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同门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片,远处隐隐的有警笛声传来,刘正依旧靠在门框上,满是好心眼的提醒乐羊甜:糖糖,三味真人的尸体不用你操心,那些被巫杀的修士,你总得想想办法吧,一百多颗脑袋摆在那,你麻烦可不小。

乐羊甜似乎对自己这个绰号很受用,表情惬意,根本不把外面那一百多条人命摆在眼里:不用操心,那些已经不是尸体了。看着是人头人皮,拉回去一化验,根本就是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只能算工艺品。我在屋顶晒工艺品,肯定不犯法而且还是我自己家的屋顶。

中了青头寡的尸体,无论是完整的头颅还是一层薄薄的人皮,就都已经变质了,在科技面前,这些东西根本不能算是尸体。

乐羊甜又补充了一句:我读了七年的生物工程。

刘正乐得挺轻松:你这也算专业对口了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乐羊甜点点头,跟着有些纳闷的反问:你的修为好像也不错,应该挺有名的吧

稽非老道从旁边附和:留正真人是昆仑道掌门人,你连他都不认识,也算是难为你了。

乐羊甜哈哈一笑:修真道上的事情,我不是很熟,我跟大哥有分工,修真道上他和阿爹来管,其他的事情我管。说着看了刘正一眼:那你怎么不想着替三味老道报仇

刘正的语气有些无奈: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再说吧。外面死地那一百多人呢,也是鹅羊道弟子

乐羊甜摇摇头:我哪知道,刚才那个三三味真人。我都不知道他是鹅羊道的掌门。

刘正皱着眉头:一百多个修士,你连他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抬抬手就全都杀了

乐羊甜腼腆地笑了:也不像说地那么轻松。主要还是他们找上门来了。也算是自投罗网了吧说着。乐羊甜看了一直站在门口地刘正一眼:你进来成不要不一会有麻烦。

警笛声已经停在了楼下。步履声和步话机地嘈杂混成一片。

刘正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屋子。和温乐阳并肩而立。乐羊甜冲着他感激地笑了笑。随即肥厚地双手一挫。一条殷红地火蛇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屋子里。稽非和水镜吓了一跳。异口同声地喝骂:小子干什么

红色火蛇压根没理会屋子里地人。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扑在了门框上。旋即红色火焰猎猎燃烧。把屋子封了起来。整个屋子微微地震动了一下。火焰才告消失。

乐羊甜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成了。外面地人上来找不到这件屋子地。省地打扰咱们。

温乐阳心里一动。试探着问乐羊甜:刚才那条火蛇。是你地命火

乐羊甜很有些意外,饶有兴趣的看着温乐阳:你也懂巫蛊

温乐阳的目光牢牢看着乐羊甜:师兄弟三人,一学毒术,一学巫蛊。一学控尸,传承两千年。师祖本名拓斜,我姓温。学的是毒,不过见过师兄弟施展巫蛊。

乐羊甜似笑非笑的看着温乐阳: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温乐阳立刻泄气了。

画城里的灯光现在全部打开了。四处都是亮堂堂的一片,显得有些苍白。和温乐阳刚来时那种暧昧与炙热地气氛截然相反。脚步声蹬蹬。不少人跑上楼,在外面转来转去,却始终不曾看这间屋子一眼。

外面的人近在咫尺,刘正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声音,小声问乐羊甜:我还是不明白,那一百多个修士

乐羊甜哈哈大笑打断了他:没事,不用那么小心,外面的人看不见更听不见说着拉开手边地抽屉,居然又拿出了一支枪,对着屋顶扣动扳机,枪声在屋子里回响剧烈,外面的人却丝毫无动于衷。

乐羊甜满意地把枪放在桌子上,这才拉回了话题:事情是这样,我在这里做自己的事情,突然有一天,来了一百多个修士,鬼鬼祟祟地把我这给围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水镜和尚一瞪眼,瓮声瓮气的问:那你总该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围了你吧

不料乐羊甜还是摇摇头:神僧糊涂了吧,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当然不明白他们为啥围我了,说着突然咧开嘴乐了,恍然大悟的一拍桌子:这些人没准是来抓你们的也说不定,那你们可欠我人情

温乐阳目光炯炯的瞪着乐羊甜,语气里已经不耐烦了:说点正事吧,总这么兜圈子没意思

乐羊甜身子一挺,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和温乐阳四目相对:和你无关的事情,打听它来干嘛

温乐阳的目光毫不退让:我是拓斜传人他的话还没说完,乐羊甜立刻就截断了他:谁能证明

稽非和水镜同时一挺腰板,大声回答:我能

乐羊甜大手一挥:你们不算。

刘正啼笑皆非的一跺脚:你们是抬杠呢还是过家家呢

乐羊甜没理会刘正,继续盯着温乐阳,声音铿锵而有力:就算你是拓斜传人又怎样,拓斜当年把事情托给了我们画城先祖,没托付给你这个拓斜传人你要有事尽可去问你家先祖,我跟你说不着我只是秉承祖先遗命,你若碍着我,别说是拓斜传人,就是拓斜本人我也照杀不误

温乐阳瞪大了眼睛,被乐羊甜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刘正也觉得这番话太匪夷所思了,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乐羊甜又坐回了沙发里,大大咧咧的挥挥手:你说出了拓斜两个字,这次我总要留你一条性命地,等外面的人走了你们也走吧。

温乐阳闷了半晌才再度开口,咬着牙对乐羊甜说:销金窝两次巫唱,祁连仙宗空收两千年美梦落空,冰林化石复活天锥。乐羊瘦金受命掠落抹掉天锥的记忆

乐羊甜乍一听表情立刻变得异常惊讶,随即渐而凝重了起来。

我刚从祁连山销金窝出来,知道你爹乐羊瘦金的下落。

乐羊甜语气再有了原先的轻佻,变得郑重而低沉:我爹他他老人家还没死

温乐阳吐出了一个字:换

销金窝里的石林消失。乐羊瘦金却下落不明,无论是乐羊温还是乐羊甜都知道老头子凶多吉少,但是身为人子,总会还抱着一丝希望。

刘正听温乐阳说过销金窝里的事情,现在又听温乐阳这么说狠狠的吓了一跳。斜着眼看着他,想象了一下后果:

乐羊甜把自己知道地事情都告诉了温乐阳以后,颤声问:我爹他老人家还没死

温乐阳叹了口气:不是,死了。

这个后果一定很严重。

乐羊甜关心老爹,再开口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你想知道什么,问。

温乐阳有点做贼心虚的拉着乐羊甜坐下来:拓斜师祖和掠落前辈是什么关系

乐羊甜回答的干脆利落:掠落和拓斜是师兄弟,掠落先祖是大师兄。拓斜是三师弟。

温乐阳一愣:二师兄呢

乐羊甜嘿了一声:二师兄本名靡续他们一共师兄弟三人。

温乐阳回忆着锥子在石林里说过地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二师兄是不是就是那位肥壮的彪形大汉当初锥子被拓斜从海里捞上来回到岸边之后。有两个人在岸边等着,除了掠落之外。还有个大汉。

乐羊甜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事儿你得问五哥。

温乐阳本来没指望他能回答。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立刻来了精神:五哥。城隍庙的那头旱魃他是靡靡续的传人

五哥是靡续地尸煞,你想问靡续长什么样,他肯定知道。乐羊甜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仿佛在说今天的夜宵是小笼包子。

温乐阳脑子里哄的一声,傻眼了,原来旱魃五哥也是自己人。

乐羊甜看着温乐阳目瞪口呆的样子,不耐烦的摇摇头:两千多年前三位先祖师出同门,大师兄掠落修习巫蛊,二师兄靡续炼制尸俑,小师弟拓斜精通毒术。

刘正呐呐地低声惊叹:五哥是菜坛子师兄炼制的尸煞难怪这么厉害

小师弟菜坛子拓斜护着苌狸,和一群绝顶高手打了一场惊天之战。

大师兄掠落巫蛊通天,连断碎地天锥都被他复活了。

那二师兄靡续炼制的尸煞,还能差得了

乐羊甜没搭理小掌门刘正地自言自语,从旁边叹了口气:你们拓斜传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温乐阳心说我们师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引雷而遁了。

从根上说,画城弟子旱魃五哥和他们拓斜门人都是同源,也能算是同门。画城传承了掠落的巫蛊奇术,刚刚在外面一声巫唱剿杀了上百修士,又不知道用什么法术瞒住了三味真人地灵识,一枪打碎了他的头,名头能假冒,这些厉害地手段绝对假冒不了;旱魃五哥就更不用说了,他是拓斜师兄亲手炼制的尸煞,凭着一人之力对抗隐世剑仙天书和昆仑道七十二剑尊。

一直以来温乐阳都把杀妖撷元的五哥放在对立面上,一来苌狸本身就是猫妖;二来是因为玉刀裹环曾经说过,拓斜师祖曾经为了救他,和杀妖撷元的人大战了一场。无论如何杀妖的人,都应该是他们拓斜一脉的对头。

现在知道旱魃五哥跟他同宗同源,辈分应该算是师叔祖要是这样的话,原先的猜测和估计可就全都乱套了。

拓斜师祖委托掠落复活锥子,为的自然是重列黑白岛镇妖大阵;可是旱魃五哥干的事情却是杀妖撷元,滋养柳相孽魂。前者是镇压柳相,后者在保住柳相,根本就是一黑一白,一正一反

除此之外,在知道师祖当年也是毒巫尸三个师兄弟各自修习之后,温乐阳不明白为啥师祖最后却把掠落靡续的本领也一块传下来了,而且传的还都不怎么样,画城的大猩猩挥挥手不留下一个修士,苗疆几千巫家弟子差点让一个不入流的女妖给毁了;旱魃五哥口齿清楚会做买卖,独力对抗昆仑道全部家底不落下风,乌鸦岭刚研发出来一个最新产品:修真尸煞,飞剑又锈又慢,不会说话偶尔傻笑。别说,拓斜传人养出来的尸煞,倒还真透着股实在劲儿。

温乐阳猛地发现自己跑题了,赶紧把思路拽回来,循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拓斜师祖委托掠我不问了,你知道什么,只要是和拓斜师祖有关的事,干脆自己说咦

他脑子里乱腾腾的,怎么问都觉得不对劲,笨人干脆用笨主意,自己不问让乐羊甜说。可是温乐阳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无论是刘正还是乐羊甜,包括自己两个大龄徒弟,都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的望着外面。

屋子被乐羊甜的巫法设下禁制,能听到看到外面,但是外面的人却根本看不见这间屋子。刚刚还有不少人忙碌的走来走去,勘察现场询问笔录,可是现在已经全都安静了下来,无论是警察还是画城里的服务生全都没了声息,死一般的寂静。

温乐阳赶忙跳起来,和刘正并肩而立:怎么回事

刘正摇摇头:一下子就没声息了

刘正的话音刚落,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在屋子里森然响起:昆仑道就是这样顾全五福义气的我

小掌门刘正愣了片刻之后,嗷的怪叫了一声:不可能

温乐阳也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到底属于谁,侧头瞪着刘正:你不是说他被打死了吗话音未落,忽忽的破空声从外面传来,经过每口的时候,空气猛地荡起了一阵涟漪,随即啵的一声爆响,乐羊甜布置在屋外的障眼法已经被冲散了。

嘭的一声,一具脑袋几乎被打烂的尸体,被人扔到了他们面前,尸体粗壮结实,胳膊比一般人的腰还粗,正是三味真人。

小掌门刘正立刻指着地上的尸体:看看看,是死了吧我亲眼看他中枪

温乐阳看了看尸体,跟着苦笑:那外面说话的人是谁

刚才的森然声音,赫然就是鹅羊道掌门人三味真人,可是三味的尸体就摆在大伙眼前。

刘正回手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把大喇叭递给了温乐阳,同时笑呵呵吐气开声:外面是哪位仙长

贫道三味

刘正和温乐阳对望了一眼,外面的人果然是鹅羊道三味真人,苦笑着继续问:那屋里是哪位仙长

外面的三味老道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他也算是我吧

温乐阳没听懂,刘正在思索了一下之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色遽然变得苍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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