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痛苦的抉择
桥上雾气很浓,只能看到前面不到两米的距离,两个人走着,没有多少交谈。牛奋斗心里想着事,因为到目前为止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谜团让他不解,他知道和白术说了,反而会增加她的恐慌,所以按在心里自己琢磨。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架在空中的桥梁,尤其是周围色彩异域的氛围,让人有一种仿若梦境的不真实感。
许是害怕或者是别的原因,一向喜欢聊天的白术居然一声不吭。牛奋斗也没有在意,只是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发现什么细节,以此来解开自己心里的谜团。
不过,才走了几步,笼罩在自己眼前的迷雾逐渐变淡,很快就散开了,视野清晰之后他才看见,桥并不长,也就二十几米的样子。他心里略带失望,本来他以为,这座桥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有问题,但眼见就要走到桥那边了,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出现,看来不过尔尔。可他正想要调侃一句的时候,忽然发现,桥那头能清晰看到一块石碑,而那块石碑旁边,竟然就是那辆开着车灯的皮卡。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紧走几步,赶到桥尾的时候停下驻足查看,桥那头的风景就是现实中的样子,绝不是幻象,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桥那头风景中的月光,不管是亮度还是光线的照射角度,还有天空的星辰排列,都和现实完全吻合,这是无法作假的,在幻象中,绝对无法完全复制星辰的变动。
牛奋斗马上明白了,如果自己从桥上踏出去,就会回到现实中。这固然是好事,可话说回来,这不正说明这座桥不对劲吗?他没有踏出去,而是回头看看白术,想和她商量一下。结果他一回头惊讶地发现,白术竟然背对着他继续前行,从姿态上看,好像根本没有察觉牛奋斗的异动,更像是一具毫无自我意识的木偶。他敢肯定,白术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开玩笑,不用说,一定是出事了。
当下转过头就追了上去,可刚追了几步,就发现,对面的风景居然变幻成了现实中的模样,而身后却是另一个世界的样子。
“靠,原来是这么回事,妈的,长见识了。”
牛奋斗暗叫一声,当下三步并做两步,追上白术,一把拉住了她的肩膀。可饶是如此,白术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眼神继续目视着前方,脚步还在向前迈着,不仅如此,她的力道极大,竟然把牛奋斗硬生生扯着前行。
“不好,三生界里,众生平等,拉不住的啊,可我要松手,她跨过今生,就与我不在一个世界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此刻的牛奋斗进退两难,眼看着白术就要走到另一个桥头了,他清楚,过了那个桥头,他就会回到现实世界,而白术却不会,因为在她的眼里,此时这根桥是无比的长,没有尽头。眼看着白术再走七八步就要到自己看到的那个桥头了,牛奋斗心如刀绞一般。他不能像刚才那样,跑到白术前面,然后回头时她又是背对着自己的样子,不可能了,因为三生桥的特殊属性,他只能来那么一次。也是因为三生桥的原因,他施展不出任何法术和花招。也许,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度秒如年的痛苦,脑海里急速闪过他和白术在一起的画面,也就是那几秒之间,他终于明白,他爱上了她,虽然他也爱着小鱼儿,给过张小洁承诺,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想清楚,他现在真正爱的人是眼前这个女孩。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无耻,很自私,可时间容不得他自责。眼下只有一种办法救下白术,但是这个办法,必须让他做出一个比死还要难的抉择,如果可以用自己的死,来逃避这个选择,他坚信,自己一定会义不容辞,可是眼下,就算他牺牲了自己,还是无法挽回白术的性命,为了救她,他必须做那个选择。
电光火石之间,牛奋斗忽然松开了自己手,看着白术又往前走了两步,眼里涌出了泪水,上一次这么哭,还是知道自己师父回不来的那个晚上。
“对不起。”
他哽咽地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后,抬起手,自己自己脑门上重重拍了一下。就看见,一丝白气从他脑门升腾起来,虚空中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透着绝望和说不尽的委屈:“我恨你!”
声音消散,白气也淹没在虚空之中。
此时,白术再跨一步,就要越过牛奋斗能看到的那个桥头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牛奋斗忽然喊了一句:“别走,我爱你。”
喊完,他的身体就像被抽空一般,双膝直愣愣地跪倒在地,虚弱地用手撑着地,眼中淌着泪,看着前方。
白术听到牛奋斗的话后,忽然像被定住了一样,没有迈过那一步,然后停了十几秒,慢慢回过头来,脸上充满难以置信的幸福:“你说什么呀,羞不羞啊,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讨厌死了,真不浪漫。”
见她说话了,牛奋斗长舒一口气,然后双手也撑不住了,扑倒在地。
白术一看发现事情不对,赶紧跑回来扶起他,才发现他眼里泪都止不住了:“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没事,风大,迷了眼睛。”牛奋斗勉强笑着说。
看着他,白术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她不知道原因,但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虚弱的身体中,藏着一种灼心的痛苦,也没了调侃的心情,只有心痛:“我不信,你到底怎么了?”
“刚才我对你说的话,是真心话!”牛奋斗收起笑脸,认真地说。
“都这个时候了,说那些干什么,就算不是真心话,我也乐意听。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白术哭得更凶了。
“好了,不哭,都不哭。放心吧,纪衍门从来没有断过香火,所以,我还死不了呢。你说我要是一辈子不收徒弟,是不是我就可以长命百岁了?”牛奋斗犹豫了一下,还是抬头擦了擦她的眼泪,笑着说。
“还贫嘴呢,服了你了。”白术被他气的哭笑不得,不过,对于他的安抚,很受用,没有躲,反而像个小猫,靠了上去。
“你现在看看这根桥,有什么变化吗?”牛奋斗忽然问。
白术有点摸不着头脑,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哎,不对啊,刚才我看到桥好长好长的,怎么就到桥头了呢?”刚说完,又仔细看了与喜爱,差点叫出声来:“妈呀,对面是不是咱们来时的那条路,那个车啊,怎么回事,怎么是这样,你不是说桥头是地府吗?”
牛奋斗听完,长舒一口气,直直躺了下去:“哎呀,踏实了,别着急,让我缓缓,要不真的死这里,哦,对了,先别过桥啊,歇会再说,真是没力气了。不过,你可以给我先说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说完,他偷偷背过头,擦干了眼角最后几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