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和我约会吧(下)

哈尔滨的夏天还真不是一般的热啊,我站在街上,用手背遮着阳光抬起头望着这天空,碧蓝如洗,一片儿云彩都没有,狠毒的太阳没有任何遮掩的拍在我的身上,要是平时,我估计也不会太在意,但是现在的我就不同了,胳膊上那一块儿仙骨就好像没洗净的污垢一般,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可是天实在是太热了,我实在是无法忍受长袖体恤,于是万般无奈下做了个决定,从鲍龙住的房间里翻出了一卷儿纱布,胡乱的缠在了手臂上,这样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我下楼以后才发现缠着纱布的地方不透气,刚下楼就快被汗水浸湿了,他大爷的,每次看到我这条胳膊就让我感到上火,你说我闲的没事儿修的什么道啊!

鲍龙和他媳妇儿搬走了,就在前天,为了自己的梦想踏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就此这世上的北漂淫荡男子又多了一个,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早已像是兄弟一般,如今他一走,我这心里难免不是个滋味儿,我记得那晚我们都喝了很多的酒,然后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话都说了,想想以前我俩一个黄毛一个蓝毛勾肩搭背傻逼呵呵的走在大街上,就像是昨天发生的故事一般,以前我们总是在感慨时间为啥走的这么慢,现在想想,其实时间走的并不慢,反而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情。

从上学到毕业,我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这期间,我们三一三寝室的流氓们一个接一个的悄然溜走,到了最后分别的时刻。只剩下了我一人,我终于明白了,即使是再好的兄弟,也要各奔前程。

那天送他上车后,我回到了空荡荡的家中,静的吓人,屹然没有了往日鲍龙和他媳妇儿在那屋子里所发出的淫荡笑声。我想用半边脸苦笑一下,可是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公交车来了。我摇了摇头,便随着人群网上挤去,要说这他大爷的104永远是我心中的痛啊,人一直这么多。好在我上了车后发现身边站了一个打扮入时的小姑娘。让我这双浑浊的老眼也能在这闷热拥挤的公交车上吃到冰激凌,我一只手抓着把手固定自己的重心,而我的心思却有回想起了刚才。

刚才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给刘雨迪打电话不说,竟然还约她出来玩儿,我也不知道我是咋想的,似乎那时太过于紧张,什么事情不经过大脑直接就脱口而出。等到后悔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那小丫头一听我结结巴巴的想请她出去玩时。顿时恢复了以前的那种语气,欢天喜地的答应了,于是跟我约定了两个小时以后在游乐园门口集合。

挂断电话后,我就后悔了,我这命孤之人居然有如此闲情雅致和别人约会,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般,可是不知道为何,我心中却没怎么后悔,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有如此的反应,竟然还十分骚包的从衣柜里翻出了为数不多的干净衣服,然后哼着小曲儿下了楼。

这是为什么当时我一直没有想明白,现在明白了,那时的我五弊三缺在身,想爱而不敢爱,所以就把这种情感深埋在心底,可是我不知道虽然将情感压抑,也并不代表这感情不存在,也许我是爱刘雨迪的,虽然我不敢承认,但是确实如此。

不多时,车到站了,哈尔滨游乐园儿到了,我走下了车,打远儿就能看到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刘雨迪挎着个小包在在游乐园的门口四处张望着,要说这丫头确实挺美的,这个化妆不化妆没有啥关系,她的那种美仿佛是纯天然的,特别是那双眼睛,总是水汪汪的,别人如果不知道,还以为这妹子才哭过不久呢,可是我知道,这是她天生的,旱荷得水命,虽然我没看出来有啥不同,但是刘雨迪在某一方面确实超乎常人,比如说贪吃,再比如说贪吃,我苦笑了一下,好吧,她只有这一点超乎常人,明明一顿饭可以吃个五六碗,什么油腻吃什么,却偏偏又有一副如此魔鬼的身材,估计是个女人都会羡慕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走了上去,尽量做出和以前一样的表情对她说:“嗨~~小妞儿,一个人儿啊?”

刘雨迪转过了头发现是我,顿时笑得很开心,只见她几步小跑跑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嘟着小嘴儿对我说道:“是吖,一个人儿,帅哥陪小妹去玩儿会儿?”

说罢,她没等我做出太多反应后,便一把挽住了我的手,然后像售票处走去,她这一拉不要紧,顿时我的胳膊肘就感觉到了一股柔软,同时一股香气跟不要钱似的钻进了我的鼻子里,我的心顿时荡漾了起来。

本来刚才还想见到她后还要跟她保持距离男女授受不亲呢,可是如今软香在手,我的脑子里早就是一片空白了,我偷偷的敲着她,一头时髦的短发,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儿是那样的精致,此刻什么他大爷的五弊三缺,都被哥们儿我抛在了脑后。

我拿出钱包买了两张套票后,挽着她的胳膊,或者说她挽着我的胳膊,走进了游乐园,要说精虫上脑的威力真的是太大了,我俩的手挽着,不曾放开,现在的我俩在别人眼中俨然就是一对小情侣,走在游乐园里,我又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那就是旁人的目光,来游乐园玩的大多都是情侣,那些男男女女们看着我俩,一个猥琐瘦弱还有些邋遢的表情不自然男竟然牵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的手,那种好白菜都让猪拱了的感觉时隔多年后我又一次的感觉到了,我竟然有点儿想哭的冲动。多少年了,他大爷的。

估计是我这棵干吧树太久没有受过滋润的关系,让我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这枯木逢春的感觉。本来我这表情延迟就够面瘫的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什么感觉都有,正所谓面有心生,于是乎我这张老脸上就出现了又开心又感慨又失落的造型,也难怪那些人会觉得我是表情不自然男。我现在的表情说是不自然那都是夸我了,整个一面部抽筋。

刘雨迪却是很开心的模样,我俩走了一会儿后她望了我一眼。然后有些惊讶的说道:“小非非,你这脸是怎么了,生病了么,对了。还有你这手。怎么缠着绷带?”

一听她这么问,我慌忙抽回了手,然后捂住了半边脸,有些尴尬的对她说:“没事儿没事儿,这手是昨晚睡觉不老实,掉下床划破了,而我这脸....我这脸是因为刚才遇到了一个熟人,聊了太多。肌肉抽筋。”

刘雨迪望着我这副样子,叹了口气。然后竟然伸出了手指在我的额头上点了点,用一种有些怜惜的语气对我说道:“你啊,还是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这话听上去真暖,这是真的,我挠了挠后脑勺儿,然后对她傻傻的笑着,忽然我意识到现在即使是傻笑,也只能半边脸,于是我又快速的按住了右脸,刘雨迪见我这副傻样子,也没忍住,咯咯咯的笑了,是那样的好看,此刻的我真的什么都忘记了,仿佛自己又恢复了以前的那个猥琐青年,没有什么烦恼,只是想尽情的享受人生和爱情。

去他大爷的吧,我心里想着,管他什么命不命呢,就算是劳改犯过年也得吃顿饺子啊,今天就好好的玩儿一天又能怎么样?

想到了这里,我更加坚定了今天什么都不管,就是好好玩儿的决心,于是我便主动拉着小丫头的手朝着过山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然说我下定了决心放纵的玩一把,说到底那是我第一次玩儿这玩意,都说这玩意儿刺激,可本来我心里想着,能刺激到哪儿去,反正老子成天跟鬼干架,这什么车再刺激能有跟鬼干架刺激么?

可是我真的是太小看这过山车的威力了,那种感觉简直就形容不过来,飞快的速度刺激着我那可怜的神经,害的我睁大了双眼嗷嗷的大叫起来,本来平时路过游乐园的时候,我听到里面坐过山车的人发出的尖叫,一直笑话他们**,没想到今天我竟然也加入了这一行列,一趟下来我都快尿裤子了,腿肚子都有点儿转筋。

刘雨迪这小丫头见我竟然这么不中用,顿时笑了起来,我心中不免感慨,她说她也是头一次玩儿,可是为啥我俩的差距就这么大呢,想到这儿还真挺丢人的,我还是一大老爷们儿呢。靠。

我俩坐在长椅上休息,刘雨迪跟我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想当年她小的时候,冬天整个碾子山都冻上了,全是雪,她经常坐着爬犁从山上往下滑,比这个要刺激多了,说罢,她还指了指它手上一块儿淡淡的伤疤给我看,说是那时候磕的。

我望着她的手,又望了望她的脸,顿时心中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起在大山之中奔跑时的场景,那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快乐,我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依稀还能看见她小时候的模样,可是我却不同了,多年的磨难与磨练早已让我饱经风霜。

望着她,顿时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又出现了,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扑通扑通,刘雨迪显然也发现了我的异样,只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而我就这样傻愣着,就在这时,心中忽然一阵刺痛传来,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是忽然好疼,这股疼痛使我清醒了过来,我意识到了现在有些尴尬,于是慌忙转移注意力,望起了长椅对面的那个娱乐项目。

对面那玩意儿好像叫什么‘大浪淘沙’还是叫什么我忘了,说简单点儿就好像是一个大筛子一般,人脱了鞋以后上去,然后由工作人员筛他们,看谁先掉下去,不得不说,这个游戏简直是太和谐了,玩儿的人很少。但是围观群众却出奇的多,多半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不是人群中还传出几声口哨和喝彩声。

我看了几眼。发现了其中的门道,原来这是夏天,天气又热,所以年轻的女子们都衣着单薄,上去玩儿这玩意儿的,都要紧紧的抓着‘筛子’,随着上下左右的这么一动。裙底和衣领里的风光自然乍泄,难怪这些老爷们儿看的这么过瘾,是不是还有人叫道:“整左边儿那个!对!!再高点儿!!漂亮!!”

这东西真是太欢乐了。就连我也笑了出来,然后一脸猥琐的看着,旁边的刘雨迪见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便抬起头望着我。见我一脸色相的看着那边。顿时有些生气了,她嘟着小嘴的打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对我说道:“小非非,你说你怎么这么色呢?”

这一下打到我肩膀,竟然还挺疼,于是我便苦笑了一下,然后心里想着,我色?我色么?这要是老易来的话。估计这老小子都得冲过去看去。

于是我慌忙赔笑道:“我没有,我就是看看。以一种审视夺度的眼光居高临下的观察这资本主义所产生的不和谐娱乐设施,这可不是色啊,再说了,阿弥陀佛不都说过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看即是不看,不看即是看啊!”

别说,我这一胡说八道,就又把这小丫头给哄乐了,她又想气又想笑的对我说:“你啊,满嘴的顺口溜,从小到大也不知道改改。”

我苦笑的挠了挠头,然后对她说:“这样不好么,如果你要让我像那些衣冠禽兽一样,表面斯斯文文,背地里意淫众生,我可干不出来。”

小丫头又笑了,笑的那么好看。

玩了儿将近一天,确实挺放松的,但是也真累,小丫头似乎有无限的经历,而我则累的跟三孙子似的,末了,在快关园的时候,我俩赶上了最后一趟摩天轮。

终于能休息休息了,我和小丫头坐在那里面,小丫头笑着对我说:“刚才你在鬼屋里笑死人了。”

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十分的没面子,他大爷的,想不到那个破鬼屋这么吓人,一惊一乍的,确实把我吓的够呛,这真是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我这个成天跟真鬼打交道的人,竟然让一帮假鬼给吓的鬼哭狼嚎的。

于是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见我没说话,我俩便都沉默了,摩天轮缓缓的转着,窗外的太阳已经缓缓的落下,它的余晖将哈尔滨这片钢筋水泥镀上了一层金黄色,这种暖色调让人看着十分温暖,我和刘雨迪就这样对视着。

良久,刘雨迪忽然开口问我:“小非非,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气氛忽然变的相当微妙,那时的我眼中竟然只有她,于是我便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然后刘雨迪想了想后,便鼓足勇气的问我:“你上次拒绝我,是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

当时的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听她这么一说,竟然有些慌了,于是忙不停的摇晃着头,对她说道:“没有,真没有,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

刘雨迪听我这么一说,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那双大眼睛看上去是那样的动人,她情绪有些激动的对我说:“那是为了什么啊,你能告诉我么?”

是啊,那是为了什么,我的心中忽然一阵酸楚,我知道为了什么,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我怎么能告诉你呢,即使我说出来,你会相信么?让你知道五弊三缺么?让你知道这个社会上其实是有鬼的么?而且,即使我说出来,又能有什么用?能改变我这注定孤独的命运么?

真的,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想把这一切都告诉她,可是我一想,其实我们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是现在生活的世界已经俨然不尽相同,她是生活在阳光下的,可以尽情的欢笑,可以没有顾忌的去爱自己想爱的人。

而我却不同,我的命运注定我的舞台只有那漫无边际的长夜,去听那些伤心的魂灵倾诉着它们那些悲哀的故事,我的世界是恐怖而绝望的,也是不为人知的,有时候我觉得,其实无知也算是一种幸福,如果我把我的事情告诉她,以她的性格,只会更加的担心我,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让她知道,而且,我们是不可能的,起码现在是这样,所以,我不能告诉她。

我的心中一阵酸楚,便吃力的摇了摇头。

刘雨迪见我不愿意说,便也不再追问了,但是她的眼眶里显然已经充满了泪水,那些泪水积满了眼眶,顺着她的脸庞划了下来,夕阳透过窗户映在她的脸上,那些泪水也就变成了金黄色。

她流泪了,但是没有去擦,只见她微笑了,显得有些凄美,只见她张开小嘴,略带这鼻音对我说:“你既然不想告诉我,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好吧,我不问了,谢谢你陪我,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最后,我能求你一件事么?”

我望着她,心中的酸楚已经冲上了脑袋,就连鼻子也开始发酸了,但是我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我点了点头。

只见刘雨迪痴痴的望着我,对我轻轻的说:“你能亲我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