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议长家中

一手交“表”一手交货后,特蕾莎直接换上了新衣服,在威廉的陪同下朝科隆市议长巴罗佐家中走去。

一路上两人越聊越投机,都是满脸的兴奋,威廉能感觉到特蕾莎的心中此时正充满了幸福。

大约步行了半小时,终于看到了议长家的房子。其间特蕾莎几次要帮威廉提行李,都被拒绝了,提着十几公斤的行李,走了半个小时的路,对于只能一个手臂干活的威廉来说着实辛苦了一把。不过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些事情,心中却是那样的甜蜜呀!

“好气派的房子!这样一幢大房子,又处于市中心,估计少说也能值十万马克。”终于到达议长家的楼下,看着议长家漂亮的独体公寓,威廉禁不住啧啧称赞。

“殿下,谢谢您能送我来这里。以前在我眼里贵族们都是很难相处,没想到您是这样的平易近人。”特蕾莎甜甜的说道。

“真正的贵族首先应该具备的就是教养,我的爷爷、我的父亲都是脾气很好的人,我从未见过他们发火,所以我的脾气也很好。”

“一会您还要进去和议长大人见面吗?”

“既然都到这里了,总要喝口水再走吧,除非他真的把我忘了。”威廉笑了笑,叩响了巴公馆的大门。

管家是认识特蕾莎的,见面后主动迎了上来。

“欢迎你,我们的音乐老师,一路辛苦。”

“您好,斯科特管家。”

“这位先生是?”斯科特打量着拎包的威廉,以他久于事故眼睛当下就发现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是在波恩读书的普鲁士亲王殿下,来看望议长大人,恰好和我一路,便把我送过来了。”

斯科特纵是场面见过无数,可这样蹊跷的事情却是不曾遇到过。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脑门,然后又问了一句进行确认:“殿下是从波恩来吗?”

威廉王子来波恩上大学了!这样一个新闻自打威廉到达波恩的那一刻就在科隆城里传开了,如今已经家喻户晓,斯科特这么问一句确是能不动声色的确认威廉的身份。

“管家先生,我是从波恩来。去年在圣诞访问时承蒙巴罗佐伯爵的周到安排,十分感激,今日路过,特来拜会。”威廉朗声道。

“殿下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伯爵。”斯科特习惯性的微笑一下,并向威廉鞠躬行礼。

片刻,巴罗佐风风火火的从客厅的侧门走了进来。作为科隆市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议长,巴罗佐伯爵潇洒干练,为人处世又颇为机敏。别说是帝国皇帝的长孙,就算是他手下的一个公务员头都能过目不忘。

此时正巧赶上中午吃饭时间,所以在举办了一个简单欢迎仪式之后,威廉和特蕾莎便直接入席和议长一家共进午餐了。

“殿下,科隆的饭菜您还吃得惯吧。”饭后,巴罗佐亲切的对威廉说道。

巴罗佐今年虽然只有不到35岁,但言谈举止却自有一种成熟老练的气质,说起话来娓娓动听。

“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些不习惯,现在没事了。不过还是觉得这里制作的火腿不如柏林的好吃。”

“呵呵,这个我赞同。在柏林上大学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当地生产的火腿了,香气浓烈,吃起来很是过瘾。”

“先生是在柏林上的大学?”

“是啊,我在柏林生活了七年,可以说柏林就是我的第二故乡。”

“像您的同龄人中在柏林读书好像不多吧。”

“对,确实很少,因为柏林大学不太容易考取。”巴罗佐十分平静的说。

“那您当时为什么没有选择到巴黎或者英国去读书,那里才有欧洲最好的学府。”

“其实这只是一个泛泛的说法,在我看来柏林大学的法学专业绝对不比巴黎法学院或者牛津大学差,在个别学科的研究水平上甚至还要高出筹。”说这话时,巴罗佐略微显得有些激动。

“巴黎大学和牛津大学都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名校,法学和神学更是闻名世界,难道说他们还比不上建校只有几十年的柏林大学?”

“我个人觉得,法学对人文积淀的要求不比文学和艺术,只要有几个天才的学者,那么整个大学的学术水平就能提高很多。柏林大学集中了全德国的杰出人才,不仅是法学,在化学、数学、哲学等各个学科我们都已经达

到了欧洲的最高水准。如果说还有欠缺的话,那就是在文学方面至今没有突破。”

“文学?”

“是的,不过对这方面我也不太了解,这只是我一个朋友的看法。他认为,德国虽然从武力上征服了法国,但巴黎依然是整个欧洲的精神文化之都。在法国人面前,我们依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据说关于德国文学

的发展方向现在已经成为整个文化界的争论的焦点,您如果有兴趣可以多关注一下。”

“没想到您身为科隆议长整天政务缠身,竟然对学术界的前沿动态如此了解,当真是令人佩服。”威廉向巴罗佐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其实我年轻时的理想是作一名学者,即便是在获得法学硕士时也是这样想的。后来因为家族的一点意外,才改变了初衷,选择了从政。”

“家族的意外,能说来听听吗?”

书房里现在只有他和威廉两人,加上中午喝了点小酒,所以巴罗佐说起话好个谈笑风生,挥洒自如。

“是这样的,我的堂兄托里,十年前在科隆市长的任上病逝。作为威斯特伐仑的政治世家,我的家族活跃在科隆政治生活中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其间出过两位主教、三个市长还有十几名议员。但我们这一代只有我的堂兄选择了从政,其他人都改为经商或参军。为了保持家族的传统,我才最终决定继续堂兄的事业,到科隆市政府供职。”

“没想到您的家族也有这么悠久的历史?”

“呵呵,殿下见笑了。和伟大的勃兰登堡的霍亨索伦家族比起来,我这样一个小家族又算得了什么。”

“话可不能这样说,作为一个联邦制的国家,德国正是靠着这些拥有光荣传统的家族所形成的凝聚力才走到了今天。像您和您的家族才是帝国名副其实的中坚力量。”

听到这样“诛心”的赞赏,沉稳如巴罗佐也有些喜形于色了,随即说道:“如果英明伟大的弗里德里希大王能看到普鲁士今天的情形一定会很欣慰,我们在经受了七年战争和拿破仑战争的洗礼之后终于完成了德国的统一。”

随后,两人都手划十字圣号为这位传奇的普鲁士先君进行祈祷。

“我早在柏林就听说科隆是自由主义者的天下,没想到您却是一位坚定的保守主义者。”威廉提出了一个在他看来很有趣的话题。

“呵呵,当然了。这是我的政治信仰,当初我的朋友们有到巴黎去的,有到英国去的,还有到低地国家去的,只有我选择了去柏林大学读书。因为我相信德意志的统一是不可逆转的,柏林也必将成为全德国的学术中心。

只不过这个进程比我想像的要慢,其实如果不是俄国的干涉,德意志联邦可能在十五年前就成立了。”

政治和历史是男人之间永远的话题。

“哈哈,先生真是有先见之名,如果您选择搞学术,那么想必现在也是一位年轻教授了。”

“呵呵,也许吧。”巴罗佐微微笑道,下意识看了看脚下,在他心中或许永远都有一道绕不开的学者情节。

咚咚……,随着几下有节奏的敲门声,议长夫人和特蕾莎一起走了进来。

“殿下,我已经为特蕾莎小姐安排好了起居,也和孩子们见过面了。我的两个孩子都很喜欢她,希望您能放心。”看上去很淑女,很婉约的议长夫人笑着说道。

“那太好了,我替我的妹妹夏洛特感谢二位给特蕾莎提供了一份良好的工作,希望她以后能把两个小家伙培养成热爱音乐的孩子。”

“谢谢殿下的福。”

“伯爵、夫人,我的朋友还在等着我,今天就不多耽搁了。特蕾莎,希望你在这里能生活的开心,如果没有意外,我下周会来看望你的。”

“再见了殿下,随时欢迎您来我家做客。”议长夫人以一种上流贵夫人特有的腔调说道,在青春期的威廉

听来这声音很是受用。

“再见了,殿下。”特蕾莎和巴罗佐同时说道。

“再见。”说话间,威廉已经走到了门外。

从议长巴罗佐家出来,威廉直奔旧货店,他希望席科勒尔还没有离开,两人也好一同返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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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上午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还在你们这里吗?”威廉向旧货店老板问道。

“在,他正在和我父亲谈论钱币的话题,你可以进去找他。”

威廉跟着旧货店老板穿过几个放满旧货的屋子,见到了正在神侃中的席科勒尔。

“殿下,你终于来了。”席克勒尔看到威廉,高兴的说道。

听席克勒尔这样说吓了威廉一跳,因为他们早就约定过,平时出门都是以同学相称,以免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哦,殿下我今天太高兴了。这位是店东的父亲菲利普先生,我们刚完成了一笔交易。”

看着席克勒尔眉飞色舞、忘乎所以的神情,威廉估计是收到什么好宝贝了,轻咳了一声,提醒他注意场合。

可席克勒尔置若罔闻,竟然继续对菲利普介绍说:“菲利普先生,这位就是我的同学普鲁士亲王殿下。”

这时,威廉和菲利普开始彼此打量对方。

幽暗的灯光中,威廉看到了一双阴翳的眼睛。这显然是一位老人,头发都花白了,他身着德国传统的管家服装,鲜艳的服色和他那衰老的面容形成强烈的反差,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你好,来自柏林的贵客,能在这里见到伟大的霍亨索伦家族的王子,我感到十分荣幸。”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和菲利普先生见面也让我感到荣幸之至。”威廉客气的回答。

“听席克勒尔先生说,殿下在波恩读书,是吗?”

汗,这位老先生真是后知后觉啊,他上了波恩大学的消息在科隆早就家喻户晓了,可这老头竟然刚刚听说,

威廉暗暗想着,随口说道:“是的,先生。”

“第一次见面无以为赠,这里恰好有几本旧书,殿下也许会喜欢。”说着,老者把提前准备好的一摞书推到了威廉面前。

威廉轻轻的拿起书来,掸掸上面的灰尘,借着幽暗的灯光,认真分辨着这些书的名字。一共三本,其中一本名字是《查理五世回忆录》,一本是《德国的伟大战争》,还有一本是用英语印刷的《李斯特论文集》。

威廉***着书的封面,看了一眼菲利普先生。还是那双阴翳的眼睛,除此再也没有其他的信息。

“十分感谢先生的好意,这些书都是我喜欢看的。只是平白无故接受您的馈赠总是不好,您说个价钱,我会把它们买下来。”威廉以不变应万变,大大咧咧的笑道。

“这些旧书都值不了几个钱,既然殿下不愿欠老朽这个人情,那就记在您朋友的头上吧,这些书全当是我们方才交易的附属品好了。”

菲利普话说得很慢,威廉也听得很真切。

“那就太谢谢先生了。”

“不用客气,我这里有不少历史方面的书籍,有些还是宫廷的珍贵藏书。如果您有兴趣,随时可以来看看。”菲利普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

“好的,有合适的时间我会来的。”

……

告别了旧货店,威廉和席科勒尔踏上了归途。

“说吧,什么样的好货,以至于能把我出卖掉。”威廉坐在马车上佯怒道。

席克勒尔也不说话,伸手掏出一枚硬币交给了威廉。

“就是它了。”

“有那么珍贵?”

“嗯,这时斐迪南二世皇帝时代的奥地利巴岑,市面上很少见到。”

“那怎么就把我扯进去了。”

“你帮特蕾莎小姐赎回手镯的时候,菲利普正好在柜台的另一侧的暗处,他没有说话,所以我们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那又怎样。”

“他从你袖口的纽扣上认出你是来自霍亨索伦家族的人,说他有个来自黑森的外甥女嫁到普鲁士王室。结果我一不小心就把您的身份说了出来。”

“你这个笨蛋,黑森的公主嫁到霍亨索伦家最近的也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这种小把戏都能把你的话套出了,我真是对你彻底无语了。”

“呵呵,还说我呢?快反省反省你自己吧。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叫特蕾莎的女孩是怎么一回事。”席科勒尔不怀好意的看向威廉。

伴着天边的晚霞,威廉和席科勒尔的马车跨国莱茵河大桥,一路上留下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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