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二二 一剑建功

闻得邓钧道出计较来,成就了元神许是怕被误为胆怯,这时都只各做思量矜持不语;修为底上一筹的却无此顾忌,这时纷纷计议起来,倒好似是有人逼他们出列斗法一般。

时过片刻,之前与寒泉有些不快那冰蚕成道的霜华子张口问道:,“大宋百姓如今俱都遵那人间天子的谕旨膜拜甚么“神秀仙尊”你却如何分于我等?愿力一物若不纯澈,可是无法取用的,不但无助于提升修为,反要生出大害来。再有,你说那“一份,又是多少?还成斗盛尺量么?”

他这话虽说得不甚客气。但邸钧却未曾在意,只应答道:“若有省着,先前有哪些百姓膜拜于他,我便指派归还便是。原先是甚么积累,日后也自相同这便是“一份,之说了;再或选一地立足一譬如哪座道场方圆五百里有城池在,那么我便请天子下旨,使那地界的百姓都去上香供奉

霜华子将手一甩,顺势负去背后,冷哼一声,又道:“即便胜了也要你指派分封,你当自家是道祖一般么”。

见得此人连番对自家掌教无礼,剑宗一众长老不由齐同把眼一眯,目光都落去了他身上,好不掩饰心中恶感;便连烈火祖师也迁怒了过去一遇上邓钧,他自忖神通不敌,一股火辣脾气无处宣泄,可见这修为不过才与自家仿佛的霜华子竟敢狂态连展,比较起来岂不显得自家忒没骨气了些?自是要迁怒的!

霜华子心胸狭隘,智器每被气量左右,可毕竟不是那除却修为之外便不通旁他的愚钝之辈;这会感应到许多带着杀意的目光加来身上,顿时一惊,忙地鼓荡法力护住周身,叫道:“怎的?我说得有差么”。话讲到一半时,人便已退到雷音寺摩罗陀的身旁去了。

寒泉这时鄙夷嗤笑一声,指去言道:“你是板依了佛门怎的?。

眼见霜华子一尊元神之躯竟也羞得面上变色,邓钧不禁跟着一笑,而后道:,“这位道友,你若真有那骨气,还另有路可走

一是灭了宋天子赵估,如此一来他那谕旨自会成了空文;一是灭了我,这天下也就没甚么“神秀仙尊,了;再么,天下非只大宋一地,甚么辽国、西夏、吐蕃、大理,乃至海外夷国,任拣一处人也不少

你若有手段,便随意占了吧,哪还用我指派?譬如那大辽,若我所料不差,昨夜那边的异象乃是舍利陀祖师等人搞出的,你去将他们杀了,能聚拢的信民也不会比我少了。”

一番挤兑,直将霜华子气得三尸神暴跳,当下脱喝声:“呔!剑宗只擅唇枪舌剑之术么?。他这话里的意思却是要将斗法了,只是还不忘加一句:“再或倚仗些旁家归投的高人逞威风?”

听得前一句时,寒泉道人本要出上一阵;可这冰蚕出身的霜华子随后一句话道出,却逼得他不得不将已凌空迈出一步的腿又收了回去。

邸钧撇了撇嘴,不一言,放出法力拟化为莲座坐了上去。

魏、楚、冯、陈四人对视一眼,冯不肆抢先一步出列,伸手一招便又一柄本命法宝飞剑“嘤”声轻鸣着显形而出。

他握剑在手,张口言道:,“兀那霜华子!贫道冯不肆,位列剑宗传功长老一职。我隐迹青城修行千多年,这时便领教领教你这入道两千五百年的“高人,有甚么了不起的手段,敢小觑了我等

霜华子稍作感应,察觉冯不肆一尊元神积累不够,法力还嫌浅薄,立时应道:“好!”转与自家一道同来的一干感人,说道:“诸位道友且待我量量青城剑宗高人有几尺修为”小自觉这话说得不赖,他自顾笑了起来。

太虚四徒之中,魏不割忠厚,楚不创寡言,陈不耀心柔,唯独这冯不肆,平时不大做声,动性起来便如火如矢,可与清虚子一比;这时他闻得霜华子言称以尺来量剑宗神通,心下已是恼怒非常,将身一摇便遁去了高天之上,踏足云头叫阵道:“霜华子,不来比过,还卖弄甚的唇舌!”

霜华子把手一翻,还真个祭出了一柄白玉模样的尺子陈于掌心,应声:“莫急,这便来量了说着,身形不急不缓地升腾而且。

他这举动明眼看似悠闲,一副胜券在握不以为意模样,尖则是在拖延时间,暗中使动秘法。

此人原是夹泉山黑风下藏冰洞里化生的一只蚕虫,经那地界奇异风水洗练,生就了操风降寒的神通,而后神智渐开,积年成道。他从未得过什么了不得的炼气法门,能有今日修为,说来全是倚仗天赋异禀,辅以四处搜寻来的庞杂奇术,这才有了今日成就。

说来这霜华子是靠天赋本钱吃饭的,待到成就元神之后,本钱却似用尽了,修为久久无法提升;可这一耽几百年过去了,他虽未曾提升修为境界,法力积累却是深厚得不得了,且日日琢磨着将天赋神通与后天所习奇术相合,倒也粮杂出几门了不起的手段。

这会他见得冯不肆立足云头之上,便在暗中施展起了一门自名为,“冰云风雷之术”的奇术。此法可使积云转瞬成冰,而后以操风神通推动

舰心。使其碎为齑粉。内中同时酝酿天雷青火。

,一

只待法术祭出,方圆十里天地元气便都落于他掌控之中,寻常初成元神之辈,除非拼着本源法力大损施展出破空挪移之术,又或有上好宝贝护身,否则挨上一下便要脱层皮去。

“之前听那邓神秀言语,剑宗怕是有要命的宝贝在手,我须拣了甜头便走人,纠缠下去怕要不妙。甚么分封指派一说,这光景也将无暇多作顾及了,诸般言语也只能做个遮掩,讨来当初聚拢的信命,回山借助愿力隐修,避开这场乱劫才是要紧。

这冯不肆元神还不曾温养稳固,施法制他也不能下手太狠,否则仇结太紧,日后也是一场麻烦霜华子边地面上不动声色,心念却转动不休,一只右手也在大袖之中掐捏着印诀,暗中布置符篆结就法阵。

先前他已估算过,以这般动作,只等飞升至与冯不肆齐平的一刹,法术恰好作。到时他自家不损分毫,给那人一个小惩。先落了剑宗的面皮,把那邸神秀的许诺拿到手便好;至于自家遭寒泉道人折落面皮一仇,等日后修为精进再报不迟。

只是霜华子诸多算计,却露算了对手的脾性。

冯不肆动性起来便是如火的性子,如何能耐烦对手那副不急不缓的动作?霜华子飞起一半,他便忖道:“本门如今也是声势不掌教师叔更是得了气运功德,这异类成道之辈敢在群仙眼前与我拿捏高人架势,委实气煞人也!好,你懒洋洋不肯战。我便将剑送去你身前,且看你还稳不稳得住”。

此念一生,他劈手将本命飞剑掷出,元神之躯又电闪一般附了上去,将自家领悟“陷”字剑意全力催动起来,剑尖直指对手心口。

徒然见得出了变故,霜华子先前算计显是都落空了,这时却无暇骂这剑宗的护法长老不守规矩,只能散了布置了一半的“冰云风雷之术。”转而口吐银丝结成护身絮帐。

这丝乃是他本体原型于那藏冰窟中练就的一桩宝贝,成道之后不曾舍弃,日日用法力温养,早已成了本命宝贝,动起来也比先前准备的法术迅疾许多,几乎甫一张口便布于了身周。

只是霜华子仓促之下施展手段接招,毕竟是失了先机,那护身絮帐还不甚致密,多有疏漏之处;冯不肆御剑通神,当下使了个伸缩变化的神通,寻隙逼近对手身前,剑身迸射道道剑气破了对方的护身法力,一举刺入了胸口!

“的弄!”

元神之躯乃是法力凝结而成。到无罩门一说,莫说是被刺中了胸口,便是被斩碎了头颅,转瞬也可恢复如初,顶多是顿些法力罢了;霜华子这时开声呼叫,却也非受创吃痛之故,而是因此时遭遇委实大落面皮。

他心性狭隘自视甚高,怎容忍在一初成元神不久之人的手里连番受挫?当下把手中一柄尺子举了起来,抖手便向插在胸口上的飞剑砸去。

却说这尺子放在虽被霜华子用来遮掩真正动作,可本身却也不是凡物一此物于那结成絮帐的蚕丝还有渊源,乃是他成就元神时拣来弃用的冰蚕本体而成,取名“冰魄碎心尺”。

这尺子于寻常法宝不动,虽作攻杀之用,但无开山碎石分星齑月的威能,而功用另有所专,最擅杀上藏于法宝之中的元灵一类。

虽说顾忌剑宗手段,可脸面连失的处境下,霜华子那狭隘心性终是包藏不住心底邪火了,眼见冯不肆元神正附于飞剑之中,便全不留手地催动了冰魄碎心尺的全部威能,不顾那伤人轻重、是否结仇,要先找回场面再说。

然后就在宝尺正要于飞剑相接的一刹,他却忽地感到心神一重,恍惚间竟似被一股旋流巨力拉去了昏沉海底!拿常人来比,这滋味便像是魂魄被邪法勾出了肉身,又丢去了黄泉河里,一动也不能动了!

却道如何?正是那四门剑阵中“陷”字诀剑意作。

冯不肆的法力积累虽还不足,但却修炼出了无上剑意。不遭他飞剑加身还好,一旦被蹭破油皮一块,心神便会遭到剑意所伤。

元神之辈的身躯虽是法力凝结,可那剑意无孔不入,霜华子错失先机之下被飞剑刺中,剑意便循着感妄泥瑚源流渗去了他蓄藏法力的虚空之中,指直寄托其中的神魂。

两人交手说来罗嗦,实则只是电光石火一瞬。观战众人中,有那未曾全身灌注地观看的,这回仿佛只见冯不肆飞出一剑便霜华子定了住,惊骇之下心中不住地猜测这是什么门道。

邓钧自是知晓自家这位师侄的手段,心中念头顿时交织穿梭起来:,“不肆师侄剑意虽是厉害,但怕也只能定住那霜华子片刻光景,以他法力决然不能趁此时机将对手镇压、炼化了去,过会待那人挣扎解脱,怕就要落去下风了。我当暗中住他一把

如此想着,他暗将手指一弹,指肚上一枚无形符篆顿时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径直落到了霜华子的元神之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