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零九 尘埃落定
这一字垂重落于绝尘真人心神之中。
与外人所见不同,“正反五行神山大阵。并非是被天道宗、大空寺、慈航院那三家摆出的阵势震破,而是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力道分割了开。
在那一刹,已有返虚境界修为的绝尘真人只觉往日里如臂指使的法力忽地成了枯木、顽石一般的死物。
非止他一人,五行宗上下俱都感同一致。
那天道矾上一方石碑射出的符篆精光,便是趁着这工夫将大阵割裂。
三十余个修为最不济也达到了元神境界的高人,竟是无伤无损,但却莫名其妙地遭了人家手段一一待无穷符篆加身,这些往日里享着无边尊荣的炼气士只觉自家忽地与这方早已惯熟的天地格格不入了!
劫!
关锁心神多年的尘劳竟被这一咋。“劫。字砸破了,绝尘真人竟在这个当悟了悟了道,照见了运数,照见了自我。
他也不挣扎,只回看向来路,目光中满是悔意,叹一声:“唉”。转又看向那急切结阵攻向天道矾的正一派、罗浮派人等,绝尘嘴角一勾,面生嘲色,却不知是在嘲那两家的算计,还是在自嘲。
或许两者皆有,只是符篆精光已然结成茧子将他包裹了住,世上怕是再无人能确认这一嘲究竟是为甚而了。
眼见五行宗上下遭了手段,场中群仙心神震动之下,顿时又有百余人遭了殃,先后被符篆巨刚刚罗了住。
另有结阵自保又或倚仗法宝威能苦苦挣扎的,也都丧了心气,只把最后一分期望寄托在了罗浮派和正一派的两座大阵上。
可那两家亦自心下没个底,十有**是耍负了群仙寄望的。
先说正一派,那主持大阵的重楼真人天演见得五行宗众仙覆灭,直惊得心神大震,法力运转立时出岔,险些使得阵法溃散了去。
单论威能,在场的三家大派之中,还推那五行宗的“正反五行神山大阵。”他正一派的“天门往生咒阵”说来是对人心而,总要先勾动了对地之人的内魔,外劫才会降下;于人而言自是绝杀之阵,但若是硬碰硬对上死物,功用便不怎样了。
先前五行宗演化神山压下,重楼是打着捡便宜的注意才摆出这阵法来,方便旁门人等争夺岛上那一方看一眼便知不凡的神碑;可如今作为矢锋的五行宗人等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被毁了,他所打这主意也告落空,当下不由心生悔意:“坏了!那石碑究竟是甚么宝贝?以前竟从未听说过!五行宗三十一位高人转眼便遭了手段,我拿这“天门往生咒阵,去撞,却又怎能得了好?早知如此,便结成“天尊降法大阵
可是眼前局势却不给他变阵的机会,天道矾上的符篆精光在将五行宗人等包成茧子收去镇压之后,转瞬又激射了出来。这当头若是阵势松动,定也甚么好下场
五行宗便是前车之鉴
无奈之下,也只有硬着头皮顶上了。
这一边正一派算计失利,另一厢罗浮派又何尝不是如此?天演等人本拟借助“皓月圆圈大阵。将天道矾外的一层符篆精光化实为虚、打散搅碎,可真咋。到了近前,却觉自家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镇教大阵浑然动摇不得那无量符篆精光分毫!
身为罗浮派修为最高的太上长老的天演真人,这时恍惚感到天道宗、大空寺、慈航院这三家摆下的阵势仿若是一个平静的深潭,而己方施展的手段好比高天映照的月光,虽是射入了水中,但却连涟漪都激不出一朵。
两者之间仿佛有一方是不存于这天地之间的。
“格格不入
天演摇了摇头,想将这幻觉一般的念头甩开,结果下一刻他便愕然觉己方人等步了五行宗的后尘,一座“皓月圆缺大阵”竟莫名其妙地被符策精光分割了开,一众同门已落去了各自为政的境地。
但只如此也就罢了,好死不死地,法力竟也运转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万千符篆结成丝线,从头到脚将自家裹了个严严实实。
正一派更是不济,重楼等人竟会同一座往生咒阵结成的天门齐被符篆精光笼了,宛若一颗巨大的陨落星辰,斜斜向下投入了百丈石碑之中。
计错一步。却是连稍稍抵挡都不能。
数息之间,三家正教大派俱灭。
余下圣等心死如灰,连叫骂的力气都欠缺,随后遭那下方符篆精光与上方符篆巨网两厢夹合,立时也告应劫。
转眼的工夫,天道宗道场方圆百里的范围被肃之一空,除却联手施为的三家,再无余者。
这时那镇压了群仙的一方神碑渐渐收敛起了光华,原本百丈高下的碑身也眼见着缩小了起来。
待得精光稀薄后,乾阳、大空、绝妄三八”小引形清晰地显干人前,二家弟子却都见自家掌教面生疲蔡示神竟似被掏了个空,看上去便知有欠凝实。
“阿弥陀佛。”大空方丈唱了声佛号,气息不甚顺畅地言道:“想不到动这神碑一次,贫僧的元神本源竟险些被尽数耗干。若非咱们三人齐力施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心有余悸的神色俱都显在了脸上。
“师兄,怎会如此?你可还好?”坤阴真人这时掠上前去,伸手要搀自家夫君一把。
乾阳将手一摆,言道:“无妨。”他往天上一指,“损些本源法力而已,又这补偿降来,用不多久便可补回了。”
坤阴、大空、绝妄等人这会也见了天上异象,却是又玄黄之气结成祥云凝聚在了天道宗道场之上。
方才出力之人这时复又对望一眼,齐同将清喝一声,元神一闪便落去了云层之中,各自运转起吐纳功法鲸吞蛇食起了玄黄之气。
下方三家门人之中,也有几位元神人物,见此情形也奈不住地飞遁了过去;只是那一番神碑乃是乾阳、大空、绝妄三人炼化,此番上应魔神女奶心意动大劫,功德也只着落在这三人身上,旁人却连一丝也捞不走,只落得尴尬不已。
便如天道宗的迟君正,见得方才还虚弱无比的掌教乾阳竟已在一息之间恢复如初,这时正用玩味的目光扫视自家,不由地感到手足无措起来。
默炽默默默默默联炽默炽炽默
青城山上,邓钧早已将一轮愿力宝光收回来了脑后。在那苍松子被收进神碑的一刹,愿力在他身上做下的手脚被不管用了,再也照不见天道宗地界的情形。
走去那悲于同门遭遇、惊于神碑厉害的古鼎等人身前,邓钧低声言道:“三位前辈,五行宗一众高人虽遭不幸,但根基未散,那些未成就元神的门人想还呆在道场之中不知浩劫消息。不若差人回转一趟,将他们都接引到青城山中,暂挂我剑宗名号,之前谋来的一线气运同渡劫难。
古鼎等人离开齐云山时,便已和一众同辈师兄弟断绝了同门情谊,对于那些并非是自家调教出来的晚辈弟子,更是不会上心,传承道统一说也得是自家另立门户才合心意;可如今前言亲眼见得朝夕相处了千百年的兄弟应劫而去,却又都生了愧疚之念,心肠冷硬不起来了,和先,真人当下言道:“不必差人。我自去走上一趟。”
古鼎与灵应却也齐同言道:“我也走上一趟。”言罢,两人对视一眼,又都长长叹了一声。
“走吧”和光声音疲累,招呼一下便化作一道五色虹桥破空射了出去;另外二人也不落后,紧随赶上。
此刻剑宗道场之中气氛压抑,无一人开声言语,且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邓钧身上,却都在等他拿捏主意。
那钧干巴巴地笑了声,手指连弹,给在场人等俱都分了一点愿力宝光的种子,而后言道:“这宝光乃是万民念力凝就,待那天子赵估将我名号通传天下,使万民供奉,你等所持宝光亦会随着信民增多而壮大。到时便可得我借法加持,相互之间亦可祷念联络。”
做完这事,他又望向天上一轮宝光所显的景象摇了摇头,“这一劫忒过厉害,我虽早有打算,但往日计较也不能全盘照用,须得走一步看一步。这几日仙流不会平静,管是剑宗门人,还是山中旁家道友,为自家着想,皆都不要外出。我要闭关体悟此番所得,若无大事,轻易不出。你等自家分配山头落脚,且先临阵磨枪巩固修为吧
言罢,他竟是转身架起遁光,卷了青锄与摇莲摆荷无双、无对便飞遁进了碧落黄泉印中。
场中众人面面相觑,却没哪个敢出言抱怨。
眼前局势,吓煞人,管是左慈、乌云,还是烈火、七劫,即便不曾在生死薄上留下名号,这时也不会离开青城山了打也不走!
上清宫、东青派、泊月庵三家也有了决断,这时由那诠真子出头找上了太虚四徒中的魏不割,先躬身施了大礼,而后言道:“我等三家久慕高邻**玄奥,早有归投之心,只恐各自门中莠多良稀,不入高人法眼;至此仙流浩劫之际,我等独力难存,只有厚颜相求长老开恩,容我等拜入剑宗门户
太虚四徒这时齐同得了那钧以愿力宝光传来的信念,立时点头应了。
碧落黄集印中,邓钧一边分心主持外务,一边将镇压在混沌元胎窍穴之中的元神高人放了出来,对讲身边人等言道:“青锄师姐,你且炼化那水云遗物,我先助无双无对他们增进些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