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生命追问

不以法术论高低，只以道行证深浅。

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包罗万象，赋予了苗疆巫术，更多的含义。

林星辰早已在混芒之中，绝望的低下了头，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力挽狂澜，解决这场困兽危局。

可现实的问题层出不穷，一个又一个失望，一次次粉墨登场。

这不是一场拯救的旅程，这是一次锥心的质问。

人的生命，到底由谁主宰？

公平，相对而言，又是绝对的错败。

也许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可是这世界却真的拥有一种，叫做无差别的谋杀。

在某种意义上，这种无差别的谋杀，实质上，也是有根源的。

只是这根源的方向太广，追溯起来无穷无尽，也就没有人，愿意去问这细节深处的怀疑了。

也许许家，在某个时间的节点上，真的做过一些伤害到谁的举动，这一切真假与否，林星辰不得而知。但是无数年前的那双眼睛，却将发生的一切，深深的烙印心底，待到时机成熟，便将这一切恩怨，全部诉诸到许初云的身上。

背后的那个妖人，就是要许家断子绝孙，就是要许家，一无所有。

来换取，他生命里，最后的一点快乐。

可是，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一个女孩子该死的前提，林星辰的生命里，始终认同冤有头债有主的基本前提，谁烧的城，谁放的火，谁坐下的孽，谁留下的债，该找谁找谁，找不到你就自己憋死，天地之间，没有哪条规则，是告诉你可以伤人父母，害人儿女的。

是，是这样可以给许家带来灭顶之灾，是这样可以满足你所谓的心满意足，但是……但是总会有人，总会有人在千万个时空之中，和那孩子搭上连线，就算救不了她，我也决不让你，让你随心所欲。

“老人家，您的意思是说……”林星辰模糊的世界里，好像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小老太太看着草人正在不断的接受炙烤刑罚，无数的白点正凶狠的一刀刀扎下，对方对这个小女孩已经恨到了极点，不将她折磨到奄奄一息，绝不轻饶放手。

“所谓巫术，是指企图借助超越自然的神秘力量对某些人、事物、施加一定的影响或给予控制的法术。其中“降神仪式”和“咒语”的构成，是巫术的主要来源。毕竟世界各地，巫术纷乱复杂，这些自无数文明传下的手段，已经渐渐衰落，但是在个别人的手中，却其极凶险....”小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接过阿幼咿递过来的一杯水，咕咚咚喝下：“不以法术论高低，是说巫术一旦布阵完成，飞天降头就是飞天降头，除非你能找到施术的具体位置，否则别说是我，就是你把上古巫神找来，他也瞪眼没招....”小老太太将喝完的水杯，又递给阿幼咿，看了看床上昏死的许初云道：“当然，事情也绝非不能解，我之所以答应你们，只要你们救了我的小丫头，我就救你们的小丫头，就是这个原因！！”

“什么原因，老祖宗，我，其实我……”林星辰想说很多的话，却一时间淹没至此，核心部落的十方护阵，还在外面守护此地，固若金汤，而眼前的一幕一幕，终究是一场自己来不及拯救的苦难，不论如何，自己都难辞其咎，没有面目，再见许家，再见老爷子。

小老太太摆了摆手：“你们都坐下吧，这位少年是……”看着在一边瞪眼不敢吱声的连城虎，小老太太，似乎对他，还没怎么说话。

连城虎何等聪明，知道此刻决不能装逼带叼，马上凑过身来，极为尊敬：“老祖宗在上，孩子连城虎，是护送云儿妹妹过来的。”

“好好好，你们都坐下吧。”小老太伸手一指，林星辰也不好拒绝，和连城虎对视的眼神里，都冒着整不明白的火花，这个二逼虎超的，在连城这家给你牛逼的，你是天王老大还是老二啊......

见三人纷纷坐下，似乎这会，也没人去关心裴尽忠的死活，不过老祖宗说他没事，那就没事了吧。

“所以，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我的意思，小星辰，你赶快联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的小丫头怎么样了，我知道她的机会，也不多了，请你们给我一个答复，哪怕是骗我都行，我在告诉你，如何拯救，你们的小丫头。”小老太太似乎也绝望无助了，此时此刻，每一分一秒，都过的如此艰难，如此望穿秋水。

林星辰不敢违背，何况人家问的，也在情理之中，自己这些人，全部围着小初云生死不弃，可是，可是这个苗疆的老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丫头，离她而去，去一个也许永远，都够不到彼此的时空，就此生死两地。

再无相见之日。

小老太太低头不语，似有万千心事，一字一句，字字如针：“小星辰，这丫头的家里，一定背景复杂吧。”

林星辰拿起手机的手，突然停顿一下，她不懂老太太的意思，却多少能明白，一种来自底层的不甘。

是的，她虽然是苗疆的老祖宗。

虽然有一身空前绝后的巫术，统领万域千疆。

但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这根本就如九牛一毛，渺小的如同砂砾。这些人，远离世外之地，在自给自足的世界里，做着虚伪的梦。

说到底，苗疆深域，不过是一些民风彪悍，还未开化的原始居民，他们永远都不会懂，科技所带来的伟大复兴，在给这个地球，点亮了何等的色彩。

伟岸的辉煌。

“老祖宗，小云儿的家里确实背景复杂，而且能量巨大，我明白您想说什么，是公平么？”林星辰作为吊丝的代言，自然看够了那些装逼的富二代，和满街大道的狗眼看人低。

小老太太苦笑一声，指着床头的小初云道：“如果，如果这孩子不是出生在名门望族，不是有如此恐怖的背景和人力财力，如果她和我的小丫头一样，连和外界联系的人，都只有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阿幼伊，我突然想问，我的小丫头，也会像你们的小丫头一样，会有这么多的人关心她，爱着她，保着她，也护着她么……？”

林星辰沉默了，小老太太说出了太苍白的现实....是啊，如果，如果不是要拯救小初云，如果不是许家的背景如此恐怖，财力如此用之不尽，取之不竭，谁能有多大的能力，连着调动两架直升飞机，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利益，代价，功利，还是最后的成本。

林星辰明白小老太太的意思，可是这改变不了什么，他毅然决然的脱口而出：“可是老祖宗，这并不能成为，小初云，就该活活被人害死的前提，我这就打电话，给您问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