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海冰棺:30手骨

一时间我们都绝望到了极致,我赍志而悲恸的看了一眼吻妹,这时候的他虽然看上去坦荡自若,但是我知道他的内心里是极为不甘的,夹着香烟的手指有些颤抖,呼吸吐烟间,眉头紧蹙。自杀前的人可能多会有点紧张和害怕吧,特别是像我们此时这种被逼上绝路的人,自杀也只是为了寻找一条较为轻松的死亡方式而已。和那些为解脱心灵追求精神救赎的人,是有相形见拙之处的,就好像有个人架着一把刀在你的脖子上逼/迫你跳楼一样,是在迫不得已差强的人意下而做出的行为。

所以我们这时候都有点矛盾和恐惧,但有的时候氛围是能感染人的。如果这个时候只有我一个人面对死亡,我肯定不会表现出这么的坦然。相同的道理,若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惶恐不堪,撕力的悲鸣呼救,我们可能也会被陷入这样的恐慌中,从而在死亡来临前只会拼命而惊恐的疲力逃命,阵脚大乱。

见吻妹就要点燃炸药的导火索了,我们不仅没有去靠拢,反而下意识的做出一点避让的动作,胖子更是嘟着嘴哑着嗓子说:“真要这么玩呀,就没办法了吗?……,你,快来推我一把。”

胖子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水手,他还是觉得爬树是唯一的活路。

胖子的人出船时加上割胶农足足有三十个人,可是到现在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眼前就只剩下这么一个水手了。

剩下的这个水手叫阿五。皮肤较黑,沿海一带的渔农都不怎么白/皙,黑的看上去就有点健硕魁梧的感觉。

阿五被胖子一指,不仅没有马上去推他,反而拰起手来把胖子踹倒在地,然后扑过去迎面就抽了胖子两巴掌,打的胖子哼哼的喊痛。

阿五打完胖子就双手掐着胖子那肉嘟嘟滚/圆的脖子,说了些福建当地的话。我没能听懂,大概意思可能是在抱怨胖子不是个好老板,平日随意打骂自己也就算了,现在还弄的要自杀在这个地方,家中的妻儿老小今后可怎么办?

阿五说着就胀/红了脸死死的掐在胖子的脖子上,看形势是起了杀心。

我本想上去拦他,但是随即一想,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而且眼下大家都要奔赴黄泉了,是被掐死还是炸死还是被海虫子吃干血肉而死,都没多大区别,那一项都舒服不到哪去。

大奎也不管他们,用指南针大概确定一下方向,就跪倒在地上连连磕着头。可能是在给家乡道别了。

张强可能是有点喜欢潘莹,用衣袖擦了擦潘莹的脸,又小心翼翼的顺着她额角的鬓发,然后就慧心的傻笑起来。

张强有很严重的狂躁病,在这样一个面临死亡的情况下他不仅没有发病反而还能细致入微的给怀里的潘莹打扮妆容,倒也是不可多得的意外事情,而且还看着潘莹的脸径自傻笑了起来,说不定现在还很享受这种能和女神同命而终的结局呢。

这就是死亡和绝望的氛围,这样的情况下会给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杀是件合情合理理当气壮的事情,可能邪/教扇动教徒自/焚,就是利用了这样的一种怨念感吧。

我这时候也就有点悲惋的想着,吻妹快点燃吧,好像炸药一爆炸自己就解脱了似的。我心里隐隐约约就有了这样的一丝期盼,但潜意识里还是在害怕,所以这种感觉是有些微妙的矛盾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我只有不去看他,咬紧嘴唇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当我转过脸看到树林里那些火红的大规模海虫子时,就见它们不知何时竟然开始停下了漫进的步伐。前沿的海蝎子好像是忽然停顿的,后面不知情况的虫子惯冲而来都撞到了一起,在前沿滚扎打转,和后面陆续赶来的海虫子形成一股对冲的势头。

见此我就心想,这些虫子是怎么了?难道是看见我们就要和自己同归于尽了,就畏葸不前,他们还能有这觉悟?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当我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后,就当即心里明白,事情有转折了。这些虫子应该没什么智慧,更不会能觉察到我们情绪起伏而怜惜我们,他们来时之凶却在一瞬间止住了势头,想必是这里有什么让他们忌惮的东西。

闪念之间,我就忙着寻找身边能震摄这般无敌吃人虫子的东西,但几乎是与此同时,吻妹却已经点燃了那导火索,银亮的火星子就呲呲的闪了起来,一股硫磺味直扑鼻子。

见此我就心喊不好,也没有解说的功夫了,几乎是身体下意识里发起的动作,都没有通过大脑的审核、批复、下达,就一个健步迎了过去,对着那火药堆一通猛踩。

好在导火索在海浪里受了潮,不然以正常的燃烧速度,可能我前脚还没抬起来,就已经不赶趟了。

吻妹见我把自己好不容易点燃的火药给踩灭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疑着神责怪道:“东家你搞什么,不选这种死法,你可以走远一点的,我不是说过了吗?这种事定然没人阻止来捣乱,但你也不能给我捣乱呀。虽然都快成鬼了,但最后的一点人权我还是有的吧。”

“你要死?想的倒美,不是你把我弄这地方来‘旅游’,我现在可能正躺在沙发上看韩剧呢。在没把我安全送回家之前,你他娘的休想再有这种念头。……爷爷的,差点被你给弄懵了过去,谁说面对绝境就一定得自杀?你特娘的是falonggong的吧。”

吻妹见我这么一说,刚要张口说什么却又脸上一愣神,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那些刚刚还威胁到我们生命的海蝎子,怎么这么半天过去了,还没赶过来?定眼一看这才发现事情起了变化,庙时脸上也就经过一道后怕之色。但随即又恍然的欣喜起来忙着说道:“海蝎子是冷血昆虫,常年生活在海底礁石底下,没见过火。它们怕火。”

雷管爆炸的时候爆燃了周边的一大块区域的枯叶。这里的落叶层底下虽然潮/湿,但表面的一层却是干枯的,这时候雷管炸开的一片区域里都烧了起来,那些海虫子就是因为这火焰而止步的。看来大自然里的东西都是有相生相克一面的,古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只是我们当时为这些虫子吃人的速度所慑,以为山穷水尽到了绝路。

说着吻妹就把地上的炸药重新装进背包里,然后取出打火机叠着几片树叶给自己弄了个简易的火把。宽大的胶叶随便捡几片就能烧上很大一会。这时候不用多说,所有人都好像被赦免了死刑一样,振了振精神,都叠着芭蕉叶在身边点起一堆堆的火焰。

胖子和阿五打的已经不可开交了,被大奎拽开后,互相辱骂了几声也开始放火驱赶海蝎子。胖子这时候可能是得知自己不用死了,就有点喜上眉梢,揉着被阿五掐红了的脖子,一边点着火一边殷勤的对我说道:“领导大人,这种活我们来做就行了,你歇着吧……,诶哟!我说男妹子,你身上背着的可是会爆的雷子,玩火要小心点,别让火苗子窜上了。”

胖子说着就放下火叶子去拽吻妹。说来也奇怪,我们一路纵火而来,好像这里干枯的落叶层特别厚,还十分耐燃。火苗也越窜越高,烤的我们面上发烫。

好像是起风了,在树林里微弱的风劲是感觉不到的。能在树荫下察觉到风力,不去看树梢上的摇曳幅度的话,那必然是起了大风。

这样想着我就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样子,不经意的昂头看了一眼。只见头顶遮日的树梢上好像摇摆的很厉害,风力可能不下于四五级吧。而这里的树好像也不大一样了,叶片长而厚,还有鸭脚一样的造型,有点像是枫叶。

这树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应该是生长在雨林里的油枫,油枫的叶子和银杏树叶一样有很古老的纤维线,密度较高于普通的树叶,所以耐燃,而且油枫的树干上有很多的松油物质,很容易形成大规模的火灾。

一般山火多发生在有松树林的地方,因为松树本身带有易燃的油脂,加上松针耐燃能助势火头的窜升。虽然这里是在北回归线以南的热带区域,一般不会生长周期缓慢的松树,但这油枫却有着和松树寒木春华的一面,在这地方纵火,看样子是不大理智的,而且我们还在四面八方的乱点,借着海风很快就窜到了树干上。

遇此,我就觉得不妙,慌忙喊住他们,指着前方炙人的火势说:“别再放火了,海虫子不会来了,而且……,我感觉我们又得跑了。”

说罢,所有人都脸上一惊,然后丢掉手上的火叶子再一次往山坡上奔跑。只是这一次追赶我们的变成了山火。

往山上跑可能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是因为海风的缘故,虽然着步艰难但总比顺着风向让大火追着屁/股撵要强。这时候胖子又要没劲了,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抱怨着倒霉,这才刚刚死里逃生赶走了海虫子,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新麻烦了。

好在山的坡度并不陡,只是有略微的上浮度,不然任谁也不能跑的远,更何况我们还有装备背在身上,张强甚至还背着个活人。

海风一吹,火势就越发的强劲起来,看样子是窜烧到树梢了,这可不是什么显乐意见的事情,想想大兴安岭失火给国家带来多大的损失呀,光山林里名贵的珍草异兽就让人叹惜。而且山火一旦发生还很难被扑灭。也不可能去扑火,在火区前待的稍久可能你还没有扑灭一棵树,就已经被大火包围了,是很危险的。一般来说较为有用的办法就是在大概火势漫进的一定时限范围外挖隔火带。当然这种隔火带的要求较高,必须是火势喷窜范围的两倍以上,还要是在能够全幅包抄的情况下,随意一个点失误,都将前功尽弃。所以动运人员浩大,不出动训练有素的部队,一般人是无法做到的,我们这几个人想都别想了,能逃出生天就算是祖上积德命不该绝了。

吻妹说,看着火势,想硬跑过去是不可能的,现在除非出现两种情况可以救我们:要么是突然下雨,还得是‘上方谷’的那种倾盆大雨;要么就是出现一个隔离带,能让我们避一避。不过这两种可能基本上都算是奇迹,有点不敢奢求。

吻妹说这话的时候,又显得有点赍志和沮丧了,我担心他又要提什么自杀的念头影响士气,就忙着补充道:“世事无绝对,我开春的时候在紫蓬山算过命,算命瞎子说我历年有桃花运。我还是蛮信任那个瞎子的,所以说我们今天肯定会遇上奇迹,同志们,咬牙呀,奇迹就在三十安哥拉公里的前方。”

虽然大家都知道我这是在恍他们,但处于给我面子,就狠了狠心,拼了全力的往前奔跑。只有那胖子可能是真的架不住了,昂着头很费劲的样子,边跑边向我问道:“领导,你说的安哥拉公里是怎么计算的?一个安哥拉公里等于多少海里?”

胖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脚下一歪摔了个啃泥跤。我刚好在他的身后,见此就忙要扶起他。我刚想要骂胖子跑步不看地下,却在这个时候,忽然看到绊倒胖子的是一根很圆润的木头杆子。

木杆斜扎在土地上,看上去有点像是根擀面杖,但我就心里奇怪了,这地方怎么会出现这么一根像是人工削出来的木头棍呢?

想着我就顺手拔出了这根木棍,而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当我把木棍拔出来的时候,差点惊呼起来背晕过去。这木棍可能是什么兵刃上的手柄,当我拽出它的时候,有很明显的金属断裂声,然后我就看到在锈蚀的都已经断开的金属兵刃上竟然扎着一只人的手骨。

我惊呼一声扔掉这东西,赶紧站了起来。胖子也一时无措,但他想爬起来就没有我这般轻便了,坐在地上一惊之下就慌忙蹬着腿往后退。被他蹬开的腐叶下都是白花花的水生根,错综交杂,像网一样密织织的生在腐叶层里。

我这个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落叶层就像是按了弹簧一样有弹/性,但不会陷脚的缘故了。原来在枯叶下面都扎上了气生根,或者说是水生根。我想海岛的地下因为海水的渗透多为碱性土壤,植物很难在其中获取养分,所以吸附了大量雨水的腐叶层就是他们获取淡水的理想水壶了。

丝线一样的气生根错综交杂,也不知道有多厚,而在这网一样的树根下面我竟然看到有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在看着我。

刚开始我以为这是见鬼了,怎么会有张人脸呢?难道是妖怪要从土里钻出来了?而待我静下心神来仔细一看之时,这才发现,原来是一颗骷髅。而在这骷髅的头上还戴着一尊战盔。战盔已经锈迹斑驳很难辨认了,依稀可以辨认出的,是像是电视上经常看到的那种将军出战时戴在头上的头盔,头顶上还有一个穿孔,是用来装饰絮锦的。

胖子见此就一下爬了起来,踩着笨拙的步子往前跑了去。因为胖子的体重超标,在这种地面上几乎是一脚一个脚印的。当他跑过去的之后,我这才发现被他踢开的腐叶下都是被包裹在气生根之下的森森白骨,还有一些战甲战刃。

见此我就不禁的惊叹,天啦|!这是什么地方?是个古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