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权臣少年

李青缘静默的立于榻前,梅采梦虽无性命之臾,却依旧昏迷不醒,这不是他第一次晕倒,也不是他第一次遇刺。

所以,李青缘会这般淡定自若,平静的仿佛没有一丝波澜,并非她不担心,而是已经习惯了,

见骆修文满面忧色,李青缘冲他微微笑了笑,一边说梅采梦已无大碍,让他不要担心,一边让他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下来。

初至长安便于这驸马府寄居,而李青缘又比自己年长几岁,所以,骆修文对这位公主很是尊敬,是发乎情,出于心的那种情真意切的尊敬。

李青缘也缓步走到桌前坐下,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袭衣袖,眼波平静的望向左手边的骆修文。

“修文,近来你们于朝中又得罪什么人了吗?”

虽有扭转乾坤之才,李青缘却从不过问朝政,不过,即便如此,对梅采梦、骆修文他们这一支新贵公子在朝中的影响力也是有所耳闻的。

骆修文看了看榻上昏迷着的梅采梦,又将视线移到身边的李青缘身上,眼睛依旧如之前那般澄澈而温柔。

“公主,眼下朝中明面上有两支实力,一个是以右相为代表的宰相派,另一支则是我们几个新晋公子集团。”

言之此处,他悄悄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

“其实,在这两支势力之外还隐藏着另一支势力,便是国舅兼京兆尹的杨钊。此人阴险狡诈、八面玲珑,明里看他对李林甫马首是瞻,实则不然,他不会甘于屈居人下,早有取而代之之心。”

朝政的事李青缘没有兴趣,也不想多问,她只是想知道这几次三番寻梅采梦麻烦的是同一路人,还是不同的势力。

“你是说驸马遇刺一事与李林甫和杨钊有关。”

“不,”骆修文摇了摇头,回答说,“杨钊此刻正处于上升之势,且眼下李林甫才是他最大的绊脚石,他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冲我们下手。所以,刺杀梅公子的应该是李林甫的人。”

李青缘拿起长针,一边胡乱拨弄着灯芯,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骆修文摇头微笑,脸色依旧温润如玉,声音也依旧干净温柔,只是那样的温柔里添了一丝不能言说的决绝。

“坐以待毙,我不会坐以待毙,如果有人想我们死,我会选择先让他消失。其他人我不知道,我们还没有一起讨论过这个问题。”

“哦,是吗。”

李青缘点了点头,将长针放在一旁,抬眼望向骆修文,微微霸道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意外。

这个温润如玉,澄澈如雪的少年,终于还是露出了潜藏心底的操纵权谋的一面。

“我觉得待驸马醒了,你们还是一起好好商议一下此时事,毕竟朝堂诡谲,既已入这官场,便无人可以独善其身。”

骆修文微微颔首,仿佛一个听话的孩童。

“是,修文记下了。”

回去之后,美女杀手将刺杀失败之事如实告诉了他们的主子,杀手团的宗主连晋,也是她和另外两个女子的师父。

那女子复兴欧阳单名冰,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总是在她左右出现的两个女子分别叫青儿、可儿。

她们三个都是孤儿,自小便被按照一个杀手来培养,训练她们武功、暗器,更重要的是杀人如切菜一般的冷血之心。

“冰儿,所有师兄妹中我最疼的便是你,可是最让我失望的也是你。”

连晋袖中滑出一柄短剑,然后向欧阳冰丢过去。

“既然如此,你便用这柄短剑自裁谢罪吧。”

欧阳冰接过飞来的短剑,目光冷毅,未见丝毫犹疑与恐惧,随后便执剑刺向自己的胸膛。当剑刃刚碰到她的衣服的时候,却被飞来的一粒念珠打掉了。

而那组织她的人便是连晋,他缓缓从台上走下来,一边走一边目光凶狠地说。

“咱们天地堂接受的买卖从未失手过,虽说咱们与雇主之间不存在隶属关系,可是,既然收了钱,就应该尽心尽力去完成雇主交代的事儿。这是这一行的规矩,也是咱们天地堂得以于江湖立足的根本。”

“弟子明白。”欧阳冰微微颔首,表情冷漠依旧,声音冰冷如初。

连晋在欧阳冰身前三步的位置停了下来,表情依旧阴冷,声音却变得缓和一些。

“你明白就好,此番失手皆因你心软所致,冰儿,你要记住咱们做杀手的最大的机会便是动情。那梅家公子的名气为师也有耳闻,一般女子会倾心于他也不足为其。不过,你作为一个杀手,绝不可以对其动情。”

“弟子记下了。”欧阳冰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一字一句似冬日里的金属没有一丝温度,不着一丝感情。

翌日清晨,昏迷中的梅采梦醒了过来,他揉了揉微微作痛额头,而后坐起身来,转头一看发现桌上伏着两个人。

那二人正是万安公主李青茵和朝堂新贵骆修文,她和他都睡着了,再回想起昨日自己遇刺晕倒之事,梅采梦便也可以猜出十之八九。

骆修文一定是得知我遇刺的消息才过来驸马府,见我昏迷不醒放心不下,便一直留在这里。

昨夜我再与那位美女杀手交手之时突然毒性发作晕倒了,然后便失去了意识,那个时候若是她想取我性命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可是,我却没有死在她手上,而是平安的回到了驸马府。

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没有对我下杀手呢,是修文或是其他人及时赶到组织了杀手吗,还是那位美女杀手一时心软放过了我。

梅采梦还在为这件事想不通,伏在桌子上的骆修文醒了,他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发现梅采梦正一脸出神的望向这边,还以为他是有什么误会,吃醋了呢。

方欲开口同他解释,可转念一想这也着实没有什么可解释的,若强行辩解岂不是此地无银吗。

于是,终于还是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开口唤了他一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