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谷神木:107僵持
也不知道虢叔为什么要用铜箍套住它,不过自打来到这里我就发现这个虢叔不大像是好人,那么一个坏人的所做所为就难保是什么善举了。想着我就暗自下了决心,要把这个卡箍取下来,手指沾着黏糊糊的涎液在铜箍上一通乱摸,终于让我摸到了一个槽口,这种扣合的卡箍被设计的很是精妙,一般会有一个洞簧,用纤细的东西往里面戳一下抵掉扣芯就能顺利的打开。因为手上的封镯,相关的古物知识自然没有少看,几乎寻遍了所有古代的奇/淫械术相关文献,这种青铜的卡箍在设计方面早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有相关的应用记载。当时看到的时候,我也是在把手上的镯子翻腾了无数遍寻找这个洞簧,没相当会在今天从一个怪物的‘嘴’里发现实物。
发现凹槽我知道这枚卡箍是打的开的,便从头发上卸了根发卡掰直了去挑洞簧。它也默契的配合我的操作,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下面的吻妹忽然冲着我喊了一声:“东家你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用最简捷的言语快速的表述我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过吻妹喊完这一句他就后悔了,那些在石俑上空蠕动的滕头此时都表现的特别敏感和凶残。因为声音是空气震动而传播的,此时因为吻妹的这一句话滕头就好像是感应到了他的位置,猛地往下一砸把吻妹连同那些石俑人都给扫了出去,我看到吻妹被乱飞的石头砸的当即口吐血沫,只怕是受了内伤。
吻妹想挣扎的爬起来但看到滕头随势也寻了过去就再也不敢动弹,趴在地上捂着嘴脸可能是连呼吸都不敢继续了。遇此我就心里一揪,当即为吻妹捏了一把冷汗。双手也开始有些踌躇和颤抖,意识到这东西和狼是两码事。狼再歹毒也是动物,和人类都是哺乳动物,离得也没那么远。而这棵所谓生自地府的龙藤神木是什么?植物?还不如说是怪物。哪有植物的枝桠上能长出会动且有软体住址的触头来的?我现在还真的有点怀疑这神木是不是什么长成植物的史前巨怪。记得以前听大奎说过,他少年出海的时候遇见过一座妖礁。看着像是一座露出海面的礁岛,都是黑压压的岩石,甚至还长着绿苔。但是当船只接近的时候,巨大的礁岛就会忽然裂开一道大口子,从口子里面伸出一条肉呼呼软绵绵的舌头来,二话不说就把船只给倦了带进口子里吞没。
我们的地球曾经生活过什么样的生物我们是很难想象的,因为那时候还没有人类,后来他们都灭绝了人类才得以出现,要不然的话面对怪兽和恐龙人类就显得太渺小和势薄了。因为地球上的环境有异,有些个别的远古生物至今保存,有些继续繁衍声息,例如鳄鱼据说就是跟着恐龙混过的马仔。而有些奇葩的东西好像摆脱了寿命轮回这么个法则一样,无限的存活着。食人岛礁可能是,而这株龙藤神木八成也是。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古画上的寓言,说龙藤一旦苏醒就会给世界带来无妄之灾,这很有可能就是明玉珍来一趟又默默离开的原因,而眼前的这八珠龙藤的触头都是清醒的,难道神木苏醒了?
这些元素和概念都电闪之间浮现在脑子里,让我生生的打了个寒颤。但是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些龙藤的触头都是神木地下的枝桠所生,不是主藤,主藤早就被虢叔锯掉了,上面正端放着一块养血玉石,其上是虢叔的首级。也就是说明玉珍所说的神木苏醒应该是指虢叔,要是虢叔真的能够醒来会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就长在神木上了?那么岂不是能鸠占鹊巢成为这棵神木的主宰?
我现在开始有点怀疑这个虢叔这么做是企图让自己的生命在神木上延续。一个人类毕竟太脆弱,也就短短的几十年寿命,而这株龙藤神木却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并且这是一株很特殊的植物。身体是植物,但滕头却和动物一样。当年虢叔萌生的奇思妙想,把自己的脑袋安装在神木上,但是自己的脑袋一旦砍掉就是死尸,接近神木会被神木身上的燶焰焚烧,于是就弄了块养血的保玉阻隔。
这棵神木身上也不知道是存在什么力量,竟然能让人不死,那些裥葬里卷着的半生半死的少女就是个例子。虢叔在利用龙藤神木冶炼青铜的同时渐渐发现了这个规律,也或者是因为那九个绑在神木上的槥棺里找到了相关线索,这才有了这样的行为。
一瞬间我就简单的梳理出一系列与之相关的可能性,而拿着发卡的手也开始越发的踌躇不定,总觉得打开卡箍是在助纣为虐。再看着下面乱石堆里被砸的口吐血沫的吻妹,忽然浮生起一丝的无名怒火,心想我凭什么要给你打开卡箍?打开后你会用尾巴赶头大野猪来报答我吗?才怪。相反的你已经和虢叔的脑袋生在了一起,说不定是虢叔的主观意识在操控这一切,要不然一个植物怎么可以懂得胁迫人给自己解开卡箍呢。
想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子邪气,又好像不是我自己的行为,因为我又听到了耳根后面的一声嗯?,然后我就看到自己就扔掉了手上的发卡。又自腰间抽出匕首迎空一划把滕头里面伸出来的‘象鼻子’给连根割断了。这东西没有什么韧度,手起刀落也就断掉了。然后我就看到扑面的血液像是失禁的水管一样甩动起来,连同我一起上下摆动,混乱中我好像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这个声音很熟悉,忽然让我想起关在野狼谷暗河尽头的青铜栅栏里面的怪物,我记得那东西叫起来就是这般的震耳朵,像是野兽的咆哮。
我被他带动着上下乱摆,好几次砸在仓顶上把我撞的是眼冒金花,后来也不知道是被怎么搞的,就觉得脚下一松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了裂窟中央的玉台上。
我这一落地就吐了一大口鲜血,胸口像是被人狠捂了几拳似的,要命的涨疼。好在脑袋没有撞上岩壁,此时除了有点晕向还是能保持清醒的。待缓过神来拿起手电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玉台上,眼前是摆成圈的九只紫色匣子,中间围着一个面戴金色面具的头颅。面具是恶鬼的样子肥脸阔耳头上有犄角,犄角成弧形往两边弯曲,在金色面具的两边形成倾斜的鋬(pan)。
我有点自嘲的想,总算还是上来了,既然来了就看看这些匣子里面究竟有什么吧。我用衣袖拭了拭嘴唇上的鲜血就要去拿匣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整个玉台突然往下一闪动,微微的往下倾斜起来。这一变故实足让我捏了一把手汗,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但我即便不动,玉台却任然在微微的往一边倾斜,继续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越来越陡,即便玉台不翻落我也会因为没有提手而滑下去的。
一时间我是急的头皮发麻,但再转眼看对岸的吻妹,发现那边也热闹了起来。被我割掉‘象鼻子’的滕头奔涌出一股鼓鲜红的汁液后,就开始变得萎/缩,绿色的滕头上开始出现斑驳癞痢,光鲜油亮的藤蔓变成了枯荣古藤,像是瘪了内劲的软管,捶死摆动了一会后就瘫倒在了崖台上,砸垮了一栋门楼和无数的石俑人。随着这根滕头的倒地剩余的滕头都像是愤怒了起来似的相互蛟动着往崖岸上扑动,一时间四道石埕门楼重创下垮塌不存,无数的石头人俑也散落飞溅,场面十分的混乱。
我看到秦老爹和胖子在飞溅的石俑间佝偻着抱头乱窜根本没有了方向。吻妹也在混乱中匍匐着乱窜,蒙译和假王珊都靠着石俑人不敢妄动,这个时候可能是寻准了龙藤活动的轨迹,我看到假王珊忽然滚地打了个滚将蒙译的匕首捡了起来,然后一跃而起加快步伐冲着我的方向助跑过来,看来势八成是想直接跳跃过来。我想她应该是活的腻歪了,这个玉台和崖岸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若是她能直接跳过来,奥运会的太田径世界纪录也就被打破了。不过在我看来她这叫蚍蜉撼树,有点不自量力。
但是她的态度却很端正,看样子是想貌似一试的放手一搏了。靠在石俑间的蒙译见了她的举动也显得很意外,向我这边看了一眼,也不去想可能与否,推开石俑就往假王珊直扑过去。也不知道蒙译为什么要来阻止假王珊的这项‘自杀式’行为,也许他只是对假王珊这个人有偏见,逮住她的任何行为都觉得看不惯吧。而假王珊也忽略了一直和自己较劲的蒙译,被他自身后生猛的一撞助跑的脚步瞬间大乱,踉跄两步撞在了一块倒地的石俑人身上。这尊石俑塑像本来就紧挨着崖沿了,被假王珊这么一撞翻了个身就掉下了崖谷。因为惯性假王珊也跟着翻了个跟头掉在了崖口。就在往下坠落的一瞬间假王珊连忙抓住了沿岸的石块。可是崖口上的岩石看样子并不牢靠,被纷飞的石俑几番砸撞都相续崩塌出来很多豁口,假王珊抓住的这一块岩石上也开满了裂纹,被假王珊体重一带就轰隆隆的炸成无数碎石。假王珊即便身手再矫健也只是个凡人,没长三头六臂面对这即将崩溃的岩石也只有望而叹息的份。
我趴在玉台上看着冒充我的假往上就这样快要掉下去了的时候,忽然伸来一只手臂急忙抓住了她。然后我就看到吻妹满面血痕的趴在崖岸上,和假王珊手臂交织在一起,正龇牙喊着“东家坚持……”
也不知道为什么,吻妹明明救的是别人,并且是一个对我存在利益侵害、是个我讨厌甚至希望她就这样掉下去死掉的人。但是和当事者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我却鼻尖涌出一股子酸栗,甚至有点汍澜湿瞳说不出来的酸楚和感动。我想吻妹虽然对这个假王珊有怀疑,但是在没有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他还是不能任由一个可能是我的嫌疑人就这样死掉。他在做这样一件事的时候也许根本没有想,也没时间想究竟她是谁。只是潜意识里发现东家出事了,第一时间不由自主的想去救她,这和真假王珊并不存在多大的关系,与明善杜恶也没有半点关要,他不顾安危去救的,只是心中的那个东家。
崖岸上的岩石崩塌的很厉害,我看到被吻妹这么一扑无数的石块崩陷掉落,而身后舞劲着的龙藤滕头也已经发现了他们,交缠着往他们寻了过来,贼幽幽的在头顶盘旋叫人捏了满手的冷汗。
我看到吻妹身下岩石上的裂纹又炸开了很多,不免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忙对着他喊道:“吻妹小心呀,就要塌啦。”
吻妹应声抽搐着脸上受力的神经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散手。崖下的假王珊往身后看了一眼,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抓着吻妹的手说:“快救我快救我,快救我上去。”假王珊说着双脚在崖壁上乱蹬,但是平滑的岩壁上没有一块可以借力的支撑点,他几番挣扎只会让本来就伤势过重的吻妹更加的虚脱。
吻妹也是咬着蛮力想把假王珊给提上去,但是不等他成功身后的龙藤滕头就已经贼幽幽的伸了回来,像是巨蟒的脑袋一般对着他们晃了晃就猛地往下砸了过去,一时间乱石纷飞风雨交磐,崖岸口本来就巍巍颤颤的岩石就整个的轰塌下去,吻妹和假王珊被卷进了纷飞的碎石中,即便没有被砸扁也跟着石头坠落下去了。然而这里往下的深度简直够放两个摩天大楼,吻妹和假王珊这么掉下去只怕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遇此我便心中一紧,挥着眼前混乱的灰垢对着身下喊着吻妹的名字。
然而我自己所在的位置也不安全,这么一喊整个玉台倾斜的幅度就越大了。玉台的支撑点只有玉块中央和龙藤被锯掉的端口有一张圆桌大的接触点,玉台的中央放着虢叔的头颅,四周间距一致的围着九只亮晶晶的小匣子,本来这个摆设维持了千年,都是保持着平衡的,而今天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就打破了玉台的平衡,我这一动弹倾斜的幅度开始加剧,看样子很快就要掉下去了。
遇此我是手心一麻,也顾不得吻妹是的死的有多惨,见自己也要跟着一起掉下去了,就忙手脚乱瞪要往玉台的中央部位爬。我想只有自己爬到玉台的中央位置站在虢叔脑袋的跟前玉台才会维持平衡,眼下也只有这么办了。
但是玉面实在是太光滑了,像是一面平滑的镜面上涂了层润/滑油似的,我的身下没有一点的手里点,并且玉台已经有了微微的倾斜,想往前爬动却始终在原地打滑,根本前进不了分毫。
就在我慌不则乱的时候身边不停舞劲的龙藤忽然从轰隆的乱石中猛甩上来,夹着无数碎石头我就看到有两个人影被带了上来。一时间因为场面过于混乱我也是看不清楚,入眼的都是纷飞乱窜的石头和舞动的龙藤肢蔓,夹杂着灌耳的阵阵轰鸣叫人眼花缭乱。,但是我的潜意识里却跟着松了一道弦似的,意识到吻妹可能没这么容易死。
眼前都是纷飞乱溅的石削,呛的人喘不过气来,眼睛也被迷的睁不开,就在我一面回避一面呼喊吻妹性命的时候,忽然玉台另一端好像落下来一个东西,紧着整个玉台原本倾斜的幅度又开始回旋。待眼前的尘埃落定我这才看到被龙藤卷动着抄上来的假王珊竟然和我一样被仍上了这个玉台。
这件事情实在太是巧合了,假王珊和我体态重量相仿,她被送到玉台的另一端就像是等量的筹码放在了天平的另一端,整个玉台便恢复了平衡。我看到假王珊可能是有点懵了,趴在玉台上许久才爬起来,晃了晃脑袋和我刚来这里一样干呕了一阵子,然后吐出一大团血块,这才渐渐清醒,拍着脑袋对着黑暗挤了挤眼睛,摸索着自己的位置。
冤家路窄说的就是我和眼前的这家伙,她好像还没完全缓神来,这个时候我若上去推她一把兴许能将这个人推下去。但是我却不敢轻举妄动,一来我知道这个女人穷凶极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万一她及时发现了我的歹意,反把我给扔了下去该怎么办?二来我在这光滑的玉面上也无法动弹,脚下像是抹了油一般走滑,即便我真的过去了,玉台也会因为我和假王珊两个人的体重重叠在一端而迅速倾斜倒塌,那时候大家就得同归于尽了。想想她是什么人,一个冒充我寡廉鲜耻的卑鄙小人,凭什么值得我和她同归于尽?死的就太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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