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六章 化外天师

当初一世祖将周烈的尸骸陈放在那个古墓里,看来也不仅仅是为了感怀周烈的恩德这么简单,一世祖将他的遗骸放在那种地方,似乎也是为了震慑尸魃。

我将竹简重新卷起来,塞回了书架,又转过头来,望向了师父。

师父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出了我心中正想说的话:“乱坟山下的古墓,是咱们寄魂庄改建的?咱们寄魂庄原本有十一口黑石棺,两个给了周烈,其余的九个……难道说,藏有阴玉的那些古墓,也是咱们寄魂庄建起来的?”

藏有阴玉的古墓一共有九个,正好对应了黑石棺的数量,而且在龙王墓和东北邪墓中,也都出现了这样的黑石棺材!

我和师父面面相觑,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阵子,师父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直了直腰,环视着周围的书架,带着些急躁地对我说:“快,再翻一翻这里的书简,肯定有关于那九座大墓的线索!”

师父说话间,已经在书架上翻找起来了,我也赶忙上手,和师父一起在这茫茫书海之中寻觅起来。

内阁中的藏书数量巨大,而且所有的书简都没有经过合理的归类,要从这个巨大的书库中寻找就做大幕的线索,其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每次从书架上抽出一个书简,我都只是大略地扫一眼,碰到带着“玉”字、“墓”字的就多看两眼。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翻了多少书简,直到肩膀都有些发酸了,还是没有找到九墓的线索。

后来仙儿跑来找我们,说我们师徒两个从上午就进了内阁,她一直等到大半夜都没见我们出来,还以为我们出了什么事,就特意跑下来看看。

我也是这才知道,我和师父已经在这个地方整整待了十几个小时。

师父从不远处的书架那边走过来,问我:“找到线索了吗?”

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父也叹了口气,说:“行了,先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早上咱们去丹房,看看你庄师兄拆开的那颗子弹。”

我点了点头,目前来说,好像也只能先这样了。

反正内阁还在,以后有机会再接着找吧。

离开内阁,我们在寄魂庄里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师父早早地将我唤醒,又带着我来到了炼丹房。

我记得,当时大概是清晨五点多钟的样子吧,可庄师兄已经在炼丹房里等着我们了。

在丹房中央的桌子上,我看到了一把体积笨重的枪械,在枪械旁边摆着几颗钢钉样的子弹,另外还有一个狭长的金属片。

金属片的表面上除了纹着一些不知名的符印,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小洞。

我当即明白过来,这个金属片,就是被我庄师兄展开的那颗子弹。

庄师兄用一个镊子将金属片捏起来,并将它交给了我师父。

师父将金属片放在手中,先是颠了颠分量,之后就盯着纹刻在上面的符印,慢慢皱起了眉头。

我感觉师父应该是有什么发现,就凑到师父身旁问道:“这是什么符印啊?”

师父将金属片重新放回桌上,叹一口气,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九封山的通天炁印,这不但是一种镇尸的符印,也是九封山一脉的门徽。”

庄师兄拿来一块鹿皮,将我师父留在金属片上的指纹擦干净,一边说道:“师叔的意思是,出现在东北老黄家的那些雇佣兵,和何老鬼有关?”

师父摇摇头,很笃定地说道:“他们跟何老鬼没关系,但一定和九封山有关。”

我和庄师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望向了师父。

师父一接触到我们两个的眼神,又补充道:“何老鬼这个人我很了解,他这人虽然混是混了点,但绝对不会和那个神秘组织有什么牵扯。”

大概是见我和庄师兄依旧用疑惑的的眼神看着他,师父嘀咕一声“爱信不信”,而后就转移了话题:“这些子弹上都不含灵韵和念力,也正是通天炁印的好处,就算是没有修为的人画的符印,也能起到镇尸的作用。再配合这种子弹的穿透力,只要将子弹打入邪尸体内,就能对邪尸造成更大的伤害。有学啊,你联系一个靠谱的兵工厂,让他们生产一些类似的子弹和枪械,给梁子原来那个部队装备上。另外,也给胖墩多储备一些弹药,他以后用得上。”

庄师兄这下有些为难了:“这种弹簧枪虽然不用火药发弹,可毕竟也是实打实的真枪啊。刘尚昂要装备这种武器,有点……不合规定啊。”

我师父笑了笑,说:“这还不简单嘛,你想办法把他弄到你那个单位去,没必要给他实职,让他当个编外就行,回头再给他配个持枪证。”

庄师兄为难归为难,可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要进庄师兄那个单位可不是靠两瓣嘴皮子说一说就行了,就算是一个编外人员,也要经过三年观察和考核,达到标准了才能让你进,至于持枪证,更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这种事师父肯定比我清楚,他提出这种要求,乍一看好像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可我听得出来,师父刚才说话的语气,是非常认真的。

我也不知道师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从炼丹房出来以后,我和师父又跑到内阁翻找起了那些书简,继续寻找九座大墓的线索。

可关于这些墓穴的线索就像是故意躲着我们一样,连着折腾了三四天,依旧是一无所获。

有一天晚上,我和师父刚出井口,冯师兄就打来了电话,让我回学校一趟,说是要建什么电子档案,顺便办个校牌。

因为做电子档案要拍照,我本人非回去不可。

可没了我,内阁外的那扇秘门又开不开,师父虽然有心想留在寄魂庄继续找线索,但也只能满心无奈地和我一起回家。

这一走,估计要到明年的鬼市才能回来了。

早上吃过早饭,我们就离开寄魂庄,上了庄师兄的车。

最近这两天我一直没见到庄师兄的人影,今天一见到他,我就发现他愁眉苦脸的,简单向我师父行过抱拳礼之后,就没再说话,默默地开车门、上车,开着车走上了山路。

直到庄师兄将车开到了国道上,师父才试探着问了他一句:“有心事?”

庄师兄这才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单位上有个特勤牺牲了,他平时和我关系很好。”

师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像这样的事,我们也确实不好多说什么。

可过了一阵子,庄师兄却自己张口了,他问我师父:“师叔,你还记得刁书彬这个人吗?”

师父沉吟了一下:“刁书彬?哦,我想起来了,十年前,他还是你的下线吧?”

“嗯。”庄师兄简短地应了一声,又是很长时间没再说话。

直到我师父突然问他:“刁书彬死了?”

庄师兄叹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说:“唉,怪我啊,早知道那个化外天师这么难对付,就不该让他去。”

化外天师?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可我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过了一阵子,庄师兄又说道:“半年前,我让刁书彬乔装成道门弃徒,让他设法混到葬组织里面去。可要进那个组织,必须先过化外天师那一关,刁书彬露了马脚,才……唉,我们找到他的尸体时,他身上连一块好皮都没有了,两只手和一双脚都被人给砍了。”

庄师兄的情绪有些激动,师父就引开了话头:“那个化外天师,是个怎样的人?”

庄师兄沉静了一阵子,才说道:“在葬组织里,头目被称作教主,教主座下有两大护法,化外天师就是其中一个,他在那个组织里的主要职责,似乎就是广招门徒。当初云中子的弃徒刘小会,就是通过这个化外天师加入葬组织的。”

听庄师兄这么一说,我隐约强起来,第一次听到化外天师这个名字,好像是在东北老黄家的时候。

师父看了庄师兄一眼,摇了摇头,问:“这些我都知道,我是想问,化外天师这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

庄师兄摇头:“关于他的性格,我们现在一点资料都没有。组织上现在也在担心,如果化外天师已经知道我们在调查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地反击。”

师父点点头,从鼻子里出了口气,说:“嗯,现在化外天师知道刁书彬是你们的人了吗?”

庄师兄依旧摇头:“唉,不清楚啊,谁也不知道小刁临死前都经历过什么。”

联想到庄师兄刚才说起刁书彬的死状,也印证了他在临死前,肯定遭受过非人的摧残。

而庄师兄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车上的人也没有说话,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我们说什么,对于庄师兄来说,似乎都是一种伤害。

将我们送上火车,庄师兄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没到运输高峰期的车站里只有稀稀散散的几个人,有两三个车站的工作人员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从他们那边不时传来一阵阵欢笑。当庄师兄无比寂落的背影出现在这群人旁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庄师兄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岁。

火车是当天晚上九点发车,我们回到地级市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冯师兄手头有案子脱不开身,来接我们的人是他过去的副手马建国,听马建国说,冯师兄好像快要升正局了,估计再有个小半月委任状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