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泱泱中域_第九百七十一章 故人情重

这座荒山，形成时间已经无法考证，但至少也得有数百万年，光上面积雪的厚度，就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可是在张毅的阵法笼罩中，皑皑白雪却不断的融化，最后汇聚于山间的一些古河河‘床’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瀑布，风‘浪’咆哮着朝下方冲去。无数的山岩也在瀑布中滚滚而落，场面好不惊人。

很快，整个山巅就被一股升腾而起的白气所笼罩，厚重的层云足有千尺，犹如一道天幕，将头顶上的阳光完全遮蔽了。狂风呼啸声音更急，也更厉，仿佛天地都被张毅所布阵法‘激’怒了一般，翻起了无穷的怒火。

张毅的脑海中，阵法衍化成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在无垠的高空中熠熠闪光。每当一颗完整的星辰形成之后，就立刻溃散而去，化成了点点星光，洒满了整个空‘洞’而又神秘无限的宇宙。

持续的高速推衍下，让张毅无暇他顾，甚至脑海中产生的惊人热‘浪’，居然在其头顶处聚集成了一个火型光环。这一光环极不稳定，拥有着超乎寻常的高温，若非张毅修炼了第三层，身体强度达到了一个堪称变态的地步，恐怕光着高温就足以让他整个人化为一团灰烬。

时间持续了七天七夜。

在这些天里，张毅脑海中的庞大虚空，不知道推衍出了多少道星辰，只怕足有百万之数了。

而他的神识虽然庞大无比，但想要维持这种罕见之极的推衍速度，也绝不会容易。对神识的损耗，足以让他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当张毅试图推衍出最后一颗星辰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整个宇宙都动‘荡’不安起来。

这颗星辰，已经出现了一丝模糊的形象。

相信再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推衍成功。所以，只需要再坚持片刻！这片刻的时间，对他来说却是真正的考验。

因为这已经是他神识所能发挥出来的极限，就如同一根弹‘性’十足的绳子，当被拉扯到最紧绷的状态之后，哪怕再想向前延伸一分，都会变得困难无比起来。张毅的额头，出现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这些汗珠，顺着他白皙的面颊，滚烫而下，宛如在脸上形成的一条条小溪，滔滔不绝的样子。

他的双眉紧蹙在一起，连成了一条黑线，整个脸‘色’因为极度的痛楚而扭曲到了极点，喉间甚至发出一声声低沉而嘶哑的兽吼。

“嘭！”

张毅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突然在脑海中轰然爆碎，一道惊人的白光一闪而逝。而那个已经推演了将近四分之一的星辰，终于不受控制的溃散了。

功亏一篑！

此星辰在溃散之后，就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其他的星辰终于也在极度的不稳中大片大片的坍塌下去。无数的光亮此起彼伏，像是彗星一样的拖着长长的光尾，划过漆黑如墨的虚空。

张毅整个人也顿时萎顿了下去，脸上蓦然间出现了一道极深的皱纹，从额头开始，迅速布满了整个脸上。

更加奇怪的是，从他的身体上，直接冲出了一道惊人的血光，如同一把血‘色’的长剑，冲天而起。

布在他周身的阵法，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立刻一阵闪烁，一张巨大的结界瞬间撑开，将半个山巅都笼罩在了其中。

那道血光狠狠的撞在了结界之上，爆发出一团赤红‘色’的光焰，使得整个结界一阵的摇晃。可是结界却异常的坚韧，尽管遭到了如此猛然的突袭，却没有如预料般的碎裂，而是将血光挡了回去。

那血光受挫之下，宛如具有了灵‘性’，一个转折后再次朝结界的另一个方向冲去，依旧力量十足。

如是二三，血光一次次冲击，却一次次的受挫，最后不得已之下，只好在张毅的头顶处盘旋了一圈，然后一头扎进了他的天灵盖中，再也不见了动静。而张毅脸上却泛起了一阵‘潮’红。

在这缕‘潮’红之‘色’的滋润下，他脸上的皱纹终于止住了生长的趋势，并且开始以一种缓慢的方式消失着。

原本已经看似老化的肌肤，迅速的脱落下去，一些红润的肌肤，开始了疯狂的滋生。肌肤的新老更替，在这一刻体现的如此明显。如果将张毅脸上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必定能让无数人感到惊奇不已。

又过了五个时辰，张毅脸上已经恢复了七分，虽然从表面上来看，依旧只有二十余岁的样子，但身上却总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这种原本与他模样极不相符的气质，却玄妙的在他身上达到了一种平衡。似乎，他与生俱来，就应该拥有这种气质一般，居然无一丝的不妥之处。

张毅的双目一睁，从眼神中‘露’出了一团异芒，眨了一下眼睛之后，就收敛到了眼角之内。

他像是一个打坐了数百年的老僧，在参透了无数佛经要义之后，终于醒了过来。再回头，已失沧海桑田。

“刚才的情形，实在太过凶险。若非最后一刻，我选择了放弃，恐怕真要步枚乘的后尘了。”

张毅想到刚才可怕的情形，眼角流‘露’出一丝惊惧之‘色’。

不得不说，阵法推衍，本就是一个需要劳心伤神的事情。想要取得一定的成就，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按照张毅沉稳的‘性’格，本已经为这一次的推衍，设计了一个十分缜密的计划。但饶是如此，真正进行推衍起来，依旧有着无数难以估量的困难，纷纷涌现。到了那一步，任何计划都已经无济于事，所需要的唯有一瞬间的判断。

退，则海阔天空；进，则万劫不复。

幸亏，张毅在体内‘精’血瞬间蒸发了一半的时候，终于醒悟过来，立刻将刚刚推衍出一个轮廓的星辰毁灭。

当这一星辰毁灭的刹那，对他的神识破坏也是极其严重的。可是这样的结果，却是避免了‘精’血全部蒸发。

一旦‘精’血干涸，即便他有恢复‘精’血的功诀，也无法将其彻底恢复。因为沉疴难医的道理，已经在枚乘的身上体现了一次。即便是张毅现在的手段，再去医治枚乘的话，也依旧不会有丝毫的效果。

更遑论，自己医自己了。

张毅低头望了一下周围，发现那阵法已经恢复了平静，手中立刻掐出了一连串缤纷复杂的法诀。

这些法诀刚一出现，一道道青光拔地而起，朝张毅的身边疾驰而来，被他接在了手中，拂去上面的光辉，‘露’出了一面面青‘色’阵旗的模样。随手一挥，其中有四分之一的阵旗，立刻化成了一片灰尘，随风而逝。

另外还有一些阵旗，出现了严重的破损，眼看着是无法再使用了。张毅轻叹一声，将它们扔掉。

当年枚乘给他留下的阵旗，在之前已经消耗掉了很大的一部分。而这些，是他特意收藏起来的，为的就是能在他心中，留下一丝对故人的怀念。可以说，这些阵旗，比他身上的许多法宝都要珍贵的多。

看着只剩下十二面的阵旗，张毅轻声自语道：“看来，为了防止再出现意外，以后就不能再用你们了。”

他虽然生‘性’恬淡，但对于一些感情，看得却极重。尤其是那枚乘做的种种，可以说是他在阵法之道上的引路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得将故人的遗物，完整的保留下来一些，以免造成什么遗憾。

故人情重，莫过于此。

张毅将这些阵旗收好，目光恢复了清冷，俯视着下方一会儿后，猛然身形一转，化为了一道青虹消失……

群山之巅，寒风凛冽，徒留下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