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亡顺序
“润丽小姐，你醒了吗？”
就仿佛是从黑暗泥沼中射入的一道光芒般，让润丽沉睡的意识苏醒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看到意涟正笑容可掬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而她的手里端着一碗粥，说道：“你想吃点东西吗？你可把我吓坏了，都昏迷了那么长的时间。”
润丽的记忆很模糊，她接过粥的时候，忽然回想起了那只手！顿时粥一下翻到在地上，她又不住地尖叫起来：“我……我要走！我要离开这！”
“你认识铁慕镜先生吗？”
润丽听到这句话顿时平静下来，回想起那个具有裂灵瞳眼的男子，立即追问：“你……认识他？”
“刚才他有打电话给我，说他是我妹妹的朋友。还对我说，他知道我现在被封闭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里，会帮我离开，但是要我找到你。嗯，既然你醒过来了，那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他有把手机号码给我。”
慕镜的手机响了的时候，刚要接通，就被润暗一把抢过，按下接听键后就迫不及待地对着另一头说：“润丽吗？是润丽吗？”
“哥哥？哥哥你快点来救我啊，这个地方好可怕！”
润丽边哭边对他说：“求你了……哥哥……我不想死……”
润暗正打算继续安慰她，慕镜已经把手机抢了回去，对润丽说：“放心吧，你不会死的。不过，千万别再去走那个楼梯。还可以通信这一点证明两个空间是相通的。我们正在尽力想办法进入这个空间，所以你别担心。”
“慕……慕镜？”
她还来不及继续说什么，电话就挂断了。
“喂……我还想和哥哥说几句话，慕……”
无奈只好将听筒放下，润丽这时候，又看向刚才伸出手来的那扇门。虽然慕镜保证她不会死，而她也知道对方恐怕也是具有预感能力的人，但……这种条件反射般的恐惧依旧难以抑制。过去抱着救赎的心来看待那些被诅咒者，本以为自己很仁慈，但是……她现在才明白，其实她根本不了解被诅咒者内心痛苦和绝望的万一。生命受到限制，连死亡的日期也被注定好，无法逃脱，必死无疑，这样的绝望，根本不是常人能够体会到的。
“润丽小姐……”意涟看着她现在的这个样子，也很了解她的感受。
“我会不会死呢？我真的好害怕……”润丽的脑海中又再度浮现了父母的死状，她实在很难想象，他们在留下日记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坦然面对死亡的来临，这根本是润丽所无法想象的。
父母一定很悲伤。因为连见自己孩子最后的一面，也办不到。
她伏在地上哭了起来，内心已经是几乎要被撕得七零八落了。这个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抚mo着她的面庞，拭去了她的泪珠。
意涟理解她现在的痛苦。
六岁的时候，意涟就永远失去了母亲。
葬礼那天，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打着一把伞，她注视着棺木被埋入地下。墓碑上的字，只用短短的几个数字，就刻下了一个人的一生。
生命很脆弱，很脆弱。
唯晶的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反对。因为她理解父亲的心情，而且唯晶的母亲和她关系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和唯晶的感情一直都和姐妹很类似。
而这个时候，忽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她连忙跑去开门，发现门外竟然站了一堆人。
“你们……”
“简小姐，”文邦明额头正冒着汗，表情看起来很紧张地说：“到我的房里来，出事了……我们在楼梯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屋里的润丽，问：“她……她是谁？也是不小心进入这个地方的人吗？”
“嗯，是啊……”
“那就让她也一起来吧。那具尸体……我们辨认过了，是十三楼的一名住户，名叫唐卉。”
听到唐卉这个名字，润丽顿时浑身一震，连忙跑到门口，说：“带我去看看……我要看看她的尸体！”
唐卉的死状确实令人感觉恐怖。而同时，大家也发现武隆飞、冷佳、明一水和庞铁四人没有跟来。虽然去敲过他们家的门，但根本没人应门。
“总之……大家有什么看法吗？”
再度聚集到了文邦明家后，七个人就这样相对沉默不语，但是，大致上都明白自己心里所想。
“各位……”润丽看着屋内僵硬的气氛，忽然鼓起勇气说：“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若是平时，有人无缘无故地问这句话，大家多半是当作开玩笑，也不会认真地思考应答，即使真的会去深入考虑，多半也是根据自己的经历为参考来回答。不过，多数人应该是不相信的。
然而，在这么诡异的一个场所，谁还能一口咬定鬼是不存在的呢？一时间无人回答。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肯定的答案。这个世界绝对存在着鬼，我向你们所有人担保……我，亲眼见过鬼。”
“别，别说了！”中年男子章统抱住头大叫道：“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是谁把我们弄到这来的！”
“各位……”文邦明安抚着每个人的情绪，说：“先别太紧张……听我分析。那个死去的唐小姐，我检查过了，她的死因似乎是窒息而死，我想大家不该那么快怀疑到鬼神的想法上去。这个空间虽然神秘，不过也可以解释为是一个平行世界，在物理学上这种假说是存在的。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姑且不去考虑，至少在现在，我们并不能一口咬定，这个空间是有鬼的。”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他。
“既然有死者……那一定有杀人犯存在。也有可能是，把我们引入这个空间的罪魁祸首。不知道大家看没看过一部卫斯理系列的科幻小说《大厦》？这部小说讲述的是，一座公寓里面的一部电梯，搭乘他的人能够通往另外一个空间，那个空间的时间流动和外界不同，即使在同一个房间，也都无法看到彼此的存在。这不就和我们的情况和类似吗？只是，他们是通过电梯进入，而我们是通过楼梯进入。”
“那……”意涟忙问：“你是说这里是个时间流动和外界不同的空间吗？”
“嗯……有这个可能。我估计，可能这座公寓的楼梯，也和那部小说一样，并运用于这种时空技术的开发，而我们……或许就是这个实验的白老鼠。”
“拜托……你科幻小说看多了吧？”意涟根本不相信这种说法，虽然这个空间很不可思议，但是开发时空技术，还找一批平民来做试验品……怎么想都是科幻电影的常见情节。
“否则怎么解释这个现象？”文邦明指着窗外说：“你们如何解释这个诡异的空间？”
“无法解释。”
润丽说出了这句话，而大家的目光也再度注视向她。
“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法解释的现象。无论科学、哲学还是心理学都无法理解的，单纯依靠唯心就可以存在的冤魂厉鬼。在这个地方，如果不抛开你们的常识，就不可能对付得了它们。你们在这个地方……随时会死。”
无法再预感死亡日期的润丽，陷入了一种极度的迷惘状态。
慕镜的话反复在她脑海中萦绕着，她真的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重新拥有这能力？
“嗯……伊小姐，”文邦明似乎是个对鬼神敬谢不敏的人，他还是试图反驳：“你说你见过鬼的存在，但是……你有证据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空间是冤魂厉鬼的杰作？”
“没有……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不过……我想听听看，你们能不能够告诉我，每一个人进入这个空间的过程始末，以及所发生的事情？我想或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来进行判断。”
开始大家都不太信服她，但是，人在潜意识中，对于完全未知的鬼，显然更为恐惧，出于这种心态，大家还是决定和润丽合作。
于是，每个人都详细讲述了自己回家后，如何在走楼梯过程中，误入了这个空间。
“你们……确定这座公寓就你们几个吗？”
润丽又提出了这个问题。
“应该是就我们几个吧，”文邦明想了想回答道：“即使还有，也不会很多。”
“果然……走楼梯时会不会进入这个空间完全是随机的……嗯，刚才你们说，有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而且是楼下传来的？”
大家都点了点头。
“目前失去行踪的人是武隆飞先生、冷佳小姐，还有明一水先生和庞铁先生。这样啊……”润丽在一张纸上画出公寓的每个楼层，并标示了房间的位置图，再在每个房间上写上住户的名字。
“玻璃……是哪一层的玻璃碎了？”
“是五楼的一扇玻璃。”文邦明答道：“听到声音后我有些不放心，后来下去查看了一下，发现五楼有一扇门开着，进去以后发现里面的一扇玻璃碎了。而且，地面上还有些血迹，房间里也有有人来过的痕迹。”
“血迹……血迹是在玻璃上发现的？”
“嗯，多数是。”
润丽立即陷入了沉思，随后又问：“听到玻璃碎裂是什么时候？”
“嗯，应该是昨天晚上七点刚过的时候吧……我一开始有些害怕，所以没立即下去，但是终究有点担心，于是就下去看了看。”
“这样啊……那么，冷佳小姐呢？她的失踪是何时确认的？”
“也就是刚才……我们去敲她家的门，可是却没人出来应门。”
“那……明一水先生和庞铁先生呢？”
“之前有听到楼下传来惨叫声，这两人分别住在11楼和12楼。因为门都锁着，所以无法进去确认。”
“去砸门……”润丽当机立断：“失踪的人所住的门都去砸开，用什么办法都可以，人命关天啊！你们之前怎么都不行动？因为陷入这个诡异的空间，所以就只顾自己，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了？”
大家听到她这么说，都有些恼怒，但是润丽随即就走向门口，说：“快跟过来啊，难道要我一个人去砸门吗？也许他们还有救啊！”
于是，大家分散到四个住户门口，开始砸门。毕竟润丽的话也让每个人都开始恐惧起来，如果那些人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自己也恐怕会有危险。
首先庞铁家的门被砸开后，大家都惊惧地看见武隆飞的尸体，他的头颅就在地板上安静地躺着，地板上满是血迹……
顿时所有人的恐惧都上升到了顶点……
而明一水的房间被强行闯入后，大家发现明一水的尸体被吊在天花板上……
至于冷佳的家里，则是一无所获。
润丽对法医学知识稍微有所涉及，她检查了武隆飞和明一水的尸体，基本确定前者是在昨天晚上死的，而明一水则是死的时间还不算久，尸体还未僵硬。
换句话说……武隆飞死在明一水之前。
她渐渐开始有了一些结论。
“脚印……”润丽指着庞铁房间内的血红脚印说：“你们看……这脚印如果用庞铁的鞋子来对照，明显大太多了。这不是庞铁的脚印。而且，这脚印明显是光着脚的情况下踏下的，可以清晰看到五个脚趾。而且，延伸到了卧室门口就消失了，卧室的门是从里面反锁住了的。”
“这……你想说什么？”文邦明渐渐明白了过来。
“这脚印的主人……不是人类。”
“你……你这么说毫无根据！”
“你们还不明白吗？”润丽对其他人说：“这个公寓内存在着一个鬼……唐卉小姐也是被那个鬼杀掉的……明先生也是！我们会有危险！我建议大家想办法住到同一个房子里去，互相照顾着，防止那家伙下手……我哥哥，他是一个拥有鬼眼的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在那以前我们要想办法活下去！”
而且，令润丽在意的，是死亡的顺序。
唐卉的死姑且不考虑的话，武隆飞是住在607室，冷佳住在803室，明一水住在1104室，而庞铁则是住在1203室。而刚才她查看了唐卉的尸体，实际上她的尸体也并没有怎么僵硬，身上也没有出现尸斑。
她失去了预感死亡日期的能力，所以……实际上唐卉进入那个异度空间的那天，也许并不是她的死亡日期！她很可能是刚死不久！
完全……是按照下到上的楼层顺序杀人的……
换句话说，那个鬼……正在不断地接近上面的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