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前生
嘛说完之后,又补充了句:你这次重伤之下,想起做天锥之前的记忆
锥子仿佛有些不敢置信,用力的摇了摇头:不对,镇妖天锥是吸敛天地灵元接引乾坤之力,久而久之才有的灵识我们是先成了锥子而后活转了过来,不是活的而后成了锥子
让炯也摇头,表情比锥子还要坚定:天锥镇妖的大阵何等奥妙,喇嘛无从揣测,但是如果按照你先立锥再活魂的说法,你不明白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
温乐阳看两个人都声色俱厉,生怕喇嘛挨打,呵呵笑着往他俩中间一站:先有魂先有形这事也没啥重要的
话还没说完,锥子和喇嘛竟然同时恶狠狠的瞪向他:当然重要
温乐阳吓了一,他第一次到锥子想要吃人的表情,满脸愕然的看着她,讪讪的干笑了两声。
喇嘛走到温乐阳身边,低他说:这件事严重的很灵识易开但魂魄难成,想要凭空造出来一套三魂七魄,就算是神仙也办不到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温乐阳仔琢磨着喇嘛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魂魄也许会在机缘巧合之下长出来,就像阿蛋或者旱魃五哥那样,但是绝不会被空造出来你是说子在成为天锥之前,本来就是个活人
锥子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理会让炯和温乐阳的窃窃私语。
嘛看见温乐阳越说越激动,生怕惊了锥子跳过来打人,满脸紧张的对着他比划着小声说话的手势:天锥列阵汲取世间灵元,是有可能生出灵识的,可是那样的话,锥子莫名其妙的记起唐古拉山而且还能想起通过虫子寻找天水灵精这些事,就无法解释了。
温乐阳嘿了一。急得只想跺脚:你倒是先把怎么解释告诉我啊
喇嘛地脸一红。他总在无意中高估温乐阳地基础:她记起这些事情。照着喇嘛地猜测。应该是当初凝炼水行天锥地过程
温乐阳哎哟地怪叫了一声
喇嘛吓得赶紧去看锥子。看到她还在愣愣出神。才松了一口气:如果她现在是今生地话。那她在黑白岛做镇妖天锥就是前世。而她想起地唐古拉循着鞭炮找天水灵精这些。都是她在做天锥之前地事情。是前世地前世
按理说。锥子全部地记忆。应该只从当初在黑白岛镇压柳相起。到现在止。可是锥子在重伤之下。又模模糊糊地记起了一些与黑白岛镇妖全无关联地事情。
天水灵精无疑是凝练水行天锥地必须之物。所以喇嘛才大胆地做出了这样地猜测。这个推断虽然匪夷所思。但是又合情合理丝丝入扣。除此之外。也再找不到其他地解释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让炯大师继续说:锥子在成为天锥之前,应该是水行道法的高人,被人活生生的抽离了魂魄元神,用来凝练镇妖的水行天锥,她以前的记忆也被人家用力结印封住,所以只记得自己成为天锥在黑白岛之后的事情。
锥子在不久之前遭受重创,波及元神,由此记起一些前世地前世的事情,也的确有这个可能。
如果事情真相喇嘛所说的那样温乐阳只觉得身心俱寒,抽离元魂这种事儿,不用想也是邪恶至极的法术,如果锥子以前真是个大义凛然地高人自甘自愿成为镇妖天锥,那对方也犯不印她的记忆。
喇嘛地说法一旦成立的话,当初凝练天锥之人,必定是先制住了锥子,然后活生生地抽取她的元神,这才制成了天锥。
凝练天锥镇妖地确是造福天下的义举,可是这个手段对锥子来说,也的确太有些残忍了。蝼蚁尚且偷生,在生死大事之前,天下只是一个人的天下。温乐阳以己度人,要他死换至亲至爱者生,他肯;要他死换全天下不相干的人活,他呸
温乐阳还是有些不甘心,人心善自然不想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低声和让炯确认:先凝魂再炼锥,有什么好处呃我是觉得
喇嘛明白他想问什么,叹了口气说:有魂的天锥,会主动汲取天地灵元;无魂的天锥,只能被动的等待灵元聚集这主动和被动之间,威力差别可就大了说完,喇嘛顿了一下,又把声音压得极低:能不能找个由头,再把我冻回去我总觉得这样不踏实
温乐阳看着锥子在狂风里单薄的样子,心里很有些戚戚的难过,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锥子失神了,直到乐阳轻拍她的肩膀,她才在恍惚中微微侧过了头,望向了他。
温乐阳心里一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目光,那双灵秀的眸子明明在注视着自己,却飘渺得好像大山深处氤氲的雾气,把一切都包裹住,又把一切都忽略掉了,过了许久锥子的目光才渐渐的充实起来,复杂得让人根本无从揣测,只不过温乐阳能感觉到,直到此刻锥子才真正的看见了自己。
迷惘惊讶难过不愿相信
眼神中的情绪根本不足以用言辞表达,却在最终爆发成刻骨铭心的委屈
哇的一声大哭之后,锥子就像头年幼的冰雪凤凰,有些霸道有些蛮横还有些不顾一切的一把抓住了温乐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螓首向着他怀里挤了进去温乐阳甚至分辨不出现在贴在自己胸膛上的,究竟是炽烈的火炭还是万年的玄冰,冷和热到了极处,给人感觉惊人的相似,几乎强大到天下无敌的锥子,这次真的委屈了就像个失去一切的小女孩,躲在温乐阳的怀里哇哇大哭,不管不顾的把自己地涕泪全都抹在了他的胸口上。
我服了这次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忽忽怪叫着跑出来跳到了大喇嘛的光头上,还在心有余悸的来回转圈子锥子是真水之身,和它天性相克。
温乐阳不敢动,他也不想动,伸手轻轻拍着锥子有些瘦弱地背脊,想安慰两句却有不知该从何说起。
晌之后,锥子终于收敛了哭声,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经完全恢复了原先那种楚楚的娇弱,只有在看到温乐阳胸口湿塌塌的一片的时候,目光里才又闪过了一丝赧然,一闪寂灭。
我服了这时候才又忙不迭的逃回到自己地老窝,它是一刻也不敢面对锥子。
温乐阳嘿嘿的憨笑了两声,伸手指着面前的足有数百根冰锥岔开了话题:他们怎么回事
锥子现在的表情一如温乐阳初见时那样,再看不出有一丝难过和迷茫,两片薄薄的嘴唇抿出了一抹无辜:要找天水灵精,就先要找虫子,我循着虫子地痕迹,找到了这些白袍人说着,似乎是卖了温乐阳一个人情,抬手又把大穿山甲从冰锥了放了出来。
温乐阳微微皱着眉头:你能循到虫子的踪迹
大穿山甲破土刻大声斥:糊涂小子仙子是天水至行,那些水行的虫子哪能逃得过她老人家。
锥子仿佛被破土的粗声气吓了一跳,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忙不迭的替自己辩解:也不是他说的那般,扑认主人地虫子远一些我也能发觉。还没认主虫子,要是距离远了我可也找不到,所以寻来寻去,就找到了这个营地。
即便是锥,也无从发现普通鞭炮的行踪,而那些认主之后的鞭炮,水行之身就不再像原来那样纯净,锥子进山比藏民昆仑和刘正等人都要晚一些,不过她根本不理会其他的事情,只循着虫子地气息一路追踪,最终找到了花家在雪顶上的营地。
锥子望向温乐阳地笑容又恢复生生的模样,让人根本想不到不久前还刚刚真心实意地大哭过一场:我到这里之前可不知道你也来了唐古拉山这些白袍人一见我根本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发动法术想杀了我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里透出了无限地恐惧。
穿山甲赶忙附和着:瞎了他们的狗眼敢对仙子动手,被抽筋剥皮也是活该
锥子斜忒了他一眼,若有所指的笑道:可惜,这些人都没长鳞片,不好玩。肉眼可见的,大穿山甲身上的鳞片像波浪式的,一层一层打着寒颤从头顶一路荡漾到尾巴尖。
花家高把找上门的锥子当成了敌人,二话不说就动手拼命,结果全都被子在举手投足之间冻成了大,看在同是水行一脉的份上,锥子倒了他们的命,只是施展些手段弄明白了花家与鞭炮的关系,当时花家也丢了大群的鞭炮,正急着寻找四处寻找,自然也不知道虫潮的下落。
这时候第一波白袍少年被花小腰遣来送信,虫潮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锥子得知了这个消息正要赶来,几乎与此同时,大批的藏民奔袭花家营地,活死人虽然可怕,但是在锥子眼中根本不值一提,真正让锥子感到恐惧的是,这些藏民身上都掺杂着柳相的气息
锥子没急着去找鞭炮虫潮,就是想看看,在活死人被自己扣住之后,还会不会有更高级的柳相门徒找上来,对于她来说,柳相才是自己真正致命的敌人,天下间最不容她活下去的就是柳相。
所以藏民和花家弟子都被冻在了冰锥之中,不过之后再没有柳相的人来过,反而花家少年,一拨又一拨的被花小腰派回来,直到最后温乐阳也来了。
锥子说着说着,突然又叹了口气,对着温乐阳摇了摇头:没用的,那件事现在就像一根刺,不查清楚我做人也没意思,你别再岔开话题了说着,又望向了让炯大喇嘛:大师,我被摄魂凝练天锥,你有几成把握
锥子就算心机再深沉,面对着自己的身世之谜也失去了镇静,刚才勉强说清楚自己的事情,又迫不及待的把话题兜转了回来。
让炯嘿了一声:九
锥子展颜一笑,淡淡的说:大师客气了,你心里早就笃定了,十成吧
让炯笑了笑,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温乐阳轻轻咳嗽了几声,发自真心的劝慰:过去的事
锥子却不肯等他说完,就摇了摇头,语气淡的让人胸口发闷:你有没有想过,因为这件过去地事,我可能根本报错仇了。
温乐阳愣住了,这一层他的确没有想过,对他而言,锥子既是苌狸旱魃乃至他们拓斜一脉的大敌,也是他们对付柳相最重要的依仗,刚才的安慰劝解则完全抛开了这些立场,像朋友,也像毫无利害冲突地路人,劝她只为自己心安,谈不上为什么,也没有啥明确的目的性。
锥子顿了片刻,才继续说:我以前最恨苌,现在想来,第一次她打碎我的锥身,让我再世为人;第二次她伤我又让我想到了些天锥之前的事情苌狸反而成了我的恩人
温乐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生平第一次觉得锥子地想法竟然这么可爱,要是真能打消了锥子向苌狸报复的念头,这可是件胜造七级浮屠的事,笑着正要趁热打铁的鼓励几句,不料锥子的话锋又突然一转:不光狸成了我地恩人,那九头柳相也成了我的朋友虽然我镇它千年万年,可是说到底都是那个凝练天锥的奸人所害
锥子一直以为凝练九根天锥的是远古大神,现在隐约明白了自己成为天锥的经历,就算当初做这件事情的真是满天神佛,在她眼中也变成了卑鄙之徒,欲杀之后快。
温乐阳让炯全都傻眼了,现在锥子的确不怎么记恨苌狸了,她开始记恨黑白岛地主人,而报复的最直接的方式,任谁都能想明白:杀上黑白岛,打碎另外八根天锥,放出九头柳相
一个傀儡着天音法身的真魂已经让人头疼无比了,要是锥子也倒戈相向,明年端午节柳相一准能吃上新鲜的糯米粽子。
柳相一旦重返人间,第一个倒霉地就是他家的苌狸师祖。温乐阳急得双手乱摇,结结巴巴地说:柳相一旦挣脱逃出
锥子也不说话,就那么笑吟吟的看着温乐阳,好
赏他那副急赤白脸地表情,这时候裹环突然重重的哼硬邦邦地打断了温乐阳:傻小子,别丢人了
锥子早就知道玉刀里还藏着一个裹环,现在丝毫也不觉得惊奇,反而大笑了起来:老妖精看事情,就是比傻小子透彻
裹环也嘿嘿的笑了几声,分不清是苦笑还是冷笑,一点没好气的对温乐阳说:柳相是什么东西天锥比谁都了解,那种天下至恶的邪物,嗜杀成性睚眦必报,又怎么可能放过镇压了他千年万年的水行天锥,它一旦脱困,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锥子
温乐阳啊了一声,有些愣愣的点头。
锥子笑呵呵的点点头:我才不会去把柳相放出来,当然,想让我重新再回黑白岛也是做梦,你们趁早想些别的办法对付柳相才是正经。其实我身上有法术的结印,无论怎么强横,也没办法伤到黑白岛上的一草一木,就算真回去了,也伤不了其他几根天锥,更没法子放出柳相
温乐阳踏实了少,但有些不放心,神情关切的追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怎么打算
锥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找到天水灵精疗伤,然后把苌狸打上一顿
温乐阳吓跳,带着几分骇然几分:怎么又来了
锥子哈哈大笑:大仇当前,我和苌那点事也实在懒得去想了,不过她要应下我一件事:永世不得逼我重列镇妖大阵否则宁玉碎,不瓦全
乐阳沉着脸没说话,脑袋乱哄哄的难受。
锥子看到温乐居然没有坚决摇头反对,脸上霍然升腾起欢喜的颜色,无比开心又有些不敢相信似的:你还是在意我的
温乐阳锥子的印象未必有多好,但是对方在他眼中,无论如何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如果锥子要杀苌狸,他抗下这份仇怨义无反顾,但是要抓住这么一个活人,把她变回活死人一样的天锥,他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特别是现在又隐约怀疑锥子本来就是修士,被人抽魂制成天锥,无论镇压柳相是何等大事,对于锥子来说总是极端的不公平。
锥子又抬起头,目光炯炯地向温乐阳:过,旱魃伤了天书,这份仇我一定要报
温乐阳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有些心疼,不知是为了谁。
锥子看着温乐阳踌躇的样子,似乎真的开心了起来:等忙活完了这些,再去找天书天画,问问他们知道多少事情说到这里,锥子倏然闭上了嘴巴,目光死死的盯住了温乐阳:莫在瞒我,黑白岛是不是出事了
锥子地目光何等犀利,先前她问起柳相为何会有手下的时候,温乐阳就神情有异随即岔开了话题,现在两次提到天书的时候,温乐阳都目光黯淡,这些毫厘之间的变化,全被子看到了眼里。
玉刀裹环也淡淡的插口说了一句:别瞒了她与黑白岛三位真人朝夕相处了千万年
天锥是活的,却不能动不能说,在黑白岛根本没有时间概念地漫长日月里,唯一的乐趣也就是看着三个真人修炼聊天跑跳这份只能算做寂寞的情谊,却远比轰轰烈烈的豪迈来得更深刻,否则锥子也不会看到旱魃伤了天书就暴怒成狂。
温乐阳指了指冰锥里的白袍:我说过之后,你不能伤及无辜
锥子一挥手,大片地冰锥纷纷碎裂,所有的白袍人都被放了出来,冻住活死人藏民的冰锥却依旧挺立,而雪顶上狂躁的冷风也突然消失了踪迹,一瞬间寂静了下来。锥子根本就不看惊魂未定的花家众人,只是盯着温乐阳,力吐出了一个字:说
无边的静寂中,温乐阳的声音缓慢而有力,每一个字都稳稳地回荡在天地之间,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敢轻易插口突然啪的一声脆响,一道狰狞的裂纹从锥子脚下炸开,温乐阳愕然闭上了嘴巴,锥子却冷若玄冰的再度开口:继续,说
三位真人已死,柳相真魂附在天音法体,活死人屠杀邪徒之后上山驱赶冰虫温乐阳终于把所有的事情说完了。
而锥子表情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插口问过一句,只等温乐阳彻底地安静下来之后,才轻声的和他确认:说完了
温乐阳点点头刚想说话,倏然一声比狼嚎还要凄厉万倍地尖啸从锥子的口中冲天而起,与此同时轰然一声淬厉地爆鸣响彻云霄,那一片冻住上百藏民的冰锥林,同时爆碎
被压抑阻挡住许久地雪顶罡风终于挣脱了桎梏,呜呜咆哮着卷扬激荡,比九天神雷还要更加摄人心魂
风声化作惨号,无数冰飞扬中,冰锥和冰锥之中冻着的活死人,都在锥子的一抬手间灰飞烟灭
锥子毫不留情的杀了所有被冻住的活死人,随即阴寒着脸色望向花家弟子:你家冰虫,我借用后即换
花家弟子谁也不敢摇头,这个俏生生的白衣少女无论是道法还是杀人的决绝,都足以慑服他们,更何况人家说明白了,只借虫子。
温乐阳生怕锥子再去为难花家弟子,把话题接了过来:杂碎真魂不知道是否也来了这里,另外,应该还有活死人藏民潜伏,他们一共二百七七人,先被裹环杀了几十人,今早死了八个,这里一共一百多
小镇藏民来到雪顶之后,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不停的放出鞭炮,现在总算真相大白,他们也要借着鞭炮去寻找天水灵精。
在雪顶上,无论温乐阳还是昆仑道,都可以把锥子算做自己人,只要那个真魂不出现,藏民的实力似乎已经变得不值一提了。
不过夹杂在拓斜一脉苌狸锥子黑白岛和柳相之间的重重仇怨,也变得让人头疼无比了。
温乐阳想不通,干脆又使出了一刀切:爱咋乱咋乱,我就帮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