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暗夜篝火
森林里格外幽静,只有树枝燃烧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响。
冒顿将野鸡、獾子的内脏皮毛除去,然后放在火苗上烤。
坐在篝火旁向四下里观看,深不见底的黑暗封锁了视线,除了黑暗,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呼延吉乐痴呆呆地坐在通红的篝火旁,肚里空空却没有一丝食欲。
她期待着黑暗中突然传来急切的喊叫声,呼延阿木尔和呼延阿木古楞欢叫着向她跑来呀。
可是,暗夜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几个人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漫天星斗,各自想着心事,丝毫没有睡意。
须卜道乐根的心灵今天受到了很大的触动,特别思念已故的父母,躺在草地上,无聊地咬着一根青草,父母的面容又出现在了眼前。
呼延吉乐抽了下鼻子,低声唱道:
在低矮的穹庐里
白发苍苍的阿妈哟
你停下手里的针线
侧耳倾听
草原上是否响起女儿的马蹄声
在苍茫的荒原上
白发苍苍的阿妈哟
你放下沉重的粪筐
举目眺望
遥远的天边是否有女儿的身影
黎明献出了灿烂的朝阳
白发苍苍的阿妈哟
你蹒跚着脚步
送女儿出猎
将无奈与牵挂写在了脸上
女儿欢乐的时候,
再有谁与女儿分享幸福
白发苍苍的阿妈哟
女儿委屈的时候
再有谁为女儿揩去伤心的泪水
……
须卜道乐根突然喊道:“老二,别唱了,唱得人心里头难受。”说完便放起了悲声。
兰傲木嘎呜咽着说:“我们几个可全都是没娘的人了。世上再也没有人真心真意疼我们爱我们为我们着想了。”
冒顿蜷缩在睡袋里,睡袋在微微抖动。
节令正在向深秋过度,他们的身边虽然有篝火堆,可还是感到彻骨的凉。
黎明前的黑暗还没有散尽,呼延吉乐第一个钻出了睡袋。
其余的人也都爬了起来。一夜的篝火并没能将呼延阿木尔和呼延阿木古楞引过来。
整夜未能入睡的呼延吉乐沙哑着嗓子说:“咱们回龙城吧。”
冒顿说:“我们再找找嘛,还有几个他们可能去的地方,实在找不到的时候再说。”
呼延吉乐摇了摇头,说:“如果小妹小弟逃出了魔掌,在野狼糟蹋完爸妈的尸体以后,他们怎么也得让爸妈的骨骸入土为安呀。
“再说,穹庐里也没有被人翻腾过的痕迹。
“种种迹象表明,事情发生以后,很可能再没人走近过穹庐。
“如果小妹小弟在附近,他们怎么也得回穹庐取些菜刀、铁锅一类的日用品吧。
“所以,种种迹象表明,小弟和小妹根本就不在附近,继续找下去也是徒劳的。
“我们还是和老五老六会合,一起回龙城吧。
“要干的事情还很多,我们不能将宝贵的时间白白耗费在这里。”
众人都觉得呼延吉乐分析的在理,便将篝火熄灭,出森林与丘林乌日露格和公孙伊德日会合。
冒顿和呼延吉乐先行回龙城,其余四人赶着牲畜慢慢向龙城靠近。
呼延吉乐的心里一直都在琢磨着究竟是什么人捣毁了自己的家。
兰傲木嘎分析的对,总共不过三十几只羊,劫匪怎么能看得上眼呢?不值得谋财害命呀。
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求过人,更谈不上有仇家,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小妹小弟是被人抢去当了奴隶,还是已经遭到了毒手?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呀。
冒顿和呼延吉乐带着那条大黄狗无精打采又心事重重地走着,突然发现有好多赶着羊的人在往龙城靠近,赶羊的人中有龙城卫队的人,大多则是普通牧民。
他们俩觉得奇怪,找了一位普通牧民问讯,赶羊的人说:“单于要给儿子举行婚礼,要求龙城附近的牧民每户送三十只羊作为贺礼。今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们是什么人,竟然不知道?”
冒顿的心里咯噔一下。呼延吉乐急忙回答:“上一次知道,这次不太清楚。”说完便打马离开了。
冒顿的心里突然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对呼延吉乐说:“没想到我们的婚礼也扰民了。
“我们举行婚礼与百姓何干呀,干吗要强制百姓为我们送礼。
“一个普通牧民一年要上缴六十只羊,普通牧民家庭哪能承受得了呀。
再说,一个婚礼一户人家就要交三十只羊,用得了那么多吗?
一年就要强迫人家上缴六十只羊,一户人家总共能有多少只羊?牲畜少的人家不就没法生存了嘛。
这些羊究竟壮了谁的腰身?阿爸知情吗?”
“这些事情我们要了解清楚,再不能让有的人以单于的名义中饱私囊了。”呼延吉乐忿忿地说。
越接近龙城,忙活的人越多,个个策马如飞,不知都在忙什么。
回到龙城,冒顿先去卫队找人接替兰傲木嘎他们,卫队里除了几个门口轮流站岗的人外,全都不在龙城。
细问之下,原来,大部分兵士都到龙城外收羊去了。
冒顿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单于的近伺便来找他,说:“单于两天见不到你,急坏了,让你回来后立即去见他。”
冒顿的心情特别坏,父亲召见又不能不去,只得苦着脑袋和呼延吉乐一起去见头曼单于。
头曼单于看到冒顿和呼延吉乐回来了,埋怨道:“你们大婚在即,就不要到龙城外乱跑了嘛。”
冒顿迟疑了一下,说:“我们俩出龙城去与影子四怪碰头,吉乐回去看一下父母。”
头曼单于理解地点了点头,对呼延吉乐说:“你的父母也在龙城附近?那就好办了。我还正想着呢,你们大婚的时候,你的娘家应该派出送亲的仪队才是。既然在龙城附近,那就好办了。”
呼延吉乐鼻子一热,泪水哗啦啦流了下来。
头曼单于安慰道:“家里有困难是吧?那好说。冒顿,你去让总管安排吧,一切费用均由龙城承担,一定要办的体面。”
呼延吉乐哭的更加厉害。冒顿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这两天的经过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