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零七 顺应天道
髓道人既惊又怒。张口喷出道宝井,见风便化作蜒荆口一点交结的小巧飞刀,却与那茅山派一道厉害符法“二气斩仙飞刀”无异。
“铮!”
乾阳双眸迸射的精光遭那飞刀一击折断,却不消泯,转又化作万千符篆,萤虫般飞旋挪移。这些符篆乍一看去纷乱无方,可有那见识高明的则看出万千萤光乃是上应星辰方位游走,一旦阵成,被困之人可就要吃苦头了。
只是认出这门道的人虽不在少数,可这当头却每一个开声提醒那精髓道人一句的。
此番天道宗高出大阵仗,竟敢威胁天下有生,在场高人就没一个心中不怒的,迟早要交手斗上一场,否则怎往回找面皮?
所以嘛,再这精髓道人先试探一下乾阳的深浅那是最好不过了。
精值道人不负众望,遭那荧符篆光环绕,立时便被镇压了住!直如虫秀遭树油裹了,挣扎不得,动弹不得,雕石铸蜡一般僵立了住。
那一柄二气斩仙飞刀灵性不自家主人甫一受制,便化作千百道刀光回斩。
“哼!”乾阳轻声一哼,目光将飞刀锁住,张口一喷,出的非是气息、法力之类,而是万千闪烁荧荧光华的符策组成的洪流,猛地将之卷了住。
符篆洪流一便收,待得光华散尽,二气斩仙飞刀竟是易了主,献媚也似的绕着乾阳飞舞了起来。
见此,管是修为高低,在场高人齐同吸了一口凉气!
精髓道人入道虽已有许多念头,但其人悟性差些,到如今也还不曾达成返虚境界的修为,乾阳能一击将之镇压,虽是令人吃惊,但也没甚稀奇一指不定便是倚仗了甚么宝贝呢?在场人中颇有几个自忖也能如此施为;但那喷吐符篆收人法宝的手段却忒让人难以置信!
这是甚么手段?
有这等能耐,他乾阳每日外出走上一圈。天下高人的宝贝岂不都成了天道宗的了?谁还敢与他斗法?
“人未到齐,诸位道友稍安勿躁,莫学这精髓一般不晓事。”乾阳伸手一招,那占据星宿方位结阵的符篆荧光顿时裹着精髓道人进了天道矾,旋又投进了百丈神碑之中。
一个修为到了渡厄大圆满境界的高人便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不见了!
看着众人脸上显出惊骇神情,乾阳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又将眼睛闭阖了起来。
场中并非没有高人,点苍剑派、五行宗与正一派的掌教,会同门中长老、元神弟子,此际便都在人群之中;只是他们这会见得天道矾中央那一方石碑神妙不凡,这时都凝神感应,欲窥个究竟出来,却也不急出头。
反正时辰到了天道宗定要给众人一个交代,何必急于一时?一旦逼得紧了”那均天道人或许真个在地埋之下埋过神雷也说不定,何必行那逼虎跳墙之举。
于是乎,场中高人再无一个肯出头,个个都打着静观其变的念头收了声。
人群之中,甫才洗练了一次法力的苍松子心中忖道:“今日先是天象大变,遂又有天道宗难,恐有大变将生,须得留神,收声不语敛迹藏形,莫惹上要命的是非
趁着众人震惊之际,他已不着痕迹退到了最外侧,心说:“没人来看。这也不算丢人。”
苍松子却不知此时至少也有数百人见了他举动
非是在这天道宗地头,而是在远离此地数千里外的地界。
青城山中,古鼎、灵应各派人等透过邓钧那一轮愿力宝光,借着苍松子的眼睛,将天道宗生的变故看了个真切。
不同于那应乾阳通告赶去天道宗的浑噩人等,青城山中众人或多或少都已知晓了乾阳欲行之事,见得精髓道人被镇压了去,无不由微及广地窥见了这末法之劫的厉害。
先前还愤于剑宗手行事手段的左慈、乌云、姚道人、烈火、七劫等人,这时都后怕不已若非被邓钧用强留下,这时怕也正傻傻等那天道宗作,而后也如精髓道人一般不知被镇压去了何处。
东青派燕北生、泊月庵净坛师太、上清宫诠真子这三个被困于青城山的仙宗掌教这时也交换着眼色。
要说心中最乱的,当属无双、无对宁家兄弟与摇莲、摆荷。
他们四个此刻得知小千世界耍生末法之劫,俱都心忧起人等,自家事倒抛去了脑后,焦急得气息都乱了。
那钧望去一眼,向他四人言道:“无双、无对,摇莲、摆荷二位师姐,想是在心忧峨眉剑派一众人等吧?其实你等全然不必焦急,想那贵派高人何等深谋远虑,大劫还未起时便推算出了个中利害,早早把宗门封禁去了虚空之中。”
“钧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宁家兄弟头脑机敏,这是已猜出那钧早先是瞒了紧要的消息,宁无双这时问来一句,暗中却已将自家不满抖了出来。
那钧领会内中深意,却浑不觉愧,略作思量,伸手一招,分出两道愿力宝光来落去他俩脑后,边道:“你等师父入道已久,算计之深那也是不消说的,单看峨眉剑派与那昆仑一般,传承的是三清道尊的道统,此间要行末法之劫…仇川女锅便不会真个绝杀他人自有高人的这道,咱屏个队”兰的操持好自家事物便好。咱同出登州,自小打混一处,情谊还要赛过亲生兄弟;别的也不去说,这场大劫哥哥与你俩一并闯去,成与不成都是同样下场。”
宁家兄弟闻听这话,也都领会了内中深意
邸钧是说峨眉剑派的高人死活与他无关,只护持两个兄弟才是本分。
到这时,转是小哥俩心中愧疚,悔不该负气迁责,各都把头垂了下去。
心知宁家兄弟孩童心性未曾洗去,那钧也不与他俩联只,只搡了搡青锄,着她去劝慰一下到现在还不作声的摇莲、摆荷二人,便又转向皱眉不语古鼎等人言道:“乾阳脚下踩的定是一方神碑无疑了。方才他制人收宝的手段,说来只是借那神碑的威能。不知过会真个动又是一番甚么暴象。他如何耍威风倒也不值一看,要紧是得知晓那神碑究竟能动几次。若是此番镇压了赶去天道宗的高人,而后还能随意使唤。怕是我那扶龙过海之法也行不通了。”
古鼎真人把目光从愿力宝光照见的自家同门的身上移开,长长叹了口气,而后言道:“只能动一次已是了不得的事情了,若还能动第二次,岂不与你推测的那魔神初衷有违?便如你所说,此劫还要给传承合道魔神的炼气士们留一线生机,否则也不许搞甚么仙流乱斗,随便许下一方神碑给那狂妄五度之人,他自会用那要命的宝贝将天下群仙尽数除去一于那等人来说,独尊才是心中所想。”
“不错”灵应真人点了点头,面色倒是比古鼎真人与和光真人好些。“聊那神碑动一次,威能便会大减。”
“是我多虑最好”。邓钧呼出一口气来,嘀咕道:“乾阳准也得不了好就是了”他行此举,有失光明,便是将道场人等尽数镇压。得罪的人也多了去了;况且那一方神碑还不是他天道宗独有,里面有大空寺、慈航院的一份。好比三人同妻。不遭外劫也该窝里狠斗一场。咱们若要图谋神碑,如今见到的这一方却是最好碍手的。”
他念一动,百余枚黑黝黝的阵子飞了出来。
见得众人齐同来望,邓钧开声道:“此乃天道宗、大空寺、慈航院那三家从神碑之上拓下来的符篆,该是紧要的一部分,修为不济的妄想参悟,心神都会迷失了去。我如今虽已有些成就,但还有许多修行上的功课要赶在凡间战事动之前做好,当下也无暇参悟内中奥妙把手往古鼎真人方向一推,百余枚阵子顿时飞了过去,“还要诸位长辈费心了,看能否参破出这些符篆的功用;若是能有所得,日后该会派上大用场。”
场中修为最高的古鼎、灵应、和光三人,当仁不让地将阵子接了过去,立时齐同参详了起来。
邓钧又将愿力宝光分出几团来,分与太虚四徒、左慈、烈火等人,并道:“我这门神通乃是应劫功德所化,你等将宝光顶了,便能与我互通消息,且能借愿力护身、施术。再过一会,我便要闭关去修炼几种神通,外边若出了麻烦,便通过这宝光知会你等应付。”
魏、楚、冯、陈四人自是应言将宝光顶去了脑后。
左慈、乌云、烈火、七劫、姚道人却也没敢多事精髓道人的下场已将他们骇了住,如今想的只是如何脱劫罢了。另这五人心喜的是,那钧复又各自送了一丝玄黄之气,并道:“我知五位道友心有怨气,只是大劫当头,我使这强扭着合力一处的手段也是不得不为。今以玄黄之气赔罪,还望五位勿怪
便在这当头,悬于天上的一轮愿力宝光照映的影像生了变化,但见一座寺院与一座庵堂横空飞渡,齐同落在了天道矾上,两样事物只出一声轰响。
应乾阳通告而至的一众高人见得此景,俱都皱起眉来,心道:“慈航院与大空寺”这两家不是与天道宗斗得你死我活么?怎还聚到了一处?。
那钧眼睛一眼,凝神看去,口中道:“那话来了
应他言语,一慈悲老僧与一善貌老尼齐同飞遁而起,唱声佛号,先后落去了神碑之上。
乾阳这时开口道:“看来今日也运数不济的也就眼前这些人了,再等下去也是无用
僧尼俱都赞同,点起头来。
“乾阳,大空,绝妄,你三人搞的甚么名堂?”却是之前在汴粱皇城与那钧斗过一场的罗浮派幻执沉不住了。
在场高人也都鼓荡起法力,齐同往那天道矾上施压,眼见着将防护天道宗道场的符篆精光逼得向内缩去。
乾阳面带嘲色,开声道:“无他,顺应天道施为而已。”此言一出,他脚下一方神碑上的符篆齐冉杂肚而集,错乱真织成一张大阵,将方圆百里地界都兜罗了进去。
“不好!”苍松子修为虽比不得场中一些大派高人,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将元神之躯一散,化作一股地煞元气便要循着巨网的缝隙往外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