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敲诈

南京,1919年川月。

站在南京的街头,俞雷感慨万千。

想不到,当真做梦也都想不到。当初的自己,不过是个人人都看不起的穷秀才,是所有人眼里的一个大骗子,人人唾弃自己,人人鄙视自己。自己甚至每天要饿着肚子,却乞求别人的一点点赏赐。

这样的局面一直到遇见恒帅为止

从第一次见到恒帅开始,这个人人鄙夷唾弃的穷秀才,就下定决定要辅佐当年的王队官做出一番事业来。

可是怎么也都想不到,这一番事业居然做得如此之大,大到居然统一了整个中〗国

而自己,也站在了人生的巅峰

统计局局长,尽管官衔并不显赫,但手里却牢牢的掌握着无人可以企及的巨大权利

自己能够决定一个人乃至一群人的生死,除了大总统外,没有人可以撼动自己的位置。啊个戴笠同样不行,他现在还太年轻,根基还没有扎稳,奈何不了自己。

南京真是个繁华的地方,呆在这里,真有些想要醉生梦死的感觉。可是现在不行,现在自己没有这个资本来挥霍

全国虽然已经掌握在了手中,但各地政权都还很不稳定,一些地方反对恒帅的势力还正在那里蠢蠢yu动。

自己和恒帅是一个整体。恒帅的位置坐牢了,自己的位置也就坐得更稳

尤其是在南京,恒帅就在这里,一旦出现任何问题,都将是难以挽回的。

远远的看到了几个小流氓笑嘻嘻的从一座大宅子里走了出来,俞雷朝前指了指:那是什么地方

是前农商次长苏宣缁的老宅子。苏宣缁辞职以后,就回到了这里居住。

苏宣缁俞雷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张熟悉但又模糊的面孔

闷棍是他的亲信,对自己顶头上司心里的想法再清楚不过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局长,那个,那个女学生苏郁离开四川后,据说就回到了南京,而没有去北京。现在咱们到南京了,要不要

算了,算了俞雷叹息一声。

自己还有很多大事要做,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耽误了这些事情

可是俞雷心里却罕见的起了一些bo澜,尽管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苏府。

老爷,那些人又来了

混帐苏宣缁勃然大怒:昨天才来过,拿走了一百个大洋,怎么今天又来了

老爷昨天来的是米爷,今天来的是培爷

什么米爷培爷的,还有天理吗苏宣缁恼怒异常: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我好歹也是前农商次长,难道当我这里是银行吗

管家嗫嚅着道:老爷,您一直呆在北京,有些情况可能不太清楚。南京城里,一个朱天培培爷,一个杨米米爷,都是咱们南京城里的大流氓头子。连警〗察局长都得给他们几分面子。当初老爷在北京当官,他们还不敢怎么样,可是现在

难道现在我不当官了,他们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苏宣缁愤怒的低吼一声,可是气势自己先弱了下来。

是啊,自己不当官了,自己又是出了名的反对王恒岳,反对国民政府的。说的好听些自己是主动辞职的,可其实自己是被轰出北京的。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那

一家大大小小那么多人,都要靠着自己,那些流氓无法无天,他们在暗,自己在明,实在是得罪不起那

原本自己也是不肯给的,但谁想到当天夜里院子里就被扔进了一个炸弹,虽然没有炸响,但却着实把一家大小吓个够呛。自己的那个老母亲,在chuáng上躺了几天才能下地。

自己也去报过官,可自己这个反对大总统的人,谁会把自己的事当回事情

想到这,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走,见见去。

来到客厅,看到一个穿着长衫,很有几分斯文的中年人,手里盘着两颗铁蛋,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

几个短打装扮的汉子,门口站两个,中年人的身边站两个。衣服一律敞了开来,lu出了别在腰间的家伙。

这位就是培爷吧苏宣缁朝他看一看,坐下道。

朱天培大咧咧的拱了拱手:苏次长,听说苏次长回来了,兄弟特来拜会

多谢,多谢。苏宣缁勉强笑了一下:不知培爷这次来有何指教。

朱天培手里的铁蛋盘的哗哗作响:苏次长久在京城为官,那是逍遥自在,只怕把自己的老家都要忘了。当初为了照看苏次长的这座老宅子,兄弟和杨米老弟可没有少费力气,眼下苏次长既然回来了,兄弟肩上的这副担子也就可以卸下了。不过兄弟这么多年帮苏次长看着这座宅子,没半个人敢来打扰的,也算有些苦劳。我又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张着嘴等饭吃,所以想请苏次长打发几个,我也好和兄弟们交代

苏宣缁苦笑了声,自己什么时候要让他们帮着看宅子了这些流氓无非就是找个敲诈勒索的借口罢了。

可俗话说破财消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说到米爷,昨天才有几个米爷的手下,从我这借走了一百个大洋。

哦,还有这样的事朱天培一瞪眼睛:兄弟回去一定好好查查是哪个不要命的王八蛋做的,一定扒了他们的皮,居然敢到苏次长的家里来闹事不过兄弟这里

好吧,你要多少苏宣缁振作了下精神问道。

爽快,究竟是做过大官的人朱天培一竖大拇指:我也不多要,一口价,十万大洋

多少苏宣缁被吓了一跳。

十万大洋朱天培加重了一下口气:只要苏次长拿出十万大洋的辛苦费来,兄弟以后绝不再来打扰,苏次长将来要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兄弟就是

苏宣缁虽然当过大官,但为官清廉,就靠着薪俸和一些祖产过日子,现在对方一张口就是十万大洋那

培爷。苏宣缁有些恼怒,但面前压着怒气说道:这钱,我真拿不出来。

朱天培冷笑一声:苏次长当初在北京当的可是农商次长,那可是个油水最足的地方,要说拿不出区区十万,可实在有些在那欺骗兄弟了吧

苏宣缁接口说道:说拿不出,就真拿不出,我苏某人为官一任,两袖清风,岂能拿那些贪官污吏和苏某人相提并论

既然苏次长不拿我当朋友,兄弟可也没有脸继续坐在这了。朱天培站了起来:可将来苏次长家里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怪不得兄弟了

苏宣缁终究是当过次长的,这时火气也终于被引了上来: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朱天培笑了笑:我是奉公守法的,可我手下那些兄弟不受约束那。苏次长,我也不为难你,明天中午,兄弟让米爷来拿,十万大洋还请苏次长准备好,不然休怪兄弟翻脸无情,兄弟们,我们走

大咧咧的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出去。

苏宣缁脸上又是愤怒,又是茫然,长叹一声坐了下来。

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办那

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得了啊

在后面偷听了许久的夫人和姨太太哭哭啼啼的走了出来:得罪了这些流氓,咱们以后可怎么过那

苏宣缁沉默在那,一时无语。

时候一个抱着大约一岁左右孩子的姑娘走了出来,一边轻轻拍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一边说道:咱们不用怕他们,报官去

苏郁,你,你,谁让你出来了你这个伤风败俗的东西,给我滚进去一看到自己的女儿苏郁,苏宣缁脸sè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滚进去,滚进去,就算我现在死在这里,也不要你这个给苏家丢尽了人的东西来管

苏郁眼中眼泪直打转,可还是在那强行忍着:爹,不能向那些流氓低头

滚,滚几乎是把女儿轰了进去,苏宣缁这才气哼哼的重新坐了下来。

老爷。他的夫人苏袁氏不y的朝女儿那个方向看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找找你在北京的那些老关系

现在谁还敢见我那。苏宣缁叹息了声:自从我宣布辞职后,人人都避之不及,过去对我那些客客气气的老部下,现在也总找着借口躲着我,算了,算了,我是不会再去丢这个人的了。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苏袁氏几乎哭了出来。

是啊,现在怎么办那。那些流氓说明天来,明天就一定会来的,自己到哪里去找十万大洋,就算能够凑齐了这笔,可那些流氓一定不会满足的这只不过是个开头而已。

他们还会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断的来敲诈自己,一直到把自己榨干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