

放在哪里都是开挂的存在。

比如「没有汤勺」这样的「主宰」境界,

大概就是命运赋予柳真的了。

对于她来说,这个东西,并不是看后天的努力,

先天的禀赋和老师的点拨,才是最重要的。她这样认为。

正如现实一样,

先天智商和成长环境已经注定了一个人的结局。

难道不是吗?她轻蔑地想到。

独自一个人在街上奔跑着,倒也并不害怕。

偶尔穿梭过的车灯,刺向她的眼睛,不经意间紧紧闭上双眼,

一阵微风吹过,黑色的褶裙微微扬起,腿上感受到一阵寒意。

她的腿部不算瘦,却也不赘余,

相比男生们所注视着的胸部,她更喜欢自己的腿,

并不是柔软,而是久经锻炼的肌肉型体质,

即便如此,也有柔美的线条轮廓。

雾气被灯光照得格外柔和,

呼出一口气,通过白色雾团的流动,感知空气的运动规律。

当然,与其说是雾气,倒不如说是工业发展带来的致癌粉尘与污染物的混合体。

柔和的灯光下,倒能看出一种病态美感。

暗红的夜幕下,残缺不全的黑色树影。

看着这个世界,不客观的说,

果真是无聊透顶,她想到。

不太明白「妈妈」是什么含义。

「到了那里,要好好听话哦。」

这是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那晚上什么都没发生的话,

望山,她的血亲弟弟,应该也有14岁了。

而至于父亲这个词的意义,

「仅仅是相片上那个傻笑的愚蠢男人罢了。」她想到。

至于为什么是周身的红色,

她也没有想那么多,

但绝不是某些小说家的杜撰,

又或者是黑泽明后期作品中的大色块。

毛衣毕竟是廉价店里买的,

红色则是她的秀姐姐。

与同学所讹传的不同,她是个家境不算特别富裕的女孩,

有一套约略150平米的高级小区住宅,和几百万存款,

小财务自由以上,大财务自由未满。

毕竟是个女孩子,要那么多钱干嘛?她想到。

无需被日常生活所困扰,因此被称为「大小姐」也算合适。

但是对于存款,她并没有兴趣动用。

而于房子,尽管有宽敞的空间和舒适的西式家具,她也着实不喜欢去。

「柳望海」,是她不愿意提起的旧名字,

一方面是那个爱好登山的愚蠢男人给她起的,

另一方面,是师父将她改为「柳真」。

「希望你能够保持住内心的纯洁,不被表面的世俗所影响。」

这是师父对于新名字的解释。

她的师父,是一个名叫虚云的和尚,

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借由强大自源和灵之壁的维持,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不在于念诵,而在于释怀。」

是虚云在教她法术之余,时常教导的话语,

这句话,她听了10年。

她喜欢住在师父家,那里释放着令人安宁的松柏气息。

想着想着,她已经到了出事地点。

眼前虽然是完备的商业小区,但也年代久远,

从简陋的设施和驻停汽车的平均市价来看,业主大约也是稍高一等的工薪阶层,

物业费的捉襟见肘自是不必多说。

十年来,城区的房价暴增,

伴随着传统经济的崩溃,不能适应经济转型的人们越来越多,渐渐被社会遗忘,

而这样的小区,也是传统中产沦为新时代低产之人的聚集地。

谷文承,大概就是这类人家的孩子之一。她想到。

「资质平平但总是异想天开的笨蛋。」她又想到。

如果放任他被杀死,对这个世界并不会发生什么影响。

但如果不救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上一次,她看着于斌死去的时候,

那个矮个子的平头同学被啃噬时,看着她的眼神,

回想起来,心有余悸。

昏暗的灯光下,一切都归于平静,

如果不是发热的身体以及加快的呼吸,

不会让她感觉到刚刚经历了战斗。

但是眼前这个笨蛋,着实聒噪的很。她想到。

她将手指点向笨蛋谷文承的额头。

「啊!???」谷文承惊到。

颞叶前部和海马体,分别管着短期记忆和长期记忆,

不同于上一代魔法使们所用的抹除程式,

「麻痹」已经被证明无效,

「切除」被认为太残忍,

经过两次大型伦理辩论后的新程式,实际上是「充填」,

给定的示范程式,是从肥皂剧里剪来的,

三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都市故事,

对于儿童则简单很多,

「猫和老鼠」的第7集。

手续也没有那么复杂,

一个简短的识别程式,剩下的,大脑会自行拼凑,尽可能靠近想要的结果。

柳真对此毫不在意,

主要是要给苏濛看到她是认真的。她想到。

于是,她准备给谷文承看「猫和老鼠」,

正如前阵子给无数儿童看的那样。

不自信的是,她怕手一歪,给放进了海马体。

实际上,她真的这么想过,

看着眼前发愣的笨蛋,想着想着,她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总之,谷文承还没来得及反应,白光已经刺眼起来。

「等一下!」远处传来清脆的女孩声音,

穿着深蓝色旧校服的短发女孩,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