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圣者遗物(下)
不久之后,当卧室门被打开的,费非看到一个脸上写满急切两个字的老人从门后走出,他略显匆忙的走到大厅中央的位置,蹲下,用手敲了一敲地板‘砰砰砰’,正常的声音。
然后又急急忙忙的走进费非的卧室,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个刻满符文的金属箱子,那是他走出来时落在卧室中的箱子!
他再一次来到大厅中央,然后打开金属箱子,拿出了一把刻刀。
他把刀刃的一面,放在地上,然后横向移动,慢慢地刮,他的速度很慢,但他的手很稳,终于,在刮了一米多一点的距离后,他感觉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凹痕。
他把刻刀竖起,刀尖朝下,然后慢慢地顺着那道凹痕划出了一道线。
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句话,一句他在那个‘入圣’文件中看到的话
‘那是一条很难看见的缝隙,即使是最精密的仪器也检测不出来,因为我对那条缝隙做了特殊处理。
不过,如果你真的有资格看这个文件的话,那么你只需要用手去感受,你就可以找到它,如果你没有资格的话,我就劝你还是到此为止吧!不然的话,你将什么都得不到!’
迟守忠只能算是曾经有资格看那个文件,因为他曾经是第十九,但他却只是昙花一现的第十九,所以他用手去摸是感觉不到的,他刚才去敲石板,是因为他不死心,他想试试,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天真了!
这块石板是沉石做的!
沉石和普通的石板没什么两样,但它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即使是中空的,敲起来也和平常石头没什么两样,所以它是一种用来藏东西的好材料。
而如果用外力强行破开的话,那么就会触动内部的机关!
不过迟守忠确实是一代天才,虽然他不再是那个第十九,他不可能凭借触感的感觉找到那条缝隙。
但是他还是一个符文大师,两千五百年来仅有的十个符文大师之一,他握刻刀的时间比他握枪握刀的时间加起来都要长。
所以他通过刻刀感觉一些东西比他直接用手去摸,还要来的精准,不过他也吃不准这样到底行不行,所以他刚刚才会抱着侥幸心理,去敲地板!
他拿着刀沿着那条凹痕,慢慢的往下移动,划出了大约七十厘米的时候,他停住了,因为凹痕消失了!
他记住停住的那个点,然后他在这个点的附近又慢慢的刮,最后他在这个点的右边又找到了一条同样细微的凹痕,他又划出一米多的距离后又在上边找到了下一条凹痕,然后又是右边。
最后一个长方形出现了,然后他开始用刻刀加深划痕......不一会,一个一米多宽,十厘米厚的石板被他稳稳的、慢慢的搬了起来。
搬开石板后他就看到一层紧贴石板由金属丝组成的网。
那是一个牵引机关,如果你想要强行破开这层石板,那么除非你是圣者,不然的话你无法完美的控制力道在破开石板的同时而不会触碰到紧贴着石板的金属丝。
而如果打算从旁边开始挖,直到挖到这块沉石为止,那么你会在挖到沉石的时候发现,机关已经被你破坏了,而且是在里面的陷阱被触发之后你才会发现,那时候你根本没有时间去阻止。
石板被搬开,石板下的机关并没有被触发,藏在石板下的东西也显漏了出来。
石板下有三个东西,一个玻璃试管,试管中装着一瓶散发着圣洁光芒的乳白色的液体,一颗口径为七点五毫米通体银色的奇异子弹,还有一枚拳头大小,看上去材质和那个U盘相同只是没有蓝色点缀的纯黑色圆形徽章。
值得一提的是,那徽章上面刻画着一柄同样黑色,只是在刃口处有象征着血迹的红色,且有着密杂符文的斧头,在这个斧头的下面有一个染血的掠食者头颅!
而在徽章的最底部则刻着四个大字——‘承天之重’。
看到这三个东西尤其是在他的目光转移到那枚徽章的时候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然后他赶紧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让自己的手重新变得稳定之后,他才慢慢的将那金属网拿开。
他屏住呼吸,手略显颤抖的将三个东西拿在手里一一看过,然后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之前,把它们放进旁边的金属箱子里,并合上金属箱的盖子!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头看着费非说
“你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到!”
费非沉默了一会问
“我能知道…?”
他没说完,迟守忠就摇摇头说
“不能”
费非又沉默了一会说
“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迟守忠有些奇怪的问
“你不想问问关于小孩子的未来我会怎么安排吗?”
费非摇摇头说
“无所谓了!”
迟守忠皱了一下眉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于是他问
“你要?”
费非忽然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说
“我要去做一件事情,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死。
所以,无所谓了!”
听了他的话,迟守忠点了点头,然后说
“听起来你好像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我可以了解一下吗?”
说着迟守忠打开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了两瓶酒,递了一瓶给费非。
费非低头看了一眼酒瓶上的商标,让他有些小失望的是,这居然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老白干!
失望归失望,他到也不会嫌弃什么,毕竟是白喝的!
拧开瓶盖,直接就灌了一口然后说
“你知道的,我以前是一个军人,在部队里待了二十年!
后来由于部队里面的生活太过于压抑,而且曾经的梦想也已经被磨灭,我和五个玩的很好的人商量了一下,便一起退了出来!
然而,退出来之后,我们才发现二十年的军旅生活,已经使我们和这个社会脱节!
当我们在社会上碰了几次壁之后退伍金也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于是我们在迫不得已之下,再次拿起了枪杆子,组建了一支冒险队。
我们的实力在部队里只能算中等,但是在佣兵里就已经算得上不错了,所以我们便开始了新的生活!
再后来,阿秀出生了,我们想要给他一个好的未来,同时,也打算为自己搏一个前程……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只留下我和阿秀,我知道兄弟们都希望阿秀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但是我在逃出来后的这八年里却受尽了折磨”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脸色也开始变得狰狞!
“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那头畜生的身影!
我就是不甘心,原本我的生活应该是……”
慢慢的,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
“现在我如愿以偿了,而且比我预想得还要好许多倍”
说着,他又自嘲一笑
“其实我有病!
我有神经病,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小孩的长辈,一定会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我本来也是,但是现在我不是了。
小家伙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希望,以前是证明我们存在过的的希望,而现在,他是我复仇的希望”
……
这一天是连云秀的童年中,印象非常深刻的一天!
因为这一天费非没有骂他,也没有向他抱怨他练习的效率。
费非在教他的逃跑要点时,就像往常一样看着,但是一直跟在费非和连云秀后面做背景板的迟守忠却能看出费非一直在走神!
傍晚打猎回来后的猎物是费非和连云秀一起剥皮挖脏的。
费非叫连云秀和他一起的时候连云秀楞了一下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就和费非一起弄了起来,烧火也是一起。
在这个过程中,费非一直和连云秀说着他小时候的事,有让费非骄傲的事,也有让连云秀感到尴尬的糗事,不变的,是欢声笑语!
可以说,这一天是他进森林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而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迟守忠则一直沉默着、看着,他很好的扮演了一个背景板!
这天晚上小连云秀感觉自己状态非常好,他一连练了两遍功法之后,才回卧室睡觉去了。
而费非在和他笑着说出‘晚安’二字之后,愣了很久才走进自己卧室里!
来到卧室后,他打开灯走到衣柜前,在柜子里翻出了一身已经略显陈旧却洗的很干净的森林作战服!
穿上作战服,照了照镜子,他又从床下面找拉出了一个铁箱子,箱子里面有一柄工兵铲,一把在八年前还算先进的M957自动步枪以及三夹子弹。
佩戴整齐后,他便走出卧室,站在卧室门口他看了一眼连云秀的卧室门,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走向了基地大门的方向!
走到基地外面的平地时,发现迟守忠也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他。
迟守忠看见他出来就问
“要走了?”
费非点了点头
“嗯”
迟守忠又问
“不去在看他一眼了?”
费非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说
“还是算了!”
迟守忠又递给他一瓶酒,却被他挥挥手拒绝了
“一会要打仗了!”
迟守忠看着他笑了笑说
“看来你骨子里还有点军人的东西!”
费非摇摇头有些感慨的说
“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大概就是在边军中活了二十年!
我只是想,骄傲的死!”
迟守忠看着费非,看了一会说
“你知道吗?你现在所做出的决定也让我和我未来的徒弟不会有反目成仇的隐患”
费非皱了皱眉头问
“你是说,你会杀我?”
不等迟守忠回答,费非又问
“为什么?就因为我看到的那三个东西?”
迟守忠点点头
“是的!只有死人才会让我放心!”
费非又问
“那些东西真的那么重要?”
迟守忠看着他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比你想象的还重要,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象的有多重要”
费非低下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而是提出了一个请求
“陪我走一遭好吗?”
迟守忠一点头
“我正要说跟着去呢!”
……
密林中,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途中没有一句交谈。
直到费非带着迟守忠走到了一个周围树木倒伏严重的地方后,费非才停下。
他在一棵茂盛的大树下找到了一堆尸骨和一把M957自动步枪,几个弹夹,一个破盾碎片。
这时迟守忠走了过来,摸了一下尸骨,然后又闻了一下,摸过尸骨的右手说
“确实是独角雷熊,这些尸骨被它用雷击术击打过”
费非沉默着用工兵铲挖了一个坑,然后把那些尸骨埋起来,并把背上的那个早在八年前他逃跑的时候就被树枝挂破的背包拿了下来。
他打开背包,从包里拿出了一打黄纸,然后点燃,这整个过程他都在沉默。
当费非烧完之后,站起来转过身向着山腰上的山洞走去,迟守忠在他的身后问
“不说点什么?”
听到迟守忠的话费非停下,却没有转身而是有些惆怅的说
“说什么呢?
对他们说,小家伙被一个超凡强者看中了要收他为徒,小家伙的未来会比我们想的还要好的多。
还是干脆告诉他们,我将要把他们用命换来的生命抛弃,同时还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把我们的小家伙托付给了一个心怀鬼胎的阴谋家?”
迟守忠陷入了沉默,在沉默中看着费非走到雷熊的洞口,然后在雷熊的洞口开枪!
看着雷熊扑向他,看着他被雷熊撞到了空中,看着费非在空中就变成一团火焰,那是手雷爆炸之后形成的火焰。
最后,他放心的转身走掉。
二五一八年六月六日,血旗冒险队最后一位成员,也终于离开了人世,而他们遗留下来的仇恨也注定会落在幼小的连云秀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