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二章 诸怀

我身上有黑水尸棺,踬胎尸不敢近我身,可罗菲他们……

想到这,我立即转头朝着身后大喊:“别被踬胎尸碰到!”

这时候踬胎尸避开了罗菲,朝后面窜过去了,就听粱厚载应了一声:“后面交给我!”

当时我的视线落在刘尚昂身上,就看见刘尚昂将脸贴在了枪身上,做出一副要射击的样子。

看到他的举动,我心里顿时抽搐了一下,接着就感觉身后出现了风压。

转身一看,就见邪物已经朝我这边冲过来了,它那巨大的身体飞速移动,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仅仅带来了一股很强的风压。

我立即后退,同时挺起青钢剑,让剑锋正对着邪物的面门。

身后传来“嘡”一声枪响,我只感觉脸旁穿过一道热流,邪物身上顿时冒起了火光,刘尚昂用的是穿甲弹,子弹击穿了邪物坚硬的外皮,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它“嗷——”一声惨叫,身子微微一顿。

我甩开青钢剑,三大步上前,一剑斩向邪物的脸颊,现在我终于看清楚它的样子了,除去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和身上那些铁锥般的毛发,它看上去就像一头巨大的水牛,额前的牛角都是断裂的,粘腻的油脂从断口处不断滑落。

它见我出剑,立刻侧躲避,随着“铿铿铿”一阵锐利的声响,青钢剑将它身上的毛发斩断,在它的表皮上留下一道狭长的伤痕。

立刻就有血腥味从它的伤口中喷发出来,这股味道非常刺鼻,就像是正常的血水中融入了大量铁锈和铜锈,它让我想起了老黄家地宫里的血池。

它惨叫一声,侧着身子就朝我这边撞了过来,刚才青钢剑上传来的触感很生硬,邪物身上的毛刺比铜甲尸的外皮还要坚硬得多,这一下如果被它撞结实了,我肯定会没命。

邪物的身板巨大,我根本躲不开,只能端起青钢剑刺了过去,只盼着这样就能让它停下。

剑锋斩断了邪物身上的硬毛,入肉十几公分,它连连惨叫,但依旧没有停下来。

这时候,青钢剑的剑刃变钝了,我立刻感觉到剑刃前方传来一股极强的阻力,就这样,我用变钝的青钢剑抵住邪物的身子,绷紧住胳膊上的每一根肌肉,尽全力让身子保持平衡。

顺着邪物雄浑的巨力,我不停地向后滑动,鞋底在地面摩擦的时候升起一股热量,我感觉自己的脚掌像遭到文火炙烤一样,火辣辣地疼。

嘡!

身后又是一声枪响,穿甲弹精准击中了邪物的额头,它惨叫一声的同时失去了重心,轰然倒地,我立即将青钢剑从它身上拔出,并快速后退。

邪物倒地之后,又在惯性的作用下滑动了很长一段距离,它身上的毛刺划破了地上的石板,一时间碎石崩飞。

这时候我已经退到罗菲身边了,眼看大捧碎石朝这边飞来,我赶紧将她拉到身前,用身子挡住她,护着她快速后退。

偶尔有石头砸中我的后背,那力道真不是开玩笑的,每次被砸中,我就感觉背上好像掉了块肉一样,先是猛地一疼,接着就麻了。

带着罗菲退了一段,邪物硕大的身子终于停止滑动,刘尚昂朝我们这边喊一声:“你们俩闪开!”

我立即拉着罗菲退到一旁,刘尚昂端稳狙击枪,嘡、嘡、嘡、嘡连开四枪,四发穿甲弹全都打在了邪物的伤口上,邪物后背破开了很大一个血洞,血腥弥漫,我几乎不能正常呼吸。

趁着刘尚昂换弹夹的功夫,罗菲对我说:“这东西是诸怀,脑后的两根小角是它的弱点。”

听罗菲这么一说,我有朝着邪物那边看了看,果然看到它的后脑勺上还长着两根尺长的角。

诸怀这东西,在《山海经》中也有记载,书上说:“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曰诸怀,其音如鸣雁,是食人。”

回想一下,邪物头上的三只眼,形状确实和人眼很像。

真是长见识了,先是猲狙,现在又是诸怀,这个墓穴里的东西怎么都是早该绝种的古兽。

我朝刘尚昂那边看了一眼,在他换子弹的时候,大量踬胎尸已经朝他那边围了过去,粱厚载将一张张灵符扔到刘尚昂脚下,不断驱赶着他身旁的踬胎尸。

“伤口在愈合!”罗菲指着诸怀所在的方向,突然惊呼一声。

我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诸怀背上的血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刚才我用青钢剑斩开的伤痕此时已经完全愈合了。

但我发现,被斩断的毛刺没有愈合的迹象,被刘尚昂打穿的地方也仅仅是长出了新肉新皮,没有毛刺的覆盖,只有光秃秃的皮肉。

等刘尚昂换完子弹,诸怀身上的伤口已经彻底消失,它用前腿支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

刘尚昂端好狙击枪,冲我喊:“只剩下十发穿甲弹了!”

我喊一声:“看准机会打它后脑勺。”

随后我又对罗菲说:“你有什么大术尽管用上,我和瘦猴帮你争取时间。”

关于招魂幡,我多少了解一些,知道里面有几种威力巨大的大术,但是施展起来都非常消耗时间。

没等罗菲回应,我就一手番天印一手青钢剑朝诸怀奔了过去。

诸怀一看我主动靠近它,竟然退了几步,它后退的时候,三只眼睛全都盯着番天印。

这东西对番天印似乎十分畏惧,我举起番天印的时候,它又快速退了几步。

我原本想看看墓道顶端的洞口在什么位置,可诸怀的身子完全遮挡了我的视线,我必须将它逼退,这样我们才能经由那个洞口离开墓道。

退了一段距离之后,诸怀好像看出了我的意图,它停了下来,深吸一大口气,接着就伸长了脖子,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声。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阵叫声,那声音让人浑身的骨头都跟着急颤,当时我就觉得自己的头骨都快炸了。

几乎是完全出于本能的,我扔了青钢剑和番天印,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可诸怀的叫声不经由耳膜就能直传大脑,就算堵上了耳朵也无济于事。

它见我扔了番天印,一边鸣叫,一边朝我靠拢,我强忍着不适,快速弯腰捡起番天印和青钢剑,稳住心神,凝练念力。

诸怀的叫声变得更响了,它故意要扰乱我的心境,让我无法施术。

平心而论,诸怀的叫声虽然厉害,可单论对心境的影响,远不及青海地藏墓中的诡异磁场。那半年的特训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即便头皮被震得发麻,可我依旧能沉敛心性,正常凝练念力。

我咬破舌尖,在舌尖血上加持念力,并将一道封魂血符画在青钢剑的剑身上。

用舌头画符,这还是我有生以来头一遭。

青钢剑的阳气中加持了封魂符的灵韵,变得中正淳厚,诸怀的戾气遇到这股阳气立即散开,以青钢剑为中心,十米范围内出现了一个戾气的真空带,就连诸怀的鸣叫声也似乎不那么刺耳了。

大概是见鸣叫声对我不起作用,诸怀闭上了嘴,它稍稍后撤,低下头,将额前的断角对准了我。

嘡!

也就在它刚刚低下头的一瞬间,刘尚昂按下了扳机,穿甲弹在空中留下一道热浪,精准击中诸怀后脑上的小角。

我看见它的后脑上擦过一道火光,随后就有一根小角被崩飞,落向了诸怀身后的阴影中。

诸怀惨叫一声,用力甩了一下头,这时候刘尚昂又开一枪,由于诸怀甩头的幅度太大,刘尚昂这一枪没能打中另外一只小角,穿甲弹击中了诸怀的脖子。

前后几次被穿甲弹打中,让诸怀暴怒了,它暴吼一声,一边盯着刘尚昂,一边后退,我以为它会找机会冲上来,可是它没有,就见它压低了身子,长吐一口气,大量烟雾从它的口中喷涌出来。

隧道里只有绿色的光,我无法分辨出那股烟雾的颜色,只是觉得它看起来就像是雾化的干冰,随着诸怀吐出的气息朝我们这边蔓延过来。

烟雾一出现,我就听到前方的地板上传来一阵阵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青铜壁上的油脂接触到这些烟雾之后,几乎在一瞬间就化成了水。

眼看烟雾就要到我跟前了,我来不及踩罡步来驱散它们,只能迅速后退。

这时候罗菲那边突然喊了一声:“卧倒!”

我也没多想,立即匍匐在地上。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了风声,刚开始是微风,但在几秒钟之内,风势就变得极强。我背上的衣服全被掀了起来,整个人也险些被掀翻,在我感觉到身子快要离地的时候,立即将青钢剑扎入地面,随后紧紧抓住剑柄,稳住重心。

那阵风是罗菲招来的,上面还带着艮字幡的气息和大量精纯阴气。

烟雾受到阴风的撩动,立刻朝着诸怀那边卷了过去,这些烟雾虽然是从诸怀嘴里吐出来的,可诸怀一看烟雾回卷,竟也忙不迭地后退。

但它的速度还是不及阴风,烟雾弥漫到它的身子周围,我就看到它身上毛刺开始快速干裂、脱落。

阴风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变得微弱了,这时候诸怀身旁的青铜壁泛出了月光的光泽,它已经退到洞口的正下方了!

我拔出青钢剑,正要上前,罗菲却先一步走到我前面,对我说:“还有最后一道强风。”

她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艮字幡猛地抖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了风声。

阴风从艮字幡上倾泻而出,带着巨浪般的气势朝诸怀卷了过去,地面上那些硕大的石板都被它惊地震颤不止。

风中夹带的阴气实在太重,我虽然站在风源后方,依旧受到了阴气的影响,手脚顿时像冻僵了一样,几乎在一瞬间彻底失去知觉,好在黑水尸棺很快发挥作用,将我身上的阴气驱散。

诸怀惊叫一声,想要后撤,可它哪里能躲得开,当场就被大风卷了起来,又顺着风力重重摔在了地上,在它被卷起来的时候,铁山一样的后背蹭在墓道顶端,大量泥土散落,位于诸怀正上方的洞口被扩大了一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