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赏心悦目江小孩
华山剑宗宗主姓江,在浮苏看来是个出了名的老不羞,总共有百余姬妾,虽则不时有被打发的,但却总保持在百位以上。可江宗主却只有一儿两女,甚为疼爱,女儿各有归属,江宗主的儿子亦是个难得的好资质,如今是大乘期修士。江少宗主倒有三个儿子,也听说资质都是上上之选,江宗主每每在四大宗门聚首时,都要拿孙子来说说事。
最小的这个孙子,是江少宗主大乘期后才育下的,本来就得得十分意外,加之又最小,虽没听过名头,只知道这小孩资质万年难得一见,其他旁的倒一点都不曾听闻过。小孩名作江崖,或因年纪小,身边还带着个随shì,他就算悄悄逃出门来,倒也一点不肯委屈自己没人照料。
江小孩生得一张圆圆可爱的脸,稍有些胖,笑起来就跟夏天晚上十五六的月亮似的,圆溜溜、清凌凌地照着人心里生出凉丝丝的甜意来。浮苏瞧着将来又得是个祸世的蓝颜祸水,想也没想就要打发,自从收下阿凉浮苏便不打算再收男弟子,尤其还是这么祸水的男弟子,更加不妥。
但是,不管浮苏怎么拒绝,怎么烦他厌他,江小孩都一点也不气恼,每天乐呵呵地跟着,又是探路捧茶,又是早晚问候,闹得浮苏都不好意思再恶言相向。连带着真如他们都觉得这是个好孩子,祝安安还劝浮苏:“资质好,又死乞白赖送上门来跑tuǐ的,不收白不收。再说,你当华山剑宗那老不羞会不欢喜,你要收下了保证他兴师动众上门来要抢人回,却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地跟你絮叨几句后,告诉天下人。因小孩太喜你,他无功而返,颇为愤怒。”
浮苏不解:“他心里欢喜还干嘛非来抢人回去。就不怕我烦了把人推出门么?”
见浮苏不开窍,祝安安敲浮苏脑门一记道:“你道为什么。那老不羞,必定不yù你多收弟子,你便可趁这势,再说日后只收女弟子的事。至于这小孩,你不想收就记个名,带着身边玩几年,不好玩了再送回去。多省事。我瞧着小孩这几年还好玩,再长大些,必定勾得那些小女弟子们心里痒得慌,也着实不能留长久。”
一听祝安安的话。浮苏颇为动意,再看看江崖,确实好看,真如小时候也是个好看的孩子,可比起江崖来。那必定是天上地下。要是素来爱漂亮的苍诘能看到江崖,肯定爱得恨不能收归门下:“也好,我听师娘的。”
说着,浮苏便把江崖招来,江崖可乖可乖地捱近浮。捧着张笑得幼儿简笔画里带着笑嘴眯眼的月亮似的,把浮苏照得心生欢喜:“仙子,您有吩咐么,噢,快到并洲了,并洲的豆泥桂花糕很是富有盛名,仙子可要尝一尝?”
虽说不吃东西也照样活,可人活一张嘴,有美食谁又会拒之门外。于是浮苏点点头,愈发觉得收个小狗tuǐ子也不错:“好罢,还有一事与你说,我可教你如何领悟剑意,但你是华山少宗主幼子,素来被看重,师徒之名便不必了。回头与你父亲和祖父说,只当是捎带手教个孩子玩,我不是个好师父,担不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般重担。”
只见江崖听完,笑得更加看不到双眼了,拽着浮苏的袖子连连晃好多下,才欢欢喜喜地松开:“我就知道仙子最好,如此……既无师徒之名,我便唤仙子名字可好,要算起来,令师上元真人与家父是一辈人,我们本也就是一辈人,以名字相称才对呢。”
要算当然是这么算,浮苏一想,反正又不想收这个祸害当徒弟,留着赏心悦目看些年而已,等到看腻味就送回华山剑宗去:“这个便随你,左右我也不在乎这些。”
真要在乎就玩完了,师娘要嫁师弟,师弟时不时说惦记自己未出世的女儿,她才懒得想什么辈分不辈分的。沧海界的修士,又几时讲过辈分,不过是叫着好听罢。
这么一来,江崖满意,浮苏也满意,华山剑宗尤其满意,偷师回来教门中弟子不教,偷师回来修为高也不高,跟圣人之后、大能心上人亲也不亲。这样的好事,搁谁谁都得乐疯。
回乘云宗后,浮苏便先去主峰与青峰真人把江崖的事说上一说,虽剑意都是自身领悟,教谁都可以,但到底自己是乘云宗弟子,宗主不答应她也不能擅作主张。青峰真人哪有不同意,有沉渊和淳一他们几个,乘云宗上下领悟剑意已比从前高出许多,并不需忌讳旁人学去,有天资的不教也能学会,没天资的往死里教也学不会。
青峰真人当即便摆手:“这等小事,无需多言,你喜欢怎么做便怎么做。如今你已是渡劫期修士,莫总小看自己。宗门中的乘云令你领一块去,日后便当一峰之主那般,你若想开一峰也可以,乘云宗如此之大,容得下。”
“这倒是不必,弟子向来懒怠,自己孩子都是师兄照料,何况让弟子主一峰,这事万万不可。不过,乘云令弟子倒很愿意领,只为日后行事方便,总是弟要收弟子了,日后带徒儿们各处历练也方便通行。”乘云宗门内就有几处密地,专供门中弟子磨砺之用,只有持乘云令方可通行。青峰真人不提,浮苏也想不起渡劫期还可领这么块牌子的事。
唤人去取了装令牌的匣子来,匣子上有禁制,青峰真人打开取出一枚。乘云令其实就是凡世之中的彬木所制,取的是万年冷彬,虽说是凡木但却是用非凡手法打下烙印。看起来平平常常一块牌子,随意可仿得去,内里本质却谁也仿不来:“你往下便是本宗第六十一代弟子,望师侄好生教导,不堕我宗门之威。”
浮苏连慢起身行大礼:“弟子浮苏,必不负教诲。”
带江崖回天衍峰,又跟宗正沉渊等一干师兄师姐见了面,把江崖的事说上一说,还有令牌的事说上一说,以及在妖狱做过些什么,遇到了什么一一说到。然后才从一干小弟子中把阿凉领回庐山,阿凉如今野得跟山上的野雀一样,浮苏见她欢实也不拘着她,爱练功练功,不爱练功就玩去。
好在阿凉自己有谱,该练功的时候认认真真练功,吃得苦受得罪也捱得寂寞受得挫折,这份劲头连江崖都自愧不如。该玩的时候玩得比浮苏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疯癫,就淳一这样的好风度好脾气,也为阿凉太疯癫的事训了阿凉一回。浮苏却觉得,小孩疯一点就疯一点,又不是个不明白事的,要都像真如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真如:“阿娘,你不觉得我很有意思么!”
“你小时候淘气不?”
真如回想一下:“不啊,宗正师伯都夸我是难得的好孩子,虽然三师叔后来老说我抽风不靠谱,可我小时候真是个好孩子,都是被……教坏的。”
忽略掉真如的省略号,浮苏道:“童年就该满山疯跑呢,不过心里得有数,光疯不认真学习是疯孩子,光好好学习不疯的是傻孩子,又能疯又能好好学习的才聪明孩子呢。”
“浮苏最是聪明。”江崖在一边欢欢快快地赞美着。
真如默默地看一眼,恨不得当初自己没劝过浮苏收下江崖,现在倒好,江崖这破小孩倒跟浮苏一辈,他反倒应当要叫江崖一声“师叔”,真是赔本买卖:“既然阿娘这么说,我带阿凉玩去,怎么疯怎么来,补偿一下我没疯过的曾经。”
浮苏:我眼不见为净,我眼不见心不慌。
看着真如真的领阿凉出去玩,浮苏也不着急,玩累了自然会回来,他们师兄妹想怎么疯怎么疯去,俩都是心里有数的孩子,出不了什么大事。师兄妹俩一走,浮苏跟前便只有江崖了,江崖凑上前捧着脸贩卖天真烂漫的笑脸:“浮苏,第一重剑意你领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又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下领悟的呢?”
“几百年前的事,细节已不是很记得清,不过地方和契机我倒还能说出来,你可别再细问,再细问我也答不出。”说罢看江崖,见他点头,浮苏便接着道:“东海之上,那日时晴时雨,有大雨有小雨,近晚时风浪十分之高,颇为骇人。而后,便进入玄妙之境,大约入定月余,便得悟剑意。”
江崖满脸向往的神sè,过得片刻,又有些失落地说:“都说我是不世出的资质,可是不管你怎么给我讲剑意,我都还是不能领悟到。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哄着我玩,就因为我是祖父和爹爹最疼爱的幼子,总是有人哄我呢。”
看江小孩脸sè沉沉郁郁的,浮苏不由心一软,声音柔和许多:“他们哄你就信嘛,哄十万遍甚至百万千万遍后,你不得相信自己啊,好孩子都是夸出来的。”
江崖默默:小丫头片子,歪理一堆一堆的!
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