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双鲤

上官自清又解释了一番,方胜才知道,原来这蛮犀冲也不像想象中那般一味冲撞,它的最大好处在于它本就是一个默发法诀,可以在移动中以身体的身体部位发出巨大的冲撞力。

方胜不由想到,如果近身配合上他的武王锤,倒也不失为一招杀手锏,由此才决定安心修习。没想到一练之下才发现这法诀一点也不好练,不过很快就释然,如果蛮犀冲这类的雷落宗基础法诀很好练,那么满佐摩国都是雷落宗了。

当他的蛮犀冲略微有点眉目的时候,祁昆又下了个新命令,除了他们十个人继续留练法诀低频,另外十三人每天都得跟着他去炎烬崖学炼器。方胜一听急得抓耳挠腮,但是任他怎么说,祁昆就是不让他们十个人去。后来拗不过祁昆,方胜只能颓然留在了平虏府。

自他在赵镇北的帮助下得到那三枚金菩提之时他就想学炼器了,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那三枚金菩提如今已经只剩下一枚,另外两枚在傲武国的战场上,无不在千钧一发之时起到了保命的作用,最后一枚留到现在也没舍得用。后来他得到避水晶,也一直逮不到机会把避水晶镶在法器上,后来从七岳宗回来之前,干脆把那小东西送给了玉漱。避水晶小巧精致,送给玉漱倒是十分合适,不然他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而当时他也是临时起意,玉漱一向不懂这套,还没来得及找东西回赠他,他就先来了雷落宗。

然而毕竟还是争夺去摩昆谷名额这件事更重要,他干脆不再去想学炼器的事,专心练起他的蛮犀冲来。这法诀听起来霸道,但是十分罕见并不太耗灵力,因此一旦练烦了,他还有余力去继续祭炼他的武王锤。方胜晚上依然会看书,据他估计,没个十来年,自己是别想把三昧斋的书看完了。如今他已经把睡觉时间压到了一个时辰,晚上的其余时间就是看书打坐。如果让他那个一向心软的师娘左霓裳他竟然这般拼命法,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就算是玉漱,也不希望他这样吧。可是方胜沉浸其中,只觉一天比一天充实,虽然很累,倒还乐于坚持。谁让他步入修真界这么晚,身上还背负着那么多责任。

然而人总是有个极限的,某个晚上,方胜突然觉得自己这般身不由己地拼命修行,简直就如傀儡一般,一时倒像个小孩子一般升起了委屈之感。然后思想再也不受控制,想起了他爹娘,想起了左霓裳,更想玉漱,直想跟他们说说自己现在的一切,想听听他爹娘的安慰,想看到他师娘那疼爱的眼神,想和玉漱静静地并肩站在一起……

不知不觉中,方胜眼睛里竟有些湿润,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由吸了吸鼻子,自嘲一笑,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然后他就把战狮如了出来,又取出了萤火虫,把萤火虫放在战狮身上乱爬,而他拿手一下一下梳着战狮头上的毛。好一会,方胜心情总算好了一些,暗叹,没想到这次离家还不到半年就开始想家了,实在是退步太多了。

然而心情虽好了些,心头的思念却是一点也没降下去,他自然不可能不顾一切地飞回去,那样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在半路上就恢复过来,没了回家的心情,然后为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为自己的如此孩子气而狠揍自己一顿。如今,唯一较容易联系的就是玉漱了,雷落宗和七岳宗平时还是有些来往的,兴许有人近日会去七岳宗,他完全可以写封信。

想到便做,三昧斋多得是纸笔,方胜迅速找齐,略打了打腹稿,便开始奋笔疾书。他虽然脸皮厚,可是也不敢说得太露骨,略略表达了自己对玉漱的想念,其中大半到是说自己在雷落宗的现状,以及他将来去摩昆谷的可能性。他直言不讳,在境界上也许他会不及新晋弟子中的很多人,然而在处事上,也许他比任何人的经验都要丰富。

次日一早,方胜一问上官自清,便惊喜地得到雷落宗有个双鲤馆,竟是专门负责送信的地方。他身上有地图,匆匆扒完早饭便飞了出去。

将信交于双鲤馆的信使,方胜道了不下十次谢,倒让那负责收发之人有些不知所措了。方胜从双鲤馆奔出来后心里还美滋滋的,不由开始想象玉漱收到他的信回会有多么惊讶。

这封信到达玉漱手中已是一个多月后的事了。当时玉漱正在观冰崖练剑,突然有个一向十分佩服她的小师妹兴冲冲跑了上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玉漱如今的性子已经和善不少,看到她那小师妹累成那样,微微抿起了嘴角,道:“小紫,怎么了?”

“左……左师姐,有……有你的信。”

“嗯?”玉漱轻轻应了一声,一时到想不出谁会给她写信。实际上,方胜的粗线条已经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一听“信”字,她就直接把方胜给忽略了。

这时那小紫于快把气喘匀了,接着道:“嘻嘻,是那个方胜写的噢。”

“啊。”玉漱终于无法再那么平静了,说实话,对她来说,方胜亲来都不会方胜写信更让她吃惊。

那小紫十分可爱,就那一说,不再吊玉漱胃口,直接把信取出来,递给了玉漱。

玉漱一边伸手接信,口中道:“谢谢。”这一声说得无比真诚。

“没什么,左师姐,我走了啊。”

“嗯。”玉漱本想再加上一句“别再跑那么快了”,但终究有些不习惯,张了张嘴却没继续说。

等小紫一走,观冰崖上只剩下玉漱一人,一时间她竟有种正和方胜独处的感觉。虽然从来没说过,可是,当她和方胜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确很安心,会连过去都忘掉。

玉漱直接拆开信封在观冰崖上读了起来,一会儿会心一笑,一会又皱起眉头,反复几次,最后重归于平静,把信又折好放进信封里,再装进储物袋中,然后走到观冰崖东侧,临崖望向东边的冰天雪地,方胜并不在那个方向,但她的眼神却像是方胜就在那边。

玉漱想要给方胜回信,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毕竟是个平时话就很少的人,对她来说,写信却比说话还要难些。难道要像方胜那样记流水账介绍自己的经历,不行,直说自己也想念他,也不太行,直到离开观冰崖,玉漱也决定到底给不给方胜回信。

然而一个多月之后,方胜还是收到了玉漱的回信,那一刻,方胜恨不得抱着那信使亲上一口。千恩万谢送走了信使,他的那些师弟们“呼呼啦啦”全围了上来,因为他们早从方胜的表情中看出,来信的绝对是个女的。

就连那些平时对方胜不冷不热的也全来凑热闹,而和方胜关系较好的那几个已经忍不住问了起来:“师兄,谁来的信啊?”

“是啊,平时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赶紧拆开来看看啊!!”

“后面的,别挤我!”

“大师兄,这好像是七岳宗的信封啊。”

“不是吧,难道是漱玉山……”

“我的亲哥,你快拆开来看看吧。”

“漱玉山!漱玉山!大师兄万岁!!”

……

方胜就纳闷了,他这帮师弟一碰到这种事怎么就个个跟猫闻见鱼腥似的,一点修士的体统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