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怕狼

可如果发现了,没准现在他们也在找她,既然如此,待在这里,或许还能等到他们往回走,然后遇到。

其实,沈流苏还有更加简单而且方便的方法来寻找他们。

只需要使用栖安的“七天玄烨”法术,便可以在夜空中绽放出像烟火一样的信号,直到栖安弟子看到,并且根据烟火的方位到达,这个法术才会消失。

可是这个法术之前段以宿说了,只有在找到炼妖壶之后才能使用,其它事物皆不可,否则会扰乱大家寻找炼妖壶的计划。

当下若是她使用了,待到段以宿知晓她是因为迷路了才用,估摸不打死她才怪。

回到栖安之后,多半是要去陪林沽婉了。

因此,她还是安分的待在这里等着被人找到好了。

“啊呜~”林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狼嚎,其声音吓的沈流苏身躯一震。

其实,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凡间,几百年前,她还如同一个毛孩大的时候,曾跟着锦鸢来过一次凡间。

那一次,锦鸢是在替九木轻来凡间办事,因为带着她这么个小孩子不太方便,于是,便让她一个人在天女庙里等。

那个时候,来了几个妇人带着自己孩子来庙里求签。

小孩子和小孩子之间向来都是自来熟,没一会儿便在一起玩的很开心。

沈流苏也是第一次和凡间孩子玩耍,因为年纪甚小,也不太明白神仙和凡人都有些什么不同,便兴冲冲的给那群小孩子表演放烟花。

这个法术是锦鸢教她的,可以在手掌心上施法,然后闪现一种五颜六色的火花,甚是漂亮。

可那群孩子却并没有像沈流苏第一次看到这个法术那样惊喜,吓的四散开来,胆子大一点的跑回来,往她额头上扔了一个石头,对她吐了口口水骂道:“妖怪。”

那个时候,沈流苏还是不怎么明白,他们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妖怪,她明明是仙。

额头被石块砸破了,嘤嘤潺潺的流着鲜血,散发着一股腻人的血气。

锦鸢还未教过她如何治疗伤口,小小的沈流苏也便只能坐在石阶上,一脸鲜血的等着锦鸢回来。

可锦鸢却不知为何,明明说好了黄昏时分便会回来接她,直到天都黑了,也没有回来。

第一次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呆着,沈流苏怕极了,嘤嘤的小声抽泣着。

草丛里忽然发出声音,沈流苏大喜,以为是锦鸢回来了,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双绿的发亮的眼睛像是在看着什么可口的食物一般紧紧的盯着她,发出“啊呜~”的叫声。

沈流苏被吓到了,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天女庙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锦鸢的名字。

然而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跑的有狼快。

还没跑两步便被狼从身后追上,用锋利的爪子按倒在地。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怕的很,怎么哭怎么喊都没有用。

她还太小,修为不深,且只会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法术,根本吓不走那只饥饿了很久的狼。

那头绿眼狼紧紧的用那双眼睛盯着爪子下瘦小的人,张开大嘴,湿漉漉的口水沾了她一身。

沈流苏哭的嗓子都哑了,两只小手不停的挥动着,像是想要将它打跑,可谁知,待到狼低下头准备享受它的美食的时候,生来便挂在她胸口的流苏链子顿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沈流苏只感觉到胸口处一阵火热,一股强大的气力将身上的狼推开,狠狠的飞到了远处。

狼大惊,哀嚎着拖着断了的腿跑走了。

沈流苏愣住了,哭也不是,跑也不是,呆呆傻傻的望着胸口处还在发光的流苏缓缓的落到原处。

后来,天亮了,锦鸢也回来了。

等到锦鸢回来的时候只看到,沈流苏满脸是血,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浑身脏兮兮的坐在天女庙的门槛上,看到她回来了嘴巴一扁,又哭了。

哭了一夜,在锦鸢抱着她回栖安的路上,她就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后来,沈流苏便再也没有来过凡间了,纵然现在法力对付几只区区小狼那是足够的,可是有过那样的记忆,纵然她再厉害,也还是会害怕。

故此,当下听到了那熟悉的狼嚎声,整个人仿佛被定身了一般不得动弹。

紧接着,狼的叫声越来越近,周围的草丛也仿佛随时都会被光顾一般。

沈流苏害怕的用双手在周围结下结界,以佩剑为支点,将方圆三丈全数隐藏。

这样,狼应该就不会看到她了吧。

“吱吱”两声,草丛里仿若有树枝被踩断。

沈流苏脑中的弦绷的紧紧的,果不其然,一双绿的发亮的眼睛从草丛中闪现。她双手冒汗的紧紧握住佩剑,慢慢抽出。

然而待到狼快要靠近她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段笛声让狼仿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般仓皇而逃。

沈流苏有些发愣,手一松,结界便消失了。

“你......怎么样?”

熟悉的气息伴随着一阵清风吹来,一道温润的低音从身后传来。

沈流苏猛的转身,一个白色的身影便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因月光隐去,他穿着那一身白衣,手持白骨笛的模样不甚清晰,却并不难让她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你......”沈流苏动了动嘴唇,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子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有些微微泛黄。

沈流苏认得那张纸,那是她之前用小肥鸟给他送过去的信,当初写的时候没有发觉,现在倒是想起来了,他看不见!

所以她的信算是白写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沈流苏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他将信展开,原本信的下方是空白的一片,如今那里出现了一只鸟,看模样,似乎还是她画的那只。

“鸟儿告诉我了,上面写着什么,不过很可惜,所有靠近我的东西,都没有办法活下来。”那只鸟刚一冲进枯骨林,叽叽喳喳的说了信的大概内容,在他伸手去接的同时便化作了一幅画,印在了那张纸上。

尽管鸟儿没有说是谁送的信,可信上满满的都是她的味道,不难闻出来。

“这倒没什么客气的。”沈流苏用剑支撑着刚刚有些发软的身子,站起来,“既然你知道了,就应该找一处好地方呆着。”而不是如此冒险的出现在这里。

“前几天晚上,吹笛子的,也是你吗?”她忽然想起来,便问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你身边有人,我不能贸然出现,也只能想此办法。”

可谁知道沈流苏是个死脑子,根本没有往这件事上去想。

“我......我只是,想要亲口对你说声谢谢。”第一次遇到一个不会因为自己周身戾气太重而刻意远离自己的人,也是第一次,有人会顾全他的安危为他着想。

“其实,我也得谢谢你,毕竟,你刚刚救了我。”

如果没有他在,狼和她,谁会赢,还是个未知数,毕竟她在看到狼的时候,气势上就输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