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册 第六章 刀光里的坚持(下)

……听说黄泉天景象古怪阴森“我还真有点兴趣嘿n,“我盯着公樱手中慢慢扬起的一点黛眉刀,全神戒备。

看来小真真是公樱唯一的逆鳞,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心理弱点刀身轻颤,化作一泓清幽的光华,绕着公樱指间旋转,幻变出千姿百态。

每一种姿态都灵动飘忽,仿如飞鸟的翅膀纷纷划过天际,留下翩然羽化的痕迹。但想要仔细辨认,却若有若无,难以捉摸。

我心知公樱又在显化道境,以不带烟火气的美妙动作吸摄我的心神。好在我这次有了防备,不会像先前那般陷入被动。当下身形忽动,在街上不停移步。这是战斗杀伐的魅武之步,凌厉铿锵,奇诡刁钻,青砖地面随之绽开一条条裂缝。

每一记步伐,都精准地嵌入刀光变幻的间隔,不迟一分,也不早一息,将魅武在律动上的天然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如果公樱的刀光是飞鸟翔空,魅武之步便是离弦之箭。箭射飞鸟,令其难以保持空灵之姿,不得不留下沉重的痕迹。

一时间,刀幻步移,遥相变化。尽管双方并没有直接接触,但气机以一种玄妙的方式纠缠互锁,两种意境隔空交斗,比贴身的真刀真枪更为凶险。

公樱的道境虽胜我一筹,但一来魅武凶险莫测,他尚不适应;二来,我的意境与锦烟城隐隐交融,可谓某种程度上的天人合一。概因如今的锦烟城暗斗不休,杀戮遍布,我的魅武正符合其间意境。

仰天厉啸,我一步踏出,犹如擂鼓震响,号角破空,震得公樱刀光一滞,宛如鸟翅被箭矢擦过,出现了短暂的失衡。受到气机牵引彼落我升,杀戮的气势顿时冲天直上!

我身随意动,冲天而起,一拳击向公樱弦线生化出密雷惊电、

狂风乌云等可怖弦象,滔滔腾腾的杀气席卷苍穹。

锦烟城在这末日降临般的弦象中,似也受到感应,奇异地催生出一股无形有质的杀气。

两道杀气有如螺旋缠绕。

杀势在这一刻攀至最浓烈的巅峰。

刹那间,我与天地合为一点。

这是最小的一点,也是最无限浩大的一点。

我仿佛进入了一个玄奇而陌生的宇宙层次,与星辰同游,与日月沉浮浏赏枚不胜数的天地异象。不!在这一点里,我就是这个宇宙,任由岁月流淌胸前世界生灭掌上。

一丝明悟涌上心头,我忽然洞悉出一点北境的奥秘。

整个北境运转无数年,如今已到了战火纷飞的“坏”天机顺理成章地转为杀机。

魅武虽然由我人为创出,但也合乎天地变化之理。换作北境成、

住之时,它绝无可能现世。我若想在那时创出魅武,就只能逆天而行,迈出冲破知微的一步。

因为知微已是这方天地的极限。

这一丝明悟转瞬即逝,但令我又对知微境界接近了一步。

“轰!”拳刀交击,震耳欲聋,激烈翻滚的气浪将我从那个点拽脱出来。

公樱低哼一声,嘴角缓缓渗出鲜血被我这象征天意的一拳击伤。我大喜过望,正要趁胜追击,却忽觉异样。

我的拳头竟然紧紧枯在了刀锋上,一点黛眉刀生出浑厚奇异的吸力,令我一时难以挣脱。

心知要糟,我正待全力抽身耳畔蓦地响起一声清幽刀鸣,摧心裂肝,直指神志将我发力的过程硬生生切断。

刀身于这一刻千百下震颤,斩碎所有弦象无形无影的刀气从拳头渗入,斩得我身躯乱颤,如受凌迟,想要变化弦线律动都来不及。

强忍剧痛,我含腹挺腰,飞起一腿踢向一点鼻眉刀。

刀身再转,避开我如狼似虎的一脚,翠冷的刀光贴着我的拳头滑动,不断送入薄而锋锐的劲气。我如遭电击般抖动,但总算把握住了刀的节奏,弦线缠绕而上,与刀光相合。而偷偷蓄势的左拳毒蛇般扑出,弦线幻出闪电异象,刺向公樱的咽喉。

孰料公樱突然向后抽刀,主动撤掉吸力,我刚掌握的刀光律动变得毫无用处。

后撤的一点黛眉刀再次出乎我的意料,半途陡然变向,往前直劈,进退转换自然,毫无间隙,抽刀后退的动作仿佛完全不曾发生过。

“砰!”刀光斩碎闪电,劈中左拳,我再也承受不住对方兔起鹘落的多变攻击,如断线风筝般向下急抛,一路鲜血狂洒。

即便遭创,我兀自不忘反击,弦线生出狂风暴雨般的异象向上空翻卷。公樱回刀封挡,脚下的断栏顷刻粉碎,显然刚那一刀他已穷尽变化,再也无能对我追杀。

“哗啦啦下。我直接摔落在一处屋顶,瓦砾四碎激溅,余力仍然未消。我翻滚着落地,在地上滑出十多丈勘勘停下。

公樱凌空而立,一点黛眉刀在胸前不经意地颤了好几下,恢复平息。

我紧绷的心绪这稍稍放松,喉头一甜,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刚的交锋,我天人合一的一拳本来赚足了便宜,可惜公樱经验丰富,趁我拳出势尽的短暂空隙,不顾伤势将我缠住,最后凭借深厚的底蕴转败为胜,反倒使我的伤势比他更重。

公樱抽出一角白巾,轻轻拭去嘴角的血渍,动作完美风雅,浑然无疵。我不由暗自苦笑,他可以从容如斯,我却不敢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以免被他抓住漏洞趁虚而入。

“林龙兄可知,你刚刚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公樱望着我道,手中的染血白巾犹如红梅,在夜风中凄艳招展。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还请樱掌门不计前嫌地替咱解释一番,如何?”我不动声色地道,〖体〗内生之胎醒疯狂流转,人形逆生丸的强大功效在身体重创时被彻底激发,正以惊人的速度疗合内腑暗伤。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越有利。而我的肉身本就强悍,看似流血不止,其实并未伤及筋骨。

公樱淡淡一笑:“先前我承受林兄充满杀意的一击,气血始终未平。林兄大可把握机会,在落地时远扬而逃,我也无力追击。这种难逢的逃生良机,林兄为何不加以把握?可知一旦错过,你便再没有翻身的机会?”我清楚无误地明白,公樱这几句话没按什么好心。无非是利用他的胜势打消我的斗志,诱使我生出逃跑的念头罢了。我如果真的上当,一心想逃,双方气势此消彼长之下,他便可趁势攻击。

另一方面,他对我宁战不逃生出疑心,是以言语刺探。

好在我见惯了知微高手,深悉在这种层次的争斗中,言语、表情、细微的动作、心理变化都会引动精神意境,成为决定胜负的砝码。

“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对他咧嘴一笑。

〖体〗内气劲流转,我的伤势业已愈合大半,生之胎醒不断加紧弥补各处创伤。

“你的刀光,我无法回避。”

“因为你的刀光,是我途中美妙的风景。”“无论这刀光是凛冽,是温暖,我都会尽兴领略。”“所以即便离开,也要由我决定。”我的目光与他在空中交击:“现在你懂了么?”公樱久久凝视着我,长叹一声:“我懂了。林兄,请。”手中的白丝巾无声碎裂,四散飞扬。

我惊异地发现,丝巾碎片幻化成悠悠白云,载浮载沉,顷刻浩浩如海,上面的血迹消失不见。

视野中倏然失责了公樱的身影。

“既然小白脸跑路了,大爷也不奉陪啦!”亲眼目睹公樱虚实转相的奇妙意境,我哪还不清楚接下来必然是鬼神难测、防不胜防的一击?我身形疾闪,毫不犹豫地退向右方一处空宅,摆出要弃溜的架势。

与其被动防范、疑神疑鬼,不如主动诱出对方的杀着。

刀光一亮,从云海里斩出。

看不到公樱,只瞥见一道惊艳的弧线,排云分浪,快似闪电。

云海在这一刻宛如静止,弧线却以无法想象的高速抛射,动静的对比令我生出古怪的矛盾感,恍惚自己被分割成了两半:属于精神的一半反应极快,能敏锐感受到弧线不断近身带来的巨大压力;而属于**的一半极为迟钝,慢得几乎无法挪动〖肢〗体,躲闪招架。

换作知微之下的任何人,都会被这道弧线切成两截,饮恨当场。

偏偏我的一元弦线不受肉身限制,所以并未惊惶失措。饶是如此,面对这道快得无以复加的弧线,我也只能探出弦线,硬着头皮强挡。

双方甫一接触,悄寂无声,交击点犹如一个无尽深渊,吞噬了所有声音。

我痛吼一记,后背狠狠撞在一堵宅墙上,激起砖块石灰乱飞。

“轰轰轰!”我退势不竭,接连撞破几处屋墙,屋宅在身前纷纷倒塌,尘土弥漫散扬。

凭借魅胎律动,我将冲入〖体〗内的锋锐气劲移转屋墙,虽然又添新伤,但并不严重。

不等我喘息方定,视野中的滚滚尘烟化作乌云剧烈翻腾,惊艳的弧线破云而出,再次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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