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八章 潜游
耿师兄说:“井水应该没有那么深。”
我有些纳闷:“之前我用手电照过,灯光穿不透水层啊。井里的水,至少也有百米以上吧?”
耿师兄:“炁口上层的水是清水,底层的水应该很浑浊,导致灯光透不过去。放心吧,水不可能太深,不然外部的炁场进不去,炁口就失去作用了。”
在我和耿师兄说话的时候,刘尚昂已经开始分发潜水设备了。
虽说时间仓促,但刘尚昂准备的东西还是很全的,除了压缩瓶和防寒衣,面镜、呼吸管、蛙鞋,还有一种夹克式的硬背心,刘尚昂说那是力调节背心,用来调节浮力的。
仙儿和罗菲带着防寒服去了后院,我们几个大男人围着井口坐了下来,快速换上防寒服。
在耿师兄和刘尚昂脱下外套的时候,粱厚载就将辟邪符贴在了他们的后背上,刘尚昂则在辟邪符外面又敷了一层防水膜。
等我们这边收拾好以后,仙儿和罗菲也穿着防寒服回来了,刘尚昂又给每个人分发了防水袋,让大家将换下来的衣服连同其他东西一起装进去。
在这种事上,刘尚昂确实要比一般人细心很多,记得早些年的时候他总抱怨自己像个干后勤的,可不管他抱怨不抱怨,他都是我们的后勤保障,要是没有他,很多事都无法顺利进行。
下井之前,刘尚昂又在每个人的腰上挂了钢索,以便保证没有人会在水中脱离队伍。
我带上面镜,朝刘尚昂招了招手,又指了指井口,见刘尚昂对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才脸朝下钻进了井口。
石井的宽度只有一米左右,我用一只手握着防水手电,将深处照亮,另一只手摸着井壁,慢慢地下潜。
耿师兄说得没错,上层的井水确实是清澈的,可下潜十米左右,水就变得很浑了,在我向着下方游动的时候,周围有一些棉絮状的小颗粒在水中翻转,我用手电照了照,感觉它们有点像从鱼身上脱落下来的鳞片。
在我身后就是耿师兄,下潜到二十米左右的时候,他扥了扥绳索,我转过头去看他,就见他指了指左侧的井壁,大概是怕我无法立即他的用意,他又伸出手,拍了拍那面井壁,并用另一只手划出一个门的形状。
我知道,耿师兄是让我留意一下井壁上有没有出口,我朝他点了点头,耿师兄也冲我点了一下头。
随后我就继续下潜,时不时在井壁上打打光,看看有没有出口。
水变得越来越浑,棉絮般的残破“鱼鳞”几乎完全挡住了我的视野,水压增大,也让我微微有些透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候,我一直摸在井壁上的左手一下摸空了。当时我就意识到,耿师兄又猜对了,井壁上确实有一个洞口。
朝着刚才摸空的位置看去,只能看见黑洞洞的一片,随后我将探照光打了过去,光线从大量“鱼鳞”的间隙穿了过去,照出了井壁上的一道裂口。
这时候我感觉有人抓了一下我的脚脖,应该是耿师兄已经到了我的身后,我回头去看他,依稀见他指着探照光的落点,似乎是示意我进去看看。
裂口比较窄,我背上带着压缩瓶,用了好大力气才钻了进去。
在裂口的另一端,是一个形状规则的圆形水道,这条水道的直径大约有三四米吧,还算宽阔,它是横向延伸的,道壁上好像还有浮雕,但水中的“鱼鳞”太多,我也看不清楚上面到底刻了什么。
不过可以确定,这条水道,应该就是通往墓室方向的。
此时耿师兄就凑在裂口上,好像在朝我这边观望,可水中的能见度很低,他肯定什么也看不清。我拉了一下腰上的钢索,耿师兄立即会意,也跟着钻了进来。
他进来以后,先是朝四周看了看,又指指前方,示意我继续向前走。
在水道中前进了一段距离,我就感觉到了轻微的阴气,而随着越来越深入,这股阴气也变得越发浓郁,我有点担心耿师兄和刘尚昂,回头看了一眼,可视线完全被飘动的“鱼鳞”遮挡,根本看不到身后的人。
游了一段距离之后,水道就不再是笔直的,它开始朝着右下方弯转,我顺着水道弯转的方向一路游着,这条弯道很长,我游了很久,弯道的弧度都没有任何改变,渐渐地,我也明白过来,这不是弯道,而是一条圆形回路,而且在游动中,我就能感觉水压变得越来越强。
我突然开始佩服耿师兄,他又猜对了,在井壁的这一侧,确实是一个盘旋向下延伸的螺旋道。
刚进入这条螺旋道的时候,随着深入,水质越来越浑浊,可过了一段时间,水又渐渐变清了。
在螺旋道的后半段,水中出现了一条细长的涡流,“鱼鳞”被涡流搅成了一股,它们先是随着涡流翻转着沉到地上,又顺着地面朝螺旋道上半段飘了过去。
我伸出手,探了探靠近地面的水,那里的水是朝着螺旋道上游快速流淌的。
在一个水道中的水,却出现了三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大部分的水都处于接近静止的状态,可底部的水却在快速流动,而在我眼前不远的地方,竟还出现了涡流。
在我看来,这完全是违背物理法则的,先不论螺旋道底部的水流,光是那道涡流,就应该能将附近这些静止的水搅动起来,我离它这么近,却丝毫感觉不到向前抽动的水力。
这时候,我腰上的钢索又被扥了一下,回过头,就看见耿师兄指了指前方,示意我继续前进。
我避开涡流,继续朝着螺旋道的更深处游动,后来,我又看到了几个相似的涡流,它们和之前那个涡流一样,除了能将“鱼鳞”卷成一股,却对其他区域的水没有任何影响。
水压变得越来越大,我能明显感觉到呼吸困难,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之前刘尚昂提到了“氮醉”,我不知道所谓氮醉症状将会是怎样一种的状态,但我知道,对于我们这些没有潜水经验的人来说,如果继续深入,极可能会出现危险。
当我再一次回过头去看耿师兄的时候,就见耿师兄快速游到了我面前,他指着螺旋道的顶部,朝我伸出了三根手指。
我没理解他的意思,就用手划了一个问号。
耿师兄比划出一个拱门的轨迹,又朝我伸出两根手指。
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想说,让我留意螺旋道的顶部,在那里我会发现三个出口,只有第二个出口是活路。
我点了点头,继续向前游动,同时将手电的光打在了螺旋道顶端的石壁上。
由于水变得清晰起来,我也看清了石壁上的浮雕,这些浮雕常年泡在水中,早已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但还是依稀看出那是一些小篆体的文字。
过了一段时间,我在顶端石壁上发现了第一个洞口,在洞口周围有一股不算太强的吸力,螺旋道中的水从这个地方被缓缓吸了出去。
我回头看了耿师兄一眼,耿师兄摇了摇头。
很快,我又找到了第二个洞口,这个洞附近没有吸力,周围的水是静止的,而在我视线所及的正前方,还有一道很粗的涡流,大量“鱼鳞”顺着那道涡流翻转下沉,我估计,涡流上方应该就是第三个洞口了,那些“鱼鳞”就是从那个洞口中出来的。
耿师兄游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又指了指我头顶上的洞口,示意我钻进去。
洞口很狭窄,我只能解下压缩瓶,将它提在手上,很费力地钻了进去,好在这个洞很浅,我游了两三米左右的距离就从洞口另一端钻了出来,用手电打了打光,就看见前方有一个斜坡,而我的头顶上方则隐约有波光反照。
等耿师兄他们出来以后,我就朝着斜坡那边游了过去,顺着斜坡爬行了一段距离,总算是出了水面。
水压消失,我就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但没急着摘下呼吸罩,等身体稍微暖和一些之后,我开了天眼,仔细查探着这里的炁场变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烈的阳气,同时淤腐气息也有些重,无法确定空气质量怎么样。
这时刘尚昂从防水袋里拿出了一个仪表,他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又看看表盘,随后才摘了面罩,关上压缩瓶的气阀。
见到他的举动,我们几个才一一摘了面罩。
仙儿取出了狐火灯笼,幽绿色的火光立即将大片区域照亮。
这是一个由天然洞穴改造成的墓室,大量钟乳石被拦腰切断,经过岁月的侵蚀,断口周围已经变得非常光滑,地面上堆积着厚厚一层“鱼鳞”,空气中弥漫着很重的霉烂味道。
在墓室的正中央还陈放着一口棺材,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一口黑石棺。
耿师兄看着墓室中央的黑石棺,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螺旋道末端还连着一个九耳墓……镇在墓底的东西一定非同一般啊。”
九耳墓?可我只看到了眼前这个大墓室,却没有看到耳室啊,在墓室的四周,也没有其他的出口。
一旁的粱厚载也疑惑道:“耳室呢?”
耿师兄一语不发地走到黑石棺那边,围着棺材踱起了步子,他还没来得及脱掉蛙鞋,走路的时候岔着腿,看起来非常怪异。
在黑石管附近转了两圈之后,耿师兄就将脸贴在了棺盖上,我怕他出意外,就脱了蛙鞋,从防水袋中取出青钢剑和番天印,跟到他身边。
耿师兄的耳朵紧贴着棺盖,用手在棺材上敲打着,我站在他旁边,就听能到棺材中传来一阵空旷的回音。
这口黑石棺的底部,应该连着一条暗道。
我问耿师兄:“开棺吗?”
耿师兄摆了摆手。
片刻之后,他又换了一个位置,再次敲打棺盖,这一次,棺材中传来的声音却很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