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开门揖盗
“子义将军,且慢动手,薛礼让将军来此,恐怕未必安的好心。”天目山与震泽湖的交界处,一处不起眼的山沟之中,看着在擎天城士卒的维持下缓缓向乌程挪动的流民,一名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文士站在太史慈身边,阻止了太史慈的攻击命令,沉声道,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子羽先生为何如此说!”太史慈疑惑的看向文士。
文士乃青州寒士氏仪,字子羽,跟太史慈有同乡之谊,是刘繇帐下谋士之一,不过相比于许绍、笮融而言,氏仪跟太史慈一样,并不受刘繇重视,颇有些怀才不遇,也因此,跟同样怀才不遇的太史慈关系密切。
“如今主公虽然跟擎天城反目,但至少并无刀兵相向之意,薛礼命将军出征,恐怕私利多余公义,之所以找将军,不过是希望将来主公追究下来,让将军顶罪而已。”氏仪沉声道。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我不出手,恐怕他们也会以不尊军令的名义治罪。”太史慈苦笑一声,他并非笨人,薛礼跟于糜平日里并不待见他,而护送这批流民的兵力也不是太多,如果真是什么好差事,恐怕不会轮到自己,如今经氏仪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只是反应过来又如何?官大一级压死人,太史慈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薛礼的军令,他不得不尊。
“这……”氏仪摇头苦笑,这事也怪他后知后觉,若一开始在故障的时候,就能发现薛礼的阴谋,或许还有些转机,帮太史慈一把,如今,已经到了这里,即使看穿薛礼的阴谋,他也无从破解。
“罢了,早晚会有一战,能为主公提升些实力,便是帮他们顶罪又如何!”太史慈摆了摆手,朗声说道,只是眼中,却有一股憋屈的怒火。
“众儿郎,随我杀!”翻身上马,扬了扬手中的破天戟,太史慈呼啸一声,身后,八百名太史慈亲手训练的士卒同时发出一声喊,跟着太史慈朝山下那股流民奔去。
虽然杜远有三千护卫军,但要指挥十万流民,分的极散,太史慈虽然只有八百人吗,但却合兵一处,又有太史慈这等猛将,真打起来,如果藏在难民中的十万大军不动,输的多半是杜远。
“怎么回事?”难民中,徐荣正在跟高宠以及一干将校商讨抵达乌程之后,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攻陷故障,突然听到一阵喊杀声,连忙抬头向声援处看去。
“两位将军,有丹阳兵向这边冲来,已经通知杜将军准备迎战了!”一名小校带着几名士卒跑到难民中,士卒负责安抚难民,小校则趁机对徐荣道。
“哦?”徐荣和高宠同时手搭凉棚,朝那边看去,已经有些士卒冲出去阻挡,却见敌营之中,冲出一员武将,倏忽之间,与护卫军不足百步,只见那无疆突然擒出一张大弓,弓弦声响起,令徐荣等一干将领终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五支狼牙箭如同流星一般激射而出,每一支箭,至少船头三名护卫军的身体。
尤其是当先中箭的那无名士卒,清一色咽喉中箭,一箭毙命。
“嘶~”便是高宠,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作为一品武将,高宠的箭术也不差,但跟眼前这名武将相比,高宠很清楚,在箭术方面,是不用比了,这还没有用技能,甚至没有用真气,单是普通攻击就有这种效果,显然对方并没有将这支护卫军放在眼里。
短短百步距离,哪怕是最次的普通马匹,奔跑起来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但这名武将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连射了散播箭,聚集起来的上百名护卫军,还没交锋便少了一半,甚至后方的弓箭手都没来得及拉弓。
剩下的几十名护卫军却没有丝毫惧色,脸上闪过一抹狠辣,眼见对方冲来,不退反进,各自举起自己的兵器,疯狂的怒吼着,朝这名武将冲去,武将仰天一声轻啸,绰回长弓,挂在鞍上的战戟已经到了手中。
明明已经快到夏季,但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却感到一股彻骨的冰寒,只见武将手中,森森的寒光印寒了寂寂空山,战戟所过之处,蜂拥而至的护卫军如波分浪裂,纷纷倒闭,竟没有人,能让其战马慢上半步。
“此人是何人!?”徐荣看着武将的方向,难以置信道:“不想刘繇帐下,还有这等人物!?”徐荣伸手虽然不算高明,但眼力却狠毒,董卓帐下的吕布、华雄、张绣、徐晃,秦天帐下的高宠、凌操、黄盖,虎牢关前,更是见过吕布独斗关张,自然看得出,眼前这名不知名武将,虽然不及吕布,却也不输其他他所见过的任何无疆。
“哼!”高宠冷哼一声,手中临行前从秦天处得到的龙魂枪一提,就想出战。
“泽耀且慢!”眼见高宠要动手,徐荣忽然伸手阻住,目光看向另一个方向,只见那边又出现一支打着薛字旗号的军队出现,并没有加入战团,而是开始接收流民。
“立刻派人通知杜远,任务已经完成,即刻领兵返回擎天城,另外派人持擎天将军令箭,告知武城县令,死守严防,莫要出战!”徐荣沉声道,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将军的意思是……”高宠疑惑的看向徐荣,不过随即看到故障的人在接收流民,脑海中灵光乍现,也该薛礼倒霉,这二十万流民之中,可是藏着十万擎天城主站军队,就算强攻故障都够了。
“既然他们盛意拳拳,我们不去做客,实在有些说不下去。”徐荣笑道,只是那笑容,在太史慈看来,有些阴森。
薛礼并不知道自己抱着个炸弹回去,一下子多了二十万移民,那原本严肃,颇有威严的脸上,像绽放了一朵菊花,是个人就能看出,他很高兴,能不高兴吗,这些移民,在他眼里,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换做是谁,突然间得到一笔横财,都不会不高兴。
官府大厅,太史慈和氏仪并肩而立,昂首看着薛礼道:“将军,此间事了,末将还要向主公复命,还请将军为末将盖印。”
粮草交接,为了防止押粮官私底下贪墨,粮草运到之后,都会经过负责接收的官吏检查,确认无误之后,才能复命。
薛礼刚得了一笔财富,之后还要太史慈顶罪,闻言也没有为难,亲自为其盖上官印,热情的客套了几句,大度的让其离开,也让太史慈更加确信,此事有猫腻,否则,按照以往的经验,这薛礼肯定会为难一通。
也懒得跟薛礼客套,太史慈拱了拱手,向薛礼告退,没有多做停留,当即便离开,带着氏仪以及自己的八百士卒,踏上返回宛陵的归途。
“不识抬举!”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薛礼看着太史慈等人的背影,原本热情的脸色,顿时阴冷下来。
“不用管他,这事最终要有人出来顶缸的,且让他自在几天,到时候主公怪罪下来,你说主公是相信你我还是相信他?”于糜冷笑一声道。
“也是。”薛礼觉得这话在理,也懒得再生闷气,大摆筵席,跟于糜一干将领为此次能一下子征到二十万流民庆祝,谁也没想到,过程竟如此顺利,那乌程县令竟连屁都没放一个,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二十万流民从他们的家门口迁到故障,也令薛礼觉得吴郡无人。
回程的路上,氏仪一直低头苦思,太史慈以为他在为自己前途担忧,不由出声安慰道:“子羽先生不必担心,算起来,也算为主公分忧,就算怪罪下来,慈一力承担便是。”
“将军不觉得过程太顺利了吗?二十万流民,那乌程县令甚至都没有出城,只是一味严加防守,是否有些太过诡异了?”氏仪摇了摇头,看向太史慈道。
太史慈闻言不由一怔,想想之前的情形,确实出奇的顺利,那杜远三千兵马,在呗自己杀了百多人之后,竟然没有交战,直接集合了其余人马掉头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让原本已经做好大战一场准备的太史慈有些错愕,而之后,二十万流民加上薛礼后来带来的两万丹阳兵,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乌程县令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般,对此不闻不问,确实有些可疑。
“不好,故障危矣!”一个念头自脑海中升起,太史慈悚然一惊,拨转码头就要返回故障。
“将军何故如此!薛礼、于糜之辈,暗谋将军,就算有难,又与将军何干?”氏仪一把拉住太史慈的缰绳,厉声喝道。
“此乃私怨,若我弃故障不顾,岂非与薛礼之辈一样!?若人人如此,又至主公大业于何处?”太史慈厉叱一声,抢过缰绳,带着八百士卒回身奔向故障。
“唉,何苦由来!?”氏仪看着太史慈的背影,苦笑一声,策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