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谷神木:100得逞
我有那么一刻的神驰,而等我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便不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些寄生在龙藤上的铁线虫不仅能够操纵这些干尸,他们好像还拥有一些思维感应,也并非一般单原体生物的条件反射,而是一种有意识的行为支配。此时当我站在洞窟前拿着手电灯照在他们身上时,那些缓慢爬行在龙藤上的干尸就像是有了知觉一样,停止手上的动作往我转过头来,把干枯凹陷的眼轮对着我,好像正直盯盯的对着我看似的。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没有眼睛的,那些伸出嘴巴红色蚯蚓一样的丝线,才是他们的感知器官。
龙藤上的干尸应该都是被肚子里面的铁线虫所控制了,在缓慢爬行的过程中可能是逐渐掌握了操控和支配干尸的技巧,此时当我拿着手电发现眼前一幕的时候,他们就像是饥肠辘辘的丧尸一般朝我涌扑过来。只不过这里和裂窟中的龙藤之间尚有一段距离,干尸身轻如纸跳下龙藤就直直的坠落了下去,一波接一波却没一个能够得逞的。
我也不敢怠慢,正想转身往回跑,可是才转回头就看见那只从槥棺里面蹦出来的小朋友也已经一晃一晃的撵了出来。这后又有追兵前有强敌可着实有点为难我了,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耳旁再次响起哄的一声羽翼的翙响。我被吓了一跳,正有点愣神,那些自龙藤上扑将下来的干尸总算有一位扑在了洞窟的石台上。虽然干尸也就是一层干瘪的皮囊,但是我此时却好像看到它得意的粲然一笑似的,然后就跨着松垮不稳的步伐向我蹒跚而来。我把矿灯左右晃了晃,心里权衡着该对付哪一个。俩具干尸无疑都是受铁线虫控制的机甲,只要不接触那恶心的丝线虫卵,其实也不难对付。电光火石之间我的心里便有了计较,乘着我还能抉择,必须得挑战一个了。不过往后走是条死路,显然不成。
想着我就把心狠了狠,拢了拢肩上的背包就捂着腹部伤口夺步奔去。我本想把这只干尸踹下去,然后沿着锁链往下走,但是我这才往前跨了两步就发现不妥,肚子上的伤根本没办法允许自己做剧烈的动作。腹部一阵抽疼,犹豫的当口心里还没想好怎么办,身体却已经近在了干尸的面前。因为本来距离就不远,也就是三两步的间隔。用这点距离熟虑一个方案本来就不可能,更何况我还临时犹豫了一下。就这样自己还没来得及去踹迎面的干尸,这干尸就已经直面扑了过来。我看到他张牙舞爪,伸出嘴巴的红色丝线像是滴着血一样的艳红,抱住我就要往我的脸上碰。
事实证明这些红色的丝线就是他们的虫卵,遇此我可不能再有踟蹰,哪怕是一刻钟的疏忽。这具干尸身子很轻,直扑过来并没有多大的冲击力。我本想一脚把他踹开但下手太晚没有把握好时机,只见他迎面一扑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用纤长的指甲挂住了我的衣服,然后艳红的丝线从他干瘪的嘴巴里面伸了出来,打着蜷就往我脸上贴。我有那么一点恶心,挣扎着想用手电去砸,但忽然又想起这东西一砸就碎的到处都是,我们现在距离这么近万一有一小粒乘着我不注意掉在了衣服上或者被吸进了鼻子里,那么我一样的是劫数难逃。
想着我就觉得还是让他保留原状为上策,只好用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脯,然后用手电去砸他的脑袋,这一砸便将本就是枯朽了的干尸脑袋给砸出了一个窟窿。手电被他脑袋上的窟窿给卡住了,用力一拔竟然把他的半颗脑袋给掀掉了。
这里的干尸毕竟是几千年前的古物,金属尚有氧化朽化的时候,更何况是人的骨骼呢。不过看到一个人形的干尸脑袋被自己生生的掰掉了半块,多少还是有些恐惧感的。此时我的手心都在往外冒汗了,双/腿止不住的打颤,浑身也有点力脱,随时都有可能放弃反抗。
就在我心中骇然有点气力不足的时候,我看到又有俩具干尸自龙藤跳在了洞窟上。而身后的狐面小朋友也已经近在咫尺,伸着红艳艳的丝线舌头幽幽的往我走来。一时间我是多面受敌,正有点应接不暇想放弃的时候,耳边忽然又传来哄的一阵翙响。
遇此我忽然就想起那只可能是鸟类的东西,这个东西好像特别喜欢吃干尸肚子里面的虫母。想着我就像是抓住了点什么,忙挥舞着手中的手电往面前干尸的脑袋上砸,三下两下总算是把他的整棵脑袋连同脖子给敲平了。而那些伸出他嘴巴的红色线虫,也跟冰丝一样断成了无数个红色颗粒散在我的衣服上。好在我穿着棉袄它们想钻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我感到这些红色的小颗粒就像是蠓虫似的可以蠕动爬行,只要我站着不动肯定还是会被它们切入肌肤把我也吸成干瘪的木乃伊。
想着我就有点浑身不自在了,不过干尸的身体是受独子里的虫母所控制,有没有脑袋对他而言意义不大。这时候依旧双手紧紧的钳制着我,而它们双臂上的大骨却异常坚硬,没有利器一定敲不断。
看着身上粉末一样的虫卵我是急的手心发麻,但是无奈被干尸的身体所钳制,一时之间根本没办法推开这东西。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头上一沉好像有只大鸟蹲在了我的头顶上,但是我用手电往上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好像这只鸟是透明的。
我忽然想起那只吃虫母的东西,忙一只手抵着干尸的胸脯,另一只手用手电去敲打干尸的脖子,敲着敲着干尸的脖子就被撬开了一个豁口,透过豁口我能看到一只白晃晃的大虫子蠕动着头上的触角往外探来。但是才微微伸出触须,我头顶上的东西就猛地动了起来,然后我就看到那只白胖胖的大虫子猛地往上一窜就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空壳的干尸,我能看到干尸的肚子里面堆满了红色的丝线,密织织的凌乱不堪。
随着干尸肚子里面的白色虫母的消失,那个站在我头顶上的东西也跟着不见了。然后我就感到钳制我的双手一松,空壳干尸终于摊在了地上。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也就几分钟,但是身后的狐面小朋友也已经跟了出来。我刚刚摆平前面的这只大的,没有顾及到身后的小朋友,正掰着勾住我衣服的指甲时,身后的小朋友已经贴着我的背部往上爬来。我感到身后有异样,忙甩着身子将他推开,但是他和这只大干尸一样,勾着的指甲挂住了我的衣服,一时之间也甩不开它。
我平生最讨厌有人抓我后背了,这时候就感觉奇/痒难耐,尽管隔着背包我也能感觉到它正伸着纤细的舌头要往我的脖子上舔。遇此我也不做多想,忙脱下背包将这东西甩在地上,然后抄起手上的手电就去砸他。这种金属外壳的手电此时嫣然已经成为了我的称手利器,我心想只要把这东西的脑袋给砸下来,就能看见里面的虫母,到那时一直徘徊在我身边隐形大鸟就会将其啄走。
但是我用手电硬砸了好几下都没有成功,手电灯上的玻璃镜片反而都碎了一地。遇此我才知道这只狐面的小干尸和龙藤上的干尸不大一样,骨骼异常坚硬。
两下受挫我的脑子里面瞬间翻转游离,意识到这样下去可不行。可能是有点恼怒了吧,见他的脑袋如此坚硬我就看了他的肚子一眼。这狐面小朋友虽然是干尸,但肚子上好像鼓了许多,像是刚刚吃饱喝的非洲小朋友。遇此我也做多想,意识到他的肚子里面可能也有一只能够操控干尸的白色虫母,而它现在又被我整个人甩在了地上,就乘着他没爬起来的当口迎上去一脚踩在它的肚子上。我本想将那只大虫母蹂躏踩死,可这一脚踩下去我就后悔了,因为这具槥棺里面的小朋友和长在龙腾上的干尸完全不同,虽然嘴里都能吐出蛇杏子一样的丝线虫卵来,但从本质上就是有区别的,我也忽略了那些铁线虫本身就是从槥棺里面泛滥出来的。那么的话,这个长的和成了精的狐狸一样的小朋友会不会是铁线虫的毒源所在呢。
我这一脚踩下去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样的松软,于此同时我的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喊了句:“别踩。”
他喊得很不凑巧,当我听到却什么也来不及了。我正想抬头去看看是谁在上面叫,忽然手电扫过脚下发现有很多的红色蚂蚁一样的东西从它的嘴巴和屁/股爬出来,光线一扫我还以为这家伙被我给跺的两头冒血了呢。但是用手电细看之下才发现,他们根本不是流淌而出的泊泊血液,而是群蚁迁巢一般的红色虫卵体。
就在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那些人当年在打开关槥棺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袭击他们的就是自槥棺里面湓涌而出的这种虫卵体。遇此我就心里咯嘚一响,忙甩着身子抓住背包往后跑。此时已经又有两只干尸扑上了洞窟来,我刚转身就和他们撞了个正着。但是因为神经过于紧张自己就像是刚被打了兴奋剂一样的振奋,身体的动作也灵敏了许多。这时候撞上两句干尸也不等他们伸出利爪就一个欠身往一边匍匐躲开,后来回想起来也为自己漂亮的动作而惊讶。这也证实了狗急跳墙这句话吧,在当时根本没办法计算和研究自己的动作,脑子里面除了恐惧就是惊慌,然后就什么都不顾的抓住背包奔跑着往前跳了出去。而那些红色液体一样的虫卵体蔓延迅速,几乎就是贴着我的脚后跟往下跳的。但我趴在龙藤上转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洞窟的地面被红色给掩盖了,我想这样的场景也并非只此一次。当年他们打开槥棺的时候,一定也发生过同样的奇观吧。
我的心跳还在扑扑乱撞,抱着龙藤的枝桠看着身后的红色潮水干咽了咽喉咙,但是这个时候的我也没时间为自己虎口逃生而庆幸,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龙藤上的一只干尸自身下一把攥住了我的脚。当我下意识的往下看时就傻眼了,身下那些悬挂在龙藤上的干尸都像是复活了一样,纷纷迈着愚笨的肢体往上攀爬而来。手电往下扫过就看到晃眼的一大片,也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干尸。干尸迎着我的手电光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吐着纤细的红色舌头,像是在向我挑衅似的露出诡异面目。
我往下看了一眼就急忙用另一只脚死命的踢着这只攥住我脚腕的家伙,但是才踢了两下,头顶上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对我喊道:“白富美你快爬上来,有人在这里点了艴蛉香。”
后来我才知道,艴蛉是一种会让昆虫浮躁和脱离休眠的化学烟雾。民间蚕农多会用到艴蛉。本身这里龙藤上的铁线虫是出于一种休眠状态,不去触碰打搅它,那些干尸也只会跟长在龙藤上的果子一般不会动弹。但是有人恶意点了艴蛉也就是把那些沉睡在干尸肚子里面的虫母给弄醒了。中文里‘艴’表示人生气的样子,看样子被艴蛉弄醒的虫母很生气,一个个都开着干尸趴在龙藤上,见人就撵。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搞这样的恶作剧。
我知道在上面喊叫的人正是蒙译,除了他也没人这么称呼我。蒙译应该还不知道出现了一个山寨版白富美,对我应该还没有起疑心。这对我是很难得我,要是吻妹和胖子现在在上面看到我,说不定会直接开枪把我给崩了。
看着身下不计其数的干尸匍匐而来,我也是忘记了肚子上的疼痛了,慌张起来死命的去蹂躏脚下抓住我脚腕的魔爪。事实证明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力量是无限的,这一连跺了不知道多少下终于是把他给踢掉了。我如释重负但也没时间去庆幸这件事,自己身边的干尸刚才往洞窟上扑的时候都掉了下去,除了脚下倒也没有什么直面的危险,此时也只有往上攀了。我用手电往上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蒙译的身影,但是能够看到那上面任有一些悬挂在龙藤枝桠上的干尸正在空中摇摆,有一些已经趴在了龙藤上,此时都用木讷的四肢往上攀爬,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往哪里去。
我本想对着上面呼喊蒙译,但想了想又害怕吻妹等人可能还没走远,被他们听到少不了会招来麻烦。遇此我只好咬着牙先往上爬,心想还是先和蒙译会合。然后我再和蒙译说有个山寨版王珊的事情,给他先打个预防针。
龙藤的外表皮粗糙不齐,爬行在上面倒是不难,只是这里的枝桠上挂满了面条一样的铁线虫,它们此时因为被艴蛉烟雾给弄醒了,蜷蠕着摇曳不停。有的还在沉睡,笔直的挂在枝桠上。我不知道艴蛉是个为什么味道,应该是和现在的竹炭无烟蚊香差不多的吧,因为我根本没闻到什么烟味。虽然没有闻到烟味,但是我并不怀疑蒙译的话,因为我知道这些干尸是不会无缘无故苏醒的,肯定是出现了什么外部刺激因素。
我是拼尽了全力往上爬的,但是身下的干尸也不肯逊后,像是和我保持着车速一样,不管我往上爬了有多久,累的双臂发酸,都有点生硬拿不动了,但回头去看时还是一样的画面。
我和追着撵的干尸始终保持着一个稍有迟缓就会被覆盖淹没的危险距离。于此不免有些叫人气馁,但是我知道坚持不下也要坚持,哪怕只有一个读者也要把这本书写完。因为这种事不进则退,稍有迟纵等待自己的必将是万劫不复。
发现蒙译的时候,是在龙藤上一块枝桠茂密的地方。说来也是奇怪,这棵来自地府的龙藤神木越是往上爬枝桠就越显得茂密,粗细不一但是龙藤本身却没有发生一点变化,和陆地上的树木大不相同。本来龙藤上的枝桠能方便我们往上攀爬,但是越发稠密了,就和雨林里的刺藤一样就有点碍事绊脚了。并且这棵龙藤上的枝桠都粗实而坚硬,挡在面前就只有你饶他的份,是折不断的。
我往上走的艰难,那些追在后面的干尸也不好过,他们的灵魂主宰者是肚子里面的虫母,对肢体的操纵本就木讷,应对特别情况也没办法判断和思考,明明被枝桠间的缝隙给夹住了,还非要往前挤,结果越挤越紧。
我见身下的干尸遇到了麻烦事,就觉得到这里终于有喘息的机会了,但是才坐下来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我心下一怵,挣扎着就要拿手电去砸他,但是当我举着手电看清楚时,才发现这个偷袭我的人原来是蒙译。
我如释重负的捶了他一下,问道:“你玩什么呀,差点吓死我。”
我的话音未落蒙译刚刚松开我的手又捂了回来,紧着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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