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再见昭容

骆修文淡然一笑,同上官静琬一样将目光移向头顶的夜空,不急不缓地道。

“姑娘所言甚是,世间有太多事是身不由己的,太重情义乃成大事者之大忌,依寒是君子,我既已下定决心铲除他,做一次反复无常的小人又何妨。”

“如此说来,相爷是答应了。”上官静琬转头望向身边骆修文,问道。

“这个交易对我百利而无一害,我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骆修文一边整理着被夜风吹皱的衣襟,一边言语恳切的回答道。

“既如此,就不多打搅相爷了,告辞。”

上官静琬不等骆修文回答,轻轻跃起,一个漂亮的转身仿佛在跳舞一般便到了屋顶之上,接着便又跃了下去,就那般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骆修文停在原地,望着上官静琬离开的方向,心中疑窦顿起。愈是百思不得其解,便愈是对这个迷一样的女子感兴趣。

她究竟是谁,上官静琬应该并非她的本名,她隐姓埋名,苦心经营天地冢,为的便是有朝一日颠覆朝局,执掌天下。

那么,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的,是出于对权力的向往,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她真正要做的是君临天下,还是诛杀李姓皇族。

当朝皇帝是通过政变夺权,一路披荆斩棘、宫廷喋血,才终于荣登大宝,成就大业。

莫非,上官静琬与当年的宫廷政变有关,若过很如此,她究竟姓甚名谁,她身上又留着何人血脉呢。

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骆修文又望了会儿星光闪闪的夜空,然后,便转身回房间,才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上官静琬留下的面具,于是便又向面具落下的地方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七步之后,他弯腰伸手将面具捡了起来,那青色面具不狰狞,不夺目,但一想到面具之下的是一股何其神秘的势力,便令人不由得发颤。

那一晚,凉风吹了一夜,越吹越急,也越吹越冷,黎明前后,长安的气温已经降了一个量级,明明是盛夏时节,却犹如深秋一般的寒冷。

翌日,清晨,御花园。

气温骤降,御花园的花草之上凝起了颗颗露珠。初晨的空气本就格外清新,满园芳菲加之晶莹的露珠陪衬,愈发显得美丽。

陈昭容一个人在花园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天气骤冷,出来时便添了一件深蓝色披风,一路穿枝拂叶而来,幽幽花香,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之中,也染在了那一件深蓝披风之上。

“昭容娘娘。”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嗓音干净,语调偏低,是他来了,纵使相隔许久,这个声音还是那样熟悉,可以轻易的辩出那人是谁。

陈昭容停下脚步,转身回头,果然是他,那个俊美绝伦、不羁于世,而今却身处Y谋漩涡之中的梅家公子。

梅采梦袭一件竹青色的苏绣衣裳,窄衣紧袖,于平素里的装束有些不同。因为此次他是偷偷入宫的,这样的打扮是为了方便行事。

若是四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拥进他的怀中,然后,便是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举动。

奈何时过境迁,很多人事都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如今的她和他,除了身份未变之外,都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

“梅公子,”陈昭容敛眸浅笑,摇了摇头,“不,应该称呼你为驸马才对,驸马今日是专程为了寻我而来吗。”

虽然对方眉目含笑,梅采梦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不悦的感觉。

那次事件之后他便再也未曾入宫找过她,虽然期间二人也曾在其他场合见过几次面,却碍于旁人在场一句话都读没有说上。

前些时间一封匿名信件送到了公主府,加之此前李青缘已经为此见过陈昭容,所以,这个时候梅采梦前来所为何事并不难猜。

“正是,公主之前来见过昭容娘娘,想必匿名信之事娘娘已经知道了。”

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猜错,陈昭容伸手抚过一朵粉色的木槿花,凑上前去浅嗅一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是啊,知道了。不过,该说的我都已经跟公主说过了,若是驸马此番前来还是为了那件事,不好意思,我想我没什么其他可说的。”

骆修文向前踱了两步,在于陈昭容一掌相隔之处停了下来,既然是自私入宫,便不宜多留,所以想说什么,想问什么直接讲出来便可,因为时间容不得他犹豫。

“公主怀疑娘娘与匿名信有关,不过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在这件事上,娘娘与我都是受人C纵的一个,因为被人捏住了把柄,所以很多事不得不畏首畏尾。”

梅采梦轻描淡写间便道破了陈昭容此刻的处境,不过,这也仅仅是他的猜测而已,他此番不惜自私入宫为的便是可以听到陈昭容当事人的亲口回答。

果然是受人威胁又怎样,除了小昭之外她对幕后之人一无所知,即便将此事告诉了梅采梦又如何呢,他可以查出幕后之人是谁吗。

即便他可以查得出,毕竟是需要时间的,若是幕后C纵者将二人苟且之事散播出去,届时流言四起,恐怕他还来不及查明真相便已然身陷囹圄了吧。

所以,她不可以承认自己受人胁迫,不可以将小昭是潜伏宫中的J细一事说出去,更不可以将其下毒谋害皇帝一事说出去。

人性本是私自的,即便她真的爱他,即便她可以为了他牺牲自己,却不可以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将一切托盘而出。

之前面对李青缘之时,她和她之间互不相信,彼此试探。

而今日面对于他,面对这个这些年来唯一让自己心动的男子,她对他没有任何怀疑,她不愿对其出言相骗,奈何时机未到,却又不得不有所隐瞒。

她松开手中的木槿花,将身上的蓝色披风往前拽了拽,然后,一边往前走,一边将放低声音道。

“四年前之事已经过去了,我从来没想借此来要挟你什么,也不曾奢望可以得到什么,公主不相信我可以理解,你不相信我也可以接受。”

言至此处,她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道。

“这深宫禁苑里步步杀机,每个人都各怀怪胎,却又每个人都没有秘密可言。我只可以说匿名信之事与我无关,对于这件事我一无所知,不要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