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夺舍古言)第一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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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万里,霞光若画,漫天夕阳正似火一般昭示着黑夜即将到来。
林中倦鸟归巢,不时传来几声清越鸣唱,秦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既不曾被人算计,也不曾死在对手剑下,秦桑死得十分屈辱。因不愿与门中某位呼风唤雨的修二代双修,周天大穴被封后,投至凡世的黑窑子里,受尽凌辱。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逃出来,却已经是油尽灯枯,命元微弱。
恍惚中,似乎有个红衣女子从空中降下,明艳的霞光披满她全身,一切灿烂无比:“既遇上也是缘法,好在魂魄俱全,只是也经不得折腾了……”
然后,秦桑便失去意识,再醒过来时,她躺在一处开满小花的山坡上,极目望去,漫山红霞只余一点。秦桑忽地坐起身来,她想起了那一男一女的声音,便伸手摸脸和头发,头发干枯得像一把秋日里被霜冻过的杂草,脸很粗糙,双手瘦弱,再摸摸身上,也瘦得像干柴一样。
这具身体也十分虚弱,但秦桑忽然一怔,她似乎看到了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那孩子的魂魄也与她的身体一般瘦瘦小小,弱得风一吹便要散去。秦桑虽初入此躯壳,但仍旧有些法子能稳住那孩子的魂魄,她占了这孩子的躯壳,虽非出于她自身的意愿,但能活着谁愿意死,哪怕是借着别人的躯壳活下去。
“你太弱了,纵我有稳住你魂魄,也支撑不得多久。所以,这具躯壳,我不会还给你。”秦桑稳住那孩子的魂魄,并非出于怜惜,而是自己占了她的躯壳,便要担着她的因果。若那孩子自愿,她的魂魄也可与躲过更快更好的融合,也省得她再费力气。
“我……我……”瘦小的女孩子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秦桑也不急着催她,虽总哭,但声音比不远处叫着的虫子没大多少,待到女孩哭声渐消,秦桑才道:“你可有什么愿望?”
瘦小的女孩嗫嗫嚅嚅地看向秦桑:“你……你是神仙还是妖精?”
“我乃仙家弟子。”秦桑也不解释什么叫修士,什么叫道门,这小女孩怕也听不懂,便用了最简单的话解释自己的身份。
“我不要卖到王家去做王二胖媳妇,他会打人。”小女孩说完又哭起来,絮絮叨叨地说着王二胖是个多么坏的人,说完后期期艾艾地看向秦桑:“你……你要什么都可以,只求仙人不要让我死后,这身子还是要嫁给王二胖。”
这算什么愿望,秦桑也不占小女孩的便宜,且想起这之前自己受的凌辱,便咬牙切齿地道:“我是仙家弟子,岂容人玷污,这个不算,再说个愿望。”
小女孩听说不会做王二胖媳妇,高兴得抹去眼泪笑起来:“那你替我吃最好吃的东西,穿最漂亮的衣服,做最漂亮的姑娘,嫁最如意的郎君,过一世最快活的日子。”
秦桑听完,不由得失笑,许多年前,她似乎也这么期盼过:“好,我答应你。”
这“答应”二字一出,小女孩的魂魄便渐渐变得透明起来,一点青光从小女孩魂魄中剥离出来,钻入秦桑体内。那是属于小女孩的记忆,以及小女孩自愿离去的意愿,有了记忆与这份意愿,秦桑的魂魄与身体之间的壁垒顿时消除。
小女孩连个名字都没有,只依着乡里的习俗叫杨丫妹,丫妹有个弟弟,比丫妹小五岁,受尽宠爱。结果弟弟染病,杨家就要把丫妹嫁给村里最有钱,却名声最坏的王家。王家男人婆娘都在窑子里做活,负责调|教买来的小姑娘,不听话便是一顿打,敢逃的直接打死。虽然村里都瞧不上,但王家却是村里头一份的阔气,杨家实在缺钱看病,杨丫妹虽瘦,容貌却不错,杨家这才想出这个主意来。
杨丫妹不愿意,便挨了爹妈一顿打,依着记忆,杨丫妹在家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便从来没断过。说是亲爹妈,实则后爹后妈也不如,至少秦桑是这般以为。秦桑成为修士之前,在家中也是千娇万宠的娇娇女,对家中父母充满温情。
想到自家父母,秦桑又一阵低落,幸亏修士寿元漫长,父母兄弟都已离世,否则不知道他们会多伤心难过:“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你的愿望,我都将替你达成。”
终究占了这具身躯,便必需达成主人遗愿了结因果,好在一世也只不过匆匆百年。
秦桑依着杨丫妹的记忆,想着那杨丫妹的弟弟不过是普通小病症,修士多半都通药理,秦桑又擅长炼丹,对些许小病自是手到擒来。
四处寻些草药回到杨家破破旧旧的屋院里,杨家人都下地干活去了,杨家婆娘在屋里带着儿子一阵阵哄,又嘀咕着:“王家去找大夫怎么还没来,那赤脚游医管不到用,不晓得万生堂的大夫来王家找不找得来。作孽哟,那万生堂的大夫天晓得要好多钱,贵明啊,娘的命根根啊……”
一会儿又听得杨家婆娘在屋里骂杨丫妹:“那作死的丫头,好生生的居然敢顶嘴,看我不收拾她。养她这么大,不就是为换几个钱,王家包把贵明治好,还给十两银子聘礼钱,哼,那死丫头就是死也要给我死到王家去……有这十两银子,够贵明好几年的读书钱。”
秦桑没有继续再听下去,杨丫妹听着固然会伤心欲死,可这些关她什么事。杨丫妹欠杨家的,杨丫妹已经用自己的命抵了,秦桑不欠杨家,只欠杨丫妹的因果而已。
转入灶屋里,灶屋角落里有熬药的砂罐,秦桑烧上水,把采来的药草配比好,找出用来擂蒜的钵来,将药草擂出汁来,然后倒进砂罐中。砂罐里的药汁一开就离火,把药汁过滤好,秦桑用手指蘸一点尝,淡淡的药香带着一丝甘甜。秦桑采药时就考虑到是给孩子喝的,不能太难喝,否则咽不下去。
端了碗进刘氏屋里,刘氏一看到秦桑就破口大骂,秦桑恍若未闻,走到炕边上把药端给刘氏:“不想他死就给他喝下去,除了我没人能治好他,什么万生堂的大夫,你要等就继续等,大夫来的时候看他还有没有气在。”
秦桑站到刘氏面前,与往日的怯懦不同,眼直棱棱地看着刘氏,刘氏本来要继续骂,却被秦桑这一句话吓得半死,待要再骂却被秦桑一声轻哼给弄得咽回去。刘氏既怕秦桑有心要害儿子,又怕儿子真的等不到万生堂的大夫来,想来想去,刘氏自己先喝了一口碗里的黄绿药汁子,过了一会子见没事,刘氏一狠心就给儿子灌下去,灌完后把碗一甩:“到墙边站着去,你弟弟要有事,今天我就当着你弟弟的面打死你。”
秦桑自不以为意,在一旁坐下,刘氏张口欲言,到底没蹦出一个字来。秦桑见刘氏没话说,她倒有话说:“王家的银子罪孽深重,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若敢沾,全家都得不着好死。”
刘氏想说:王家都没事,为什么我只收十两都没个好死,你这个死丫头,不肯卖钱给我儿读书就算了,还敢吓我。但刘氏还没出口,秦桑又瞟去一眼:“不信你试试……勿-谓-言-之-不-预-也。”
最后半句秦桑故意一字一句捎上些许灵力地慢慢念出来,这句在刘氏听来跟言咒一样的话夹着些许微弱的灵力,把刘氏吓得一噎。如刘氏这般村中长村中嫁村中老的妇人最惧神明二字,刘氏憋着没敢再拿王家的事说事。只想着,等先看看儿子,如果儿子没事,不卖王家就是,卖远一点肯定不会少过这个数,谁不知道王家抠门,要不是急用,刘氏也不会想到王家头上去。
约过一个时辰,杨贵明就猫着声睁开眼,身上那股虚弱劲也退去。仙家药方自然不同凡响,等到王家说万生堂的大夫没请来,只请了个小医馆的普通大夫来时,刘氏二话不说,抱着孩子就出门骂王家祖宗上下去了。秦桑在后边倚门看着,这样的婆娘也好,至少放出去咬别人时看着叫人痛快。
至于刘氏想拿她卖钱,这种事情是永远不会发生的。
刘氏一通骂下来,把王家骂得连放狠话,带上那大夫就走人,言道以后杨家谁死都不要求到王家门上去。刘氏又是追上去一通撒泼骂街,把王家人骂得屁滚尿流,连头都不敢回。
不久,杨义从田里回来,放下锄头就进屋去看杨贵明。这时杨贵明已坐起来喝粥,把杨义喜得不行:“是王家请来的大夫吧,万生堂的大夫就是厉害。”
一句话就把刘氏说得脸直发白:“哪里是万生堂的大夫,是死……是丫妹端来的药汁子,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贵明一喝下去就好了。丫妹有古怪,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
“明天找何婆子讨碗符水给她灌下去就是了。”
秦桑在屋外听着杨义和王氏的话,轻笑一声,她自有办法让杨义和王氏二人不再觉得她稀奇古怪,否则怎么会端着药碗就站到王氏面前去。只是如今灵力有限,怕也是那红衣女子留给她的,需得慎用,这身体还需灵力滋养调理,用在别人身上的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