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三章 三个坐标

如果王磊的脸上有表情的话,他现在肯定是一脸的无奈,此时的他只是叹了口气,之后又拿了一些东西将芦屋正信的嘴巴堵上了。

从芦屋正信被仉若非打昏,到他被绳子和布条完全控制起来,期间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候,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左脸几乎是以眼睛可以捕捉的速度高高隆起,整个左眼都眯成了一道缝。

粱厚载凑到我身旁问:“去找罗有方吗?”

我点了点头,仉若非则笑着对我说:“你们寄魂庄内部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啊,我还是在这里盯着这个阴阳师吧,免得他醒过来又要跑路。”

我看了眼芦屋正信越来越肿大的脸,对仉若非说:“你可别虐待俘虏啊。”

仉若非顿时笑了,露出了一口很干净的白牙。

我招呼了粱厚载和刘尚昂,离开保安室,潜入了码头。

之所以说“潜入”,是因为这一路上,我们要避开罗有方的视线,只能走一些很阴暗的小路。刘尚昂说,罗有方确实很会挑地方,他所在的那个位置不算显眼,却能观察到码头入口在内的很大一片区域。

我们绕了很大一个圈,终于来到了罗有方所在的那座铁皮屋子。

我看了一眼摄像头,它依旧正对着屋门,刘尚昂小声对我说:“这扇门没有动过。”

我点了一下头,而后快速接近屋门,原本想破门而入,可没想到门竟然没有上锁,我冲到门前的时候,仅仅是膝盖碰到了门板,就听“吱呀”一声微响,门慢慢地敞开了。

正对们的位置有一张很矮的小床,一个带着安全帽的工人正坐在那里看杂志,这时他抬头望向了我,用很浓的当地口音问我:“你是左有道吗?”

这个人似乎没有恶意。

我没有回应他,而是朝罗有方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当我的视线落在窗前的时候,先是一阵愤怒,接着又觉得十分可笑,我觉得我自己十分可笑。

我又被罗有方给耍了。

他根本就不在屋子里,站在窗前的那个“罗有方”,根本就是一个照着他的样子做出来的招贴画而已,那就是一个很大的硬板,上面贴着罗有方锁眉沉思的全身像。

但同时我又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出现在这里,当年我师父不愿意碰他这块烫手山芋,现在我也不想碰。

粱厚载和刘尚昂随后也冲了进来,粱厚载一看到罗有方的画像立即皱起了眉头,刘尚昂忍不住惊呼一声:“卧槽!”

这时候,坐在沙发上的工人又问我们:“你们谁是左有道啊?”

我这才将视线转向了他:“我是。”

“哦,那个人让我把这个给你。”他说话的时候朝罗有方的画像指了指,之后又将一个信封递给了我。

我接过信封,他就朝着屋子外面走了。粱厚载一把将他拉住,问他:“给你信的人去哪了?”

那人说:“不知道囔。他就是给我两百块钱,让我把他的画放窗户那边,让我在这里等着一个叫左有道的人,把信交出去。”

粱厚载:“他什么时候找的你?”

那个人说:“今天早晨。他反正说我给了信就走,没说别的。”

我朝粱厚载挥了挥手:“让他走吧。”

粱厚载这才松了手,那个人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突然问我们:“他是干么的啊?”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他是我家属,这里有点问题,你以后碰到这种人可要离远一点啊,像他这种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嗯,要是没这二百块钱我真不带鸟他的,看着就神神叨叨一个人。”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我才打开了信封。

信是罗有方写的,他的笔迹我见过。可信上的内容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封信的第一段话就是:“让芦屋正信四处散播邪术的人就是我,你们现在抓住他了吗?左有道,这一次如果没有我,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他。这份人情你先欠着,总有一天你要还给我。”

接下来是一大段自我吹嘘的话,大概内容就是说他怎么怎么聪明,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高等多少多少,字里行间,他好像都把自己当成了贵族,而我们好像都是最下等的人。

粱厚载和刘尚昂和我一起看着那张信纸,两个人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而在这段无聊的自我吹嘘之后,则罗列了五组数字,一组两个数,每一组都用中括号括了起来。

我和粱厚载对视了一眼,粱厚载也是一副无比疑惑的表情,他显然也猜不透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意外的是,刘尚昂在沉思片刻之后,给了我们答案:“这是经纬度,而且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了,也就是精确到了十万米级别。”

我正琢磨着,罗有方给我们经纬度干什么。

刘尚昂显得有些激动,他指着第一个数组和第二个数组说:“二龙湾,还记得那个地方吗?我虽然没去过,但听庄大哥说起过那里,老包还特意给那个地方做了细致的坐标。这个就是,就是二龙湾的经纬。这一个,就是渤海墓的经纬。”

换言之,另外三个数组,就是另外三个大墓的经纬度!

我先是愣了一下,快速将这封信翻到了第二页,在这一页纸上,只有一句话:“不知道教主他们什么时候能搞到这几组数字。我也很想知道,你和教主相比,谁的速度更快一些。”

在这句话下面,就是罗有方的落款:一个比你聪明的人。

我收起了信封,问粱厚载:“你怎么看?”

粱厚载皱着眉头,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说道:“罗有方为什么要把大墓的坐标告诉我们呢?我觉得,他可能有什么阴谋。”

刘尚昂问他:“什么阴谋?”

“我哪知道,”粱厚载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罗有方这个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啊。”

我沉思片刻,对刘尚昂说:“罗有方昨天还在这个城市里,也许他现在还没走。瘦猴,找到他!”

刘尚昂撇了撇嘴:“很有难度啊,我试试吧。”

我点了点头:“你尽力找吧,就算他离开了这个城市,最少也要知道他朝哪个方向走了。”

刘尚昂点了点头。

我最后又看了眼罗有方的画像,无奈地摇了摇头。

离开铁皮房之后,粱厚载跟着我一起回到保安亭。刘尚昂没和我们一路,他从房子里出来以后,就直奔渡口那边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干什么,他也只是说这是必要步骤。

回到保安亭,仉若非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问我:“人抓住了吗,那个小个子呢?”

我说:“上当了,房子里根本没人。刘尚昂去忙别的事情,一段时间内估计不会回来。”

仉若非“哦”了一声,又问我:“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阴阳师?”

此时芦屋正信已经醒了,我发现他的头上又多了一个包,他正用一种异常惊恐的眼神看着仉若非。

看样子,芦屋正信似乎非常惧怕仉若非,我索性就对仉若非说:“要不你先带他回仉家吧,老仉家一定有能力看住他。等到庄师兄去仉家拿棺材的时候,顺道把他押走就行了。”

仉若非:“你不问问他,是谁让他到处散布邪术的吗?”

我笑了笑:“不用问,肯定是葬教的人。芦屋正信被抓,最近这段时间,葬教估计不会再有别的动静了。”

仉若非看了我一会,也笑了笑:“行啊,这个人我就带走了。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吧,一会董老板的人会过来接你们,他刚刚才给我打过电话。”

董老板也知道我们今天有行动?他要找我,为什么不打我的电话,而是联系仉若非呢?

仉若非大概也看出我心中有疑惑,就主动向我解释:“仉家要做新楼盘,需要一个代理人,二爷让我选人,而我刚刚才下决心选你。董老板在正式接盘之前,有些事情需要你去跟他沟通。”

我说:“可是我并没有接受啊。”

仉若非拎小鸡似地拎着芦屋正信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你一定会接受。”

说完,他就招呼着王磊离开了。

我看到仉若非出门以后就上了芦屋正信的车,王磊则去码头将面包车开了回来。临走之前,仉若非摇下了车窗,朝我挥了挥手:“找个时间切磋一下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说:“目前还不确定,估计十月中旬应该有空闲。”

仉若非:“那我十月中旬再找你。走了!”

说完他就启动了车子,将车开到了和码头相连的大路上。

仉若非和王磊走后,屋子里除了几个保安就剩下我和粱厚载了,芦屋正信被擒,可这几个人却像没事人似的,好像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情。

我就问看起来最为年长的一个人,以前这里是不是经常发生类似的事。

那个人摇头,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不过公司里交代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全力配合我们,不能多问,出去以后也不能多说。

董老板是在一个小时以后来到码头的,我和粱厚载上了他的车以后,他就将一个鼓鼓囊囊的文档袋递给了我。

我颠了颠文档袋,很沉,里面好像装着某种密度很大的金属。

我一边拆开袋子,一边问董老板:“这是什么?”

董老板又拿了一个同样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档案袋,一边将它递给我,一边说道:“二爷说,那东西是老仉家的基石。你别在我车上拆包了,文档袋里的东西仉二爷不想让我看到。”

档案袋上的线已经被我拆开一半了,听董老板这么说,我只能重新将它小心地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