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李大仙的选择

王承恩背上的李鸿飞，早在半路就已经醒过来了，清醒过来的他，发现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之所以继续装晕，是因为李鸿飞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再自杀一次，这是不现实的，怕不怕死是一回事，万一自杀后回不去，反而真的嗝屁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至于趁着当下只有三人，杀了崇祯，去找李自成邀功请赏，才冒出这个念头，就被他否决了。

李自成的军队根本没啥前途，而且其手下的将领大多贪恋战功，自己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崇祯，如果被这些将领截住，别说见到李自成领赏了，自己不被砍头充数就算是万幸。

投靠未来的掌权者多尔衮，那更不现实，活的崇祯在多尔衮眼里，远远没死的有价值，而李鸿飞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明朝，想要杀死崇祯，并将尸体带出山海关，简直比登天还难。

最为关键的是，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让他杀只鸡，兴许一咬牙一闭眼，就将这事儿给办了，可是杀人......再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至少这崇祯皇帝如今将我当成了神仙，如果能顺利将他带到南明，我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有一番作为，最不济脱离了现在的险境，骗上一笔银子，找个小地方隐居，过过逍遥日子也不错。”李鸿飞暗自盘算起来。

所谓宁为鸡首，不为凤尾，以他现如今的身份，无论是去李自成的军队，还是投靠满清，不但得冒着杀头的危险，而且获得的好处，还十分有限。

倒是跟着崇祯，兴许还有出头之日，或许真像那些网络论坛里讨论的那样，崇祯不死，大明不灭。

毕竟南明在没有正统，四分五裂的情况下，直到1683年，清军施琅攻克台湾，朱术桂自杀，足足对峙了四十年的南明，这才彻底灭亡。

崇祯皇帝毕竟是大明正统，有他在南方整合各路勤王大军，说不定真能像南宋那般，团结起南方各路大军，与满清划江而治。

别看满清八旗军战无不胜，那只是在北方平原，若是在江南水网地带，庞大的骑兵群根本施展不开，再加上郑成功手上那支，能与荷兰人对抗的水师舰队，满清能否过江都两说。（注1）

当李鸿飞下定决心之时，朱由检已和王承恩来到了寿皇殿，而殿前举着火把值守之人，同样发现了朱由检手上的亮光，朝这边走来。

“末将锦衣卫都指挥使王国兴叩见皇上！”来人发现是崇祯皇帝，赶紧单膝下跪行礼。

“起来吧，这里怎么就你们两人？”朱由检奇怪道。

“回陛下，末将已安排其余锦衣卫镇守东门，寿皇殿已不能久待，还请陛下尽快出城，巡狩丰润，检阅平西伯的辽东铁骑。”王国兴回答道。

古人就是讲究，尽管是在逃命，却为了照顾皇帝的感受，愣是将逃跑说成巡狩，还有之前王承恩的摆驾，也同样如此，甚至连搬救兵，也被冠冕堂皇地说成了检阅部队，听得暗地里装晕的李鸿飞，肚子都差点憋岔气了。

朱由检听完也不废话，现在最主要的是先离开这里，之后具体是南下，还是东行，等“上仙”醒来后，再好生商议一番。

寿皇殿是供明代皇帝停灵、存放遗像和祭祖之所，同时也叫“神御殿”。

该殿坐落在景山东北面，从寿皇殿继续往东大约五百米就是东华门，由于此地属于皇陵，没有多少战略价值，故而东华门如今还在大明锦衣卫手中。

不过也正因为没多少战略价值，所以守卫东华门的，除了王国兴手下的四名锦衣卫之外，剩下的只有十多名守护皇陵的老太监。

这些老太监大多都是年老体衰，伺候不了主子的老人，能在这里守护先皇陵墓，安度余生就不错了，指望他们冲锋陷阵，突出重围，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看着眼前的老弱残兵，朱由检不愿再过多评论，只是叹了口气，这才对王国兴说道：“国兴，让所有锦衣卫随朕同行，其余人等继续留守东华门，若闯贼大军前来........你们可以投降。”

让这些老太监跟着一起走，那就是累赘，反正自从李自成进京，投降的大臣不计其数，也不在乎多这几名老太监了。

一众老太监听闻，虽然全都跪地叩头，但却无一人说话。

这种情况下，没人不自量力地要求与皇帝共患难，更没人傻到去谢主隆恩，毕竟投降这种事，皇帝能说，当太监的可不敢说出来。

由于时间紧迫，朱由检只能简单交代了一番，便跟随王国兴从东华门离开，随行之人，包括装晕的李鸿飞，总共才九人，偌大的京师，朱由检已然无人可用了。

“皇上，王公公背上是何人？如今我们需要轻装简从，带着个受伤之人，怕是会拖累行军速度啊！”才出东华门没多久，王国兴终于按耐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此人乃仙家下凡，丢了谁，都不可丢了他！”朱由检一脸严肃。

他的意思很明显，哪怕王国兴战死，也不能让李鸿飞出任何差池。

“这.......末将领命！”王国兴犹豫一番，这才应承道。

对于神仙，王国兴还是保持着敬畏之心的，可眼前这要死不活的家伙，怎么看都不是神仙啊，哪有这么弱的神仙？

然而皇上都开口了，作为臣子的，总不能立马反驳，说皇上信口雌黄吧。

王国兴如今只能一面应承，一面暗自下定决心，等皇上安顿下来，他一定要查清楚此人的底细，然后堂堂正正揭穿对方的真面目。

锦衣卫的职责，本就是清查铲除圣上身边的不安定因素，如今非常时期，王国兴只能顺着朱由检的意思来，但若是李鸿飞还像之前观妙亭那样寻死觅活，估计他的脖子，就得跟王国兴手上的绣春刀，进行亲密接触了。

“算了，上仙昏迷不醒，这里离范府不远，我们先去范大学士家休息，顺便找郎中替上仙看看。”朱由检知道王国兴为难，而且这样赶路确实不方便，索性先去大学士府中暂避，等李鸿飞醒过来后再作打算。

更何况朱由检早先一番折腾，身上的龙袍都已撕扯出好几道口子，虽然众侍卫并不敢说什么，但作为一名皇帝，自身形象还是必须注意的。

然而朱由检没想到，他这番临时改变路线，却恰巧避过了李自成的追击...........

原来朱由检一行离开东华门没多久，李自成的先锋部队就抵达了寿皇殿，留守的那些老太监也乖乖投降，甚至为了保命，他们直接供出了朱由检的逃跑路线。

要不是朱由检临时改变路线，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李自成追上，到时候仅凭六名锦衣卫，能不能逃走还真不好说。

注1：关于郑成功收复台湾，是在公元1661年，而郑成功真正独立领兵，是在1645年（崇祯吊死煤山一年之后），因为主角不清楚这些，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现在的郑成功手上，就有一支可以与荷兰人对抗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