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谁是谁非
听着呼延吉乐不紧不慢的述说,头曼单于或而觉得受到了指责,或而又听着顺耳。
头曼单于当然知道呼延吉乐话中不怀好意之人指的是谁,一时也无法说清,更无法解释。
头曼单于心中叹道:一家人怎么就想不到一起去呢?相互猜疑,长此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一时又难以分清谁是谁非。
头曼单于突然想到了营地外那漫山遍野的羊群,问道:“营地周围的羊群可也是由赵王堡和黑松寨所得?足有几万只吧。”
呼延吉乐一直在观察着头曼单于的表情,见头曼单于的面色或红或白变化不定,知道头曼单于的内心在快速波动。
听到头曼单于突然问起了羊群的事,呼延吉乐先是哈哈一笑,不屑地说:“那些羊嘛,赫连毛脑海这些年明明借假阿爸的名义强征了牧民不少绵羊,在阿爸面前却死活抵赖不承认,说他家仅有羊千只而已。
“我趁冒顿和挛鞮希都日古走访千户长之机,瞒着冒顿,和弟兄们去了一趟赫连毛脑海的营地克斯高勒。
“面对漫山遍野的羊群,赫连毛脑海再也无话可说。
“我给他留下一千只羊,多余的都赶回来了。”
呼延吉乐轻描淡写的叙述,却让头曼单于大惊失色。
头曼单于知道呼延吉乐与赫连毛脑海有过节,呼延吉乐带着影子四怪去找赫连毛脑海的麻烦,赫连毛脑海还能活命吗?
赫连毛脑海虽然有错,可他毕竟在龙城住了多年,与自己有着很深的私人感情。
再说,呼延吉乐要是将赫连毛脑海杀了,可真与赫连哈尔巴拉结下深仇大恨了。
一个是自己的阏氏,一个是自己的儿媳,自己夹在两人中间,可不好调和。
头曼单于担心地问呼延吉乐:“你们将赫连毛脑海咋样了?”
呼延吉乐又是一阵笑,说:“看把您担心的。赫连毛脑海与您相处多年,既是亲戚又是好朋友,我哪能将他咋样呀。何况这四万多只羊都是赫连毛脑海主动交出来的。”
头曼单于轻轻舒了口气。
那天,呼延吉乐当着自己的面说赫连毛脑海侵吞了绵羊,头曼单于已相信这是事实,所以让赫连毛脑海离开了龙城。
没想到呼延吉乐仍然没有放过赫连毛脑海。
更没有想到,赫连毛脑海竟然会贪去这么多,四万多只羊呀。
赫连毛脑海确实该死。
独孤敖嘎则不知事情的原委,听头曼单于和呼延吉乐谈论赫连毛脑海的事,如坠十里雾中。
相问之下,才搞清楚赫连毛脑海被头曼单于逐出龙城的原因,惊讶地说:“赫连毛脑海贪了四万多只羊?好大的胃口。他要那么多羊干什么,真是的。”
头曼单于觉得这件事情与自己也有关联,便不想再继续谈论下去。
想到龙城之外有这样的一支人马存在,头曼单于的内心还是感到不舒服。
头曼单于正色问冒顿:“敖嘎将军已经派贺木额日斯到东胡打探消息去了。如果东胡备战的事纯属子虚乌有,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些兵士?”
“当然由阿爸来处置了。”呼延吉乐抢着说。
从知道父亲来到的那刻起,冒顿的心里一直在打鼓。
看到呼延吉乐对父亲的提问都一一作了回答,心才落了地,想道:要是自己回答,不定哪句话说的不顺父亲的耳,又会引起父亲的不快。
可冒顿对呼延吉乐的回答也有不满意的地方:怎么能让父亲来处置这支人马呢?如果让赫连哈尔巴拉和挛鞮希都日古那些人一搅和,父亲真的插了手,岂不前功尽弃?
想到此,冒顿抢过话头说道:“我们集结大军在即,在集结之前,先将这四百人加以训练,为下一步训练部队做必要的准备。要不然,一下子集结几万军队,谁来当教练,又怎么训练?未经严格训练的军队,人数再多也是乌合之众,在战场上一定会吃大亏。”
头曼单于的眉头又皱紧了,心中埋怨道:你冒顿就那么肯定东胡人在备战?
呼延吉乐看到头曼单于的脸色再次阴沉起来,急忙给冒顿使眼色不要再多嘴,说道:“这些兵士本来就是阿爸您的,您想怎么处置他们,冒顿随时都听您的吩咐。您若觉得训练这些兵士是多此一举,明天咱们就可以停止训练。”
头曼单于不置可否,扫了一眼众人,说道:“你们营中没酒吗?怎么还不上酒?”
安顿好头曼单于和独孤敖嘎休息以后,冒顿责怪呼延吉乐:“你怎么将人马的处置权交给阿爸了呀,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嘛?”
呼延吉乐笑道:“阿爸是匈奴的大单于,匈奴的大小事他自然都有权过问和处置。不过,这支部队在我们手里握着,我们不让别人插手,谁又能插得进来!”
冒顿一想也是,便不再多言。
呼延吉乐轻轻叹息一声,说:“看来又有人在单于的耳边说我们的坏话了。”
冒顿皱眉思索了一阵,说:“近来没有人到龙城去呀,会是谁将我们这里的情况传进龙城的呢?”
呼延吉乐不假思索地说:“还能有谁?那个没心没肺的赫连安其尔呗。一定是她将这里的情况说给了她的姑姑,赫连哈尔巴拉又在单于面前编排我们的故事,父亲便亲自来兴师问罪了。”
提起了赫连安其尔,冒顿的心里便是一紧。
好在她已回到了龙城,不在自己的身边绕来绕去,省去了好多麻烦。
呼延吉乐接着说:“阿爸还算明智,亲自来验证了。若派别人前来,说不定又会给我们编排出啥故事来,等到传进阿爸耳中,谁知会变成啥样。若阿爸下令收编这些人马,可就更麻烦了,我们解释都解释不清。阿爸亲自前来,对我们是有好处的,让他亲眼看一下也好。”
冒顿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呼延吉乐小声说:“刚才用餐时,阿爸看似与众人谈笑风声,可脸上时不时便露出冷峻和尴尬,注意力并不集中。我一直在猜想,阿爸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