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谷神木:112幼鸟
预言?我的心里咯嘚一响,好像抓住了什么头绪,但一时又整理不出来。假王珊却不肯就此罢手,对吻妹的话也充耳不闻。眼睛里面都开始长血丝了,因为激动胸前此起彼伏。她咽了咽喉咙就对我们说:“正是因为这样,才说明这枚匣子的重要。我敢肯定燶焰的秘密就在里面。”
假王珊铁了心肠要拿到匣子,但我和吻妹却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一再阻止。而此时的假王珊面对虢叔的脑袋和匣子已经什么忌讳都不在乎了,见我要阻止就从身后抽出一柄匕首猛地往我刺来。这柄匕首是蒙译的,我没想到她直到现在还揣在身上,看样子刚才和我所说的话都是敷衍和周旋,此时抓住时机还是做了卸磨杀驴的事。
假王珊的动作快捷并且毫无预兆,这一刀想必是打算一击毙命,来势生猛且狠毒。吻妹见状急切地喊着东家小心。但是因为我和假王珊的距离很近,想避让显然也不可能。眨眼之间的功夫匕刃已经挨至近前,在光滑的玉面上没办法做大幅度的动作,情急之下只好把虢叔的金色面具往上一提,及时的撞开这迎头一击。
我曾记得秽王的金色面具连子弹都打不透,金子的密度虽然大但也不至于能防弹,也许这种金色的金属面具含有其它金属物质,或者压根只是像金器。当假王珊的匕首就要刺到我的脖子时,我急忙提着金色面具的犄鋬迎刃一挡,竟然避开了刀刃的锋芒。但是因为假王珊的来势汹涌,力道想必也是竭尽所能,这一挡就把我整个人往后推来,顺着玉面后滑了一米来远。
假王珊想必也没想到我能避开这一击,不仅没有把我刺死,还把我往后推远了。因为玉块断裂本身就颤颤巍巍的,这一变故就让玉块霎时失衡,猛地倾斜了下去。
玉块没有马上从龙藤的端口上翻下去,因为中间的虢叔脑袋已经和龙藤被切掉的端口上长出了千丝万缕的血絮状血线,玉块失衡后只是往一侧倾斜,就连龙藤都被这失衡的重量给带曲了。
玉块的陡坡肯定不能再让我待在上面,身体就像落在滑滑梯上一般往后坠。假王珊同样也无法立足,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虢叔的脑袋。虢叔的头颅和龙藤之间隔着玉面生出了诸多血线相连,她抱住虢叔的脑袋就等于抱住了这棵龙藤,自然不会滑下来。但是就在假王珊双臂揽住虢叔脑袋的时候,我看到虢叔含在嘴里的匣子忽然掉了下来,顺着玉面刚好落在我的面前。
我这个时候因为失去重心就要滑下去了,情急之下一通乱摸,正好抓住这枚匣子和假王珊拧的衣绳。衣绳的另一端散落在假王珊的身边,她本不想救我,对她来说让我死于刀刃还是坠楼都是一样。但是当她看到虢叔嘴里的匣子落在了我的手上,便急忙牵住了衣绳,我这才没有掉下去。
这时候散落在玉面的上的其它瑩匣纷纷在身边滑过,我看到那些坠落下去的瑩匣撞到龙藤的枝桠和树干上都会爆出一股不同颜色的火光,火光中好像还有一只只赤身火凤冲天窜来。一时间身边纷纷窜出耀眼的火光,好像烟花。我和假王珊被闪的眼花缭乱只好闭目埋脸,待火光平息,她才急切的对我说:“珊姐你怎么样?匣子没掉下去吧。”
我极力牵着衣绳,抽出手来把匣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看到匣子她才稍感安心,知道救我这件事没有做错。我也心知她救我是为了匣子,若非如此给他一百万她都不会救我。假王珊牵着衣绳对我说:“王珊姐你不要害怕,我这就把你救上来。”
假王珊的话才说完,我们的头顶之上就热闹了起来,卷着吻妹的龙藤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四下卷动着,把吻妹摆弄了一番之后我就看到那颗滴着涎液的枝蔓好像变得更加精神,体壁上的触须翻动着想麦田碧浪一般,然后就从里面伸出了一个套着铜环的‘象鼻子’。这东西的萎靡之态和我刚才割掉的那一只一模一样,于此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的八根枝蔓里面都瘗藏着一个套着铜环的‘象鼻子’,此时八根枝蔓都升到了头顶,和卷着吻妹的枝蔓一样,兴奋的好像打了鸡血。吻妹被这般场景所摄,乱吼了一阵子渐渐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吓的晕眩过去了。
我和假王珊看着这一场景都暗自奇怪,这时候躲在崖台乱石中的蒙译和胖子也藏不住了,站起来对着我们喊道:“它们在等燶焰。神木就要苏醒了,白富美快把匣子扔下来,我要毁了焚石。”
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明玉珍古画中的寓意正是对今天事件的一个预言。瑩匣中的火鹣就是歇息在枝蔓上的火凤,一只嘴里衔着匣子的狐狸面对着一个失去火环的凤鸟,虢叔就是那只狐狸,凤鸟说的是我。一切看似巧合却早已被六百年前的明玉珍窥得,因为被他带走放在少女棺窨中的匣子正是可以未卜先知的智石。记得在虫谷的墓道中我曾梦见过赵丽擦掉墙壁上的名字,然后把三具尸体脖子上的领带解下来藏在石像底下。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是棺窨中智石的神秘力量带给我的先知先觉,只是这件事情是在很久以后才明白。
三千年前的虢叔公无意间找到了这棵从地底长出来的龙藤神木,龙藤的枝桠上分别卷带上来九具槥棺。九具槥棺里面分别藏有一枚瑩匣,匣子中各有一种神秘力量的隗宝。虢叔首先开启的是掌控世间火种的槥棺,于是他得到了燶焰,掌握了冶炼青铜的技术。但是后来他渐渐的发现这些隗宝的力量很古怪,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就把剩下没打开的槥棺封在青铜匣子里面,送到世界各地。当然,这只是他的打算,工作指标还没完成他的地盘就出现了问题。面对郑国的强大军队,虢叔的燶焰根本无济于事,因为燶焰这东西也没那么理想,反而存在很多弊端。所以虢叔就打起了龙藤神木的主意。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他竟然想把自己的脑袋安装在龙藤上。然后使用某种办法给其它枝蔓套上了卡箍,限制龙藤的生长。一切都计算的很理想和巧妙,只要我今天打开匣子就能释放燶焰,不仅手腕上的封镯会被烧断,还会烧断剩下枝蔓上的铜环卡箍。那些肥皂头一样萎靡状的‘象鼻子’一旦自由,神木就会继续生长,到时候也就是古画中的神木苏醒。据说神木苏醒会带给世人一场无妄之灾。我想虢叔都变成了这般摸样,苏醒后肯定心理极度扭曲,探出头去发现自己的疆土被社会主义建设成了今天的样子,一定很不开心而做出什么报复社会的事情。
见蒙译让我把匣子扔给他,假王珊就连忙拦住我说:“珊姐不要信他,这匣子里面就是掌控燶焰的焚石。燶焰有个很特别的特点,就是对指定的物质进行燃烧而不殃及池鱼。你现在先打开匣子把我们手腕上的鬼钏拿掉好不好?”
假王珊知道我对她有了戒心,想把匣子骗过去是显然不可能了,只好央求我先打开匣子让自己解脱封镯。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已经被虢叔算准了的,虢叔认为不管是谁今天来到这里,都会先逐一打开瑩匣,然后再拿走自己嘴中的匣子。匣子一开启,燶焰就会焚烧这里的一切金属物。
当然这时候的我还并不知道这一切,手里拿着沉甸甸的匣子也不知如何是好。抬头看了吻妹一眼想征求意见,却见吻妹早已不省人事。七珠枝蔓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高挺在头顶,我好像能够看到一只只似有似无的漂浮鸟影在其中穿梭萦绕。
蒙译听不到假王珊对我说的话,紧着又喊了一声,让我快把匣子扔下去。按照明玉珍的预言,我今天应该是拒绝蒙译相信了假王珊,这样一来神木就会苏醒,世人将面临一场无妄之灾。而此时的我也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先打开匣子看一眼,说不定里面真的有什么燶焰,我手上的镯子化作一缕青烟就消失了呢。但是就在我正要打开匣子的时候,自耳根后面忽然又传来了一声嗯?。遇此我便犹豫了,自问自的对身体里面可能存在的另一个灵魂说:“怎么?你觉得不能打开?还是打开后对你不利?”
假王珊不知道我在干什么,紧着问我道:“珊姐你在和谁说话?”
我端着匣子看着假王珊,奇怪的问:“你的手腕上也有一枚镯子,赵丽说戴上封镯的人会失去自己变成恶魔,难道你的身体里面就没有另一个时常操控自己的现象发生?”
假王珊可能没听明白我的话,凝神对我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赵丽对鬼钏并不了解,那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你会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面有另一个灵魂,是因为你早就精神分裂了。”假王珊说着把衣绳提了提,咬牙吃力的对我说:“珊姐你快打开匣子,我快坚持不住了。”
假王珊的这句话其实是说漏嘴的,说完她也就后悔了。我紧着话问她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等我打开匣子焚烧了咱们的封镯,你就能不用坚持,直接把我扔下去了?”
假王珊抽着脸苦笑了一下对我说道:“珊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算啦,你要是感觉戴着这个鬼钏挺时髦,就别打开好了。”
我平生最不受别人拿话激我,看样子这个人果然还是了解我的。这时候崖台上的蒙译见我迟迟没有动静又和假王珊说着什么,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顺了顺小胡子对胖子和秦老爹交代了一声就助跑几步往神木这边奔跑过来。看样子是打算跳到神木上接应我。
如果当年明玉珍真的窥得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那么我们的结局也就是铁定了的。匣子一定会被打开,神木也一定会苏醒。这样一来后续还写个屁。而怎样才能让一件铁定会发生的事情脱离轨迹呢?设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很会计算的谋略家,怎样才能让自己算准了的事情出错?肯定是需要一个不确定因素的发生。这个不确定因素一定很不起眼以至于令你忽略了它。很多时候一丁点不起眼的小因素能影响整个历史,而改变今天改变历史的不确定因素就是我,明玉珍是怎么也没有计算到,我的身体里面会有两个灵魂,也就是假王珊说的精神分裂。只不过我的情况用‘精神分裂’来表述并不确切,因为那一面只是我的过去,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们看到蒙译助跑几步跳了过来,然后踩着龙藤枝桠往上攀爬。见此假王珊忽然脸色一惊就对我说:“珊姐快开匣子,蒙译要来抢夺啦。”
我也不置可否,对于蒙译我是真的说不准能不能相信。因为自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人夹在我们的队伍中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对于他的背景和来路也知之甚少,很难确定他这是不是要来抢夺匣子。而此时的我因为惊慌也一时大脑短路,应着假王珊的话就要开启匣子。就在我右手牵着衣绳,把匣子夹在左臂就要打开的时候,忽然我的左臂不由自主的往外伸展了一下,这个动作很轻微,但我知道是身体里面的她所为。而夹在我左臂间的匣子也在这微乎其微的动作中整个的掉了下去。
遇此我和假王珊都瞪足了眼,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假王珊愣了一下就惊呼一声‘不要’,不仅松手放了衣绳,就连自己也跟着跳了下来,伸着手臂想拯救匣子。一时间龙藤整个一晃我和假王珊都成了自由落体往下坠落。而就在这个时候,挂在我脖子上的手电扫过眼前,我竟然看到神木树桩上的虢叔脑袋往下低着头,瞪着那双细长的狐狸眼睛看着我们。
就在我下坠的时候蒙译本能的想伸手来救我,可是没能抓住时机,在神木的颠簸晃动中根本救不了我,伸着手臂眼睁睁地看着我就这样在跟前坠落。人在坠楼的时候肯定什么景致都看不到,呼呼的风声灌入耳朵,眼前混乱的什么都看不清。很快就坠落到了芊绵的神木枝桠层,我就感觉自己跟炒锅里的蔬菜一样被横向杂生的枝桠翻簸着头昏眼花,后来终于落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当我神智不清的爬起来拿着手电的时候,就见四周灰蒙蒙的,手电的光柱往哪里照都看不远,就像是置身浓雾之中。
遇此我就心想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我已经摔死了?还是自己被摔的还在晕眩?
正暗自奇怪,自己也渐渐从阵阵耳鸣中恢复了听觉,这时候忽然发现身后有呀呀呀的鸟叫声。遇此我急忙转身,然后就看到身后灰蒙蒙的半空中端坐着三只老母鸡差不多大的幼鸟,三只幼鸟正张着纤长的嘴壳对天叫嚣发出呀呀呀的声响。遇此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猛踢了一下脑门一样,意识到这个混沌的地方八成是鹀狁鴱的巢穴,而眼前的三只幼鸟无疑就是鹀狁姬的幼崽。幼鸟的羽毛没有成形,而成年的鹀狁鴱拥有视觉催眠的羽泽,光线不济的情况下是看不到的。
忽然之间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顶一阵发/痒,心想这是鹀狁鴱的巢穴该不会有一只大鸟正站在头顶思考着拿我的脑浆清炖还是熬汤吧。想着我就不经意的双手抱住脑袋然后往一边退。因为四周什么都看不清我也不知道这鸟巢的出口在哪儿。而蒙译灌输给我的相关知识是,这怪鸟的巢穴没有出口,是一个空间结界,闯进来就出不去了。
我正暗自焦急,忽然头顶之上传来一阵响动,然后我就看到假王珊也跟着掉了下来。她和我一样落地后一通乱摸,等发现三只长嘴的幼鸟时,也是下意识的护住脑袋。
这时候假王珊发现了我,嗤笑一声说:“原来你也在这里。缘分呀珊姐。”
我不想理他,但是假王珊说着就关掉了她的那枚备用手电,紧着对我说:“快把手电关了,普通的管线下我们是找不到出口的。”
闻此我也是做了一番心里权衡,最后还是关掉了手电。当我的手电熄灭之后,隔了一小会等我们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假王珊忽然按亮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灯。这个电子手表的黄色光亮其实是用来验假币的,和普通的光亮不大一样,此时按亮了我们就看到了这个鸟巢的内部结构。空间并不大也就是一间普通卫生间的空间。顶部被我和假王珊给砸出了个大窟窿,四壁都是血红色的鸟羽。这个巢穴是鹀狁鴱用自己脱落的羽毛和石脂垒砌而成的,所以在普通的光线下会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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