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海冰棺:20火海
就这样看到秃子在我们眼前扒自己的皮往嘴里送,惊恐既也恶心。皮肤脱离身体的时候,会发出咔啪啪的撕裂声,然后就是血淋淋粗糙模糊的红肉,里面嵌长着筋脉,能看到血管的跳搏和白筋的蠕动。随着秃子越发疯狂的咀嚼,那些筋脉也越发的动荡开始纷纷脱离肉体拖拉下来,看着就像是旧社区里的线路乱拉乱接现象。没有皮肤的和耳朵,连鼻子也变成了两个小孔。眼眶上没有了眼皮的眨合,看上去更像是两个窟窿,眼神游离而又涣散,毫无生色。没有嘴皮的嘴巴里有血沫随着咀嚼溅荡出来,四处都是腥臭的血腥味。
遇此,我的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惊慌和骇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而且还是我们认识的秃子。
直到秃子将自己脸皮扯拉干净,我们这才恍然大悟。天啦!这个没有脸皮的人,不正是那满脸血肉模糊的怪物吗?
见此张强和大奎已经端上了手枪,对着秃子好像随时准备着大义灭亲。一面恶狠狠的盯着他看,捧着手枪的双手却在不停的颤抖,蹙眉凝神,嘴唇都在打振。
而秃子却吃着起了劲,越吃越是觉得好吃一样,唆着手指,啪嗞啪嗞的响。整个船舱一时间寂静而又死沉,只能听到秃子的咀嚼声和皮肤崩裂血管爆膛的呲啦声,我们好像被时间定了格,此时正面对着来自地狱的一个惩画。
吻妹深吸一口颤抖的气,眼睛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眼前的秃子,缓缓说道:
“天啦!秃子这是得有多饿呀!而且……”
说到这里吻妹这就恍然的愣了一下,然后就惊慌地对着大奎和张强喊道:“快开枪,他不是秃子了。”
张强和大奎一时都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下意识遵循吻妹指令的习惯。也就是这迟疑的几十秒,那蹲在地上的秃子吃尽了手上的脸皮就显得有点焦躁不安,一边啃下自己的一片指甲,一边举头张望,然后就腾地一下跳了起来,迎面往我这边扑了过来。
秃子来势汹汹,我根本避让不及。一时间也愣了神想不到该去躲闪,就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欲挡。
就在此时,那睡在浮筒上的潘莹忽然就跳了起来,侧面一沃就将我抵开栽倒在地,然后我们就看见潘莹和秃子撞了个正着。
秃子好像是感染了什么病毒,以至于全身脱皮且饥饿难忍,以至于丧失理智。就像是吸毒的人,毒瘾发作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能顾及了,只能遵循潜意识的渴望肆意发展。
那失控的秃子见扑倒的人是潘莹就潜意识里抗拒了三分,但是这个时候饥肠辘辘,已经心不由己了,下意识的就想张嘴去咬潘莹的脖子。
潘莹可不像我当即就木讷了,这时候见秃子已然是个怪物,就反手抵住了他的脖子,然后钩起拳头侧面一拳重重的砸了下去,然后我们就看见秃子那脸当即就给砸的变了形,血沫四溅,一脸的青筋和血管爆了出来毛茸茸的挂在脸上。
不得不承认潘莹下手的快、准、狠。一点也不会拖泥带水,比划和犹豫,也不会因为秃子面目可憎的样貌而惧慌,动作连贯自然,就像是提前已经彩排好了的。
秃子虽然变成了一只怪兽,但我想他的理智一定还是存在的。遇此,这秃子也心知在潘莹面前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的,就挥臂挣脱出潘莹牵制,嘶吼了一声‘好饿’,就改变方向去扑别的人。
因为刚才秃子和潘莹撞打在了一起,张强和大奎都不好开枪,生怕误伤到潘莹。但是这时候见他反扑别人了,他俩便也无所顾忌。大奎还好一点,但是对于张强来说,误伤到的只要不是自己的人,才不会在乎。
只是电闪间的一瞬,我这才刚刚从地下爬起来的功夫,就听到啪啪的几声点射声响,然后就是一个妇人惊慌失措的吼叫。
这秃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活生生的变成了一只怪物不说,身手也变的轻便敏捷了。这一天,我们不仅看着他撕开脸皮变成了一只怪物,还在枪弹如织的射击中带走了一名妇人。那妇人已经是胖子队伍中唯一的割胶女性了,我们听到他那撕破喉咙的吼叫声,惊慌而又绝望,随着水面撞击的声音,一同淹没在了海浪声中。
张强和大奎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外面再一次陷入了黑夜。
夜幕再次降临,我们早已身心疲惫。那胖子和船舱里的几个胆小的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这个时候也很害怕,但是毕竟在凤阳练过了胆识,这时候吻妹和潘莹也不停的安慰我,我才没有吓出毛病来。
将门反锁后,我们这才稍感安心,接下来谁也没心情吃饭和睡觉了,这里的夜晚实在太不太平了。潘莹还是很难相信秃子身上的皮肤是自己给扯下来的,此时一面用纸巾擦拭着身上的血渍,一面去问吻妹和大奎那会是什么东西。
大奎在沿海长大,对海上的事情知之甚多,但是却从来没有听闻过这种情况的。总觉得这是撞上邪祟了,八成那秃子是让什么水鬼附体了。
水鬼,是民间传说中的一种鬼魅。月映水***下的世界据说是聚阴之地。钟馗是代天巡狩伏魔大将军,专除妖祟邪魔,但是对于水中恶鬼却始终无能为力。所以很多沿海和近水的民间都有很多水鬼的故事,溺水而死的人,在江湖干枯之前离不开水域,而一些死因含冤不肯投胎的恶鬼和其它原因无法接受轮回转世的鬼魂都会躲在水里以躲避阴差的狩捕。听说每年的阴历七月十五,是鬼魂觅食节(就是鬼节吧),这一天月亮最圆,是一年当中阴气最重的一天(月亮最圆的一天并不是八月十五,这在现在的天文中也有解释的,因为七月十五这一天一般都在阳历的六月份,地球距离太阳最近的一段时间,而懂阴历的人都知道,这是‘望月’的日子,一个月当中月亮最圆的一天)。这就相当于阎王殿的法定节假日。那藏匿在水下的鬼祟都会浮出水面,找机会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有恩的报恩。所以晚上睡觉都要翻鞋(我家乡这里有这规矩,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不然搞不好就会遇上鬼抬床。而也有人说,这一天冥府传音,把头浸在水里,能听见女鬼凄厉的哭泣声。
沿海地区的人多半都很迷信,所以香港的风水大师比一线明星还拽。
大奎在福建沿海长大,耳濡目染就特别的迷信,坚持要说秃子是给水鬼撞身了,可能自己在做什么自己都无法控制,眼睁睁的看着鬼祟附着在自己的身上操控着自己。
见大奎这么一说,我也不经意的有点寒毛打颤,心想要是真有这种事的话,可千万不要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真的很难想象有另一个自主意识操控着我的身体,我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伸手去揪自己的耳朵和鼻子,然后用锋利的指甲撕开头皮,这会是个什么感受啊!。
不过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也没人相信秃子这是撞邪了。
潘莹见大奎也只能瞎猜,就去问吻妹。这时候吻妹好像有点心事,颦蹙着眉头,对着手机发呆。
许久之后吻妹才若有所悟的径自点着头,然后对我们说道:“
我也不知道秃子那是怎么了,但是我找到一种很相似的说法,苗疆的一种蛊毒,叫尸蜂蛊。
尸蜂蛊,是一种苗疆巫家专门培育的尸蜂。和蜜蜂不同,蜜蜂是采蜜的,专门找花朵采取花粉;而尸蜂却专门采集尸油,它们会和蝼虫一样钻进土里,钻进坟包咬穿棺木,然后采集棺材中尸体腐化后的油脂。苗家人用这种尸蜂采集回来的尸油配以特别的蛊术酝酿蛊毒。而其中用以采集尸油的工具--尸蜂,其本身却又有着很邪恶的毒性。据说被尸蜂蜇过的人都会中蜂蛊,先是饥不择食,特别对人肉情有独钟。会想方设法去找死人肉吃,也会因为太饥饿了,而去杀人啃噬。”
苗疆蛊术千奇百怪光怪陆离,多半都会和一些昆虫有关系,倒是与镇南痋术大相径庭。不过其中很多都是人们杜撰出来的,除了恶心和吓人外也没什么科学依据。至于吻妹的这个说辞,除了能和秃子对人肉/感兴趣相近外,也没有多少符合的特征。我们便只能设为其中的一个可能性。吻妹说苗疆的蛊毒都有解方,只要苗家人乐意,中蛊再深也没关系。
闻此我就心想,秃子的情况要是中了蛊,那还有解药?这皮都给扒扯下来嚼吧嚼吧吃掉了,还能怎么解?
这一夜又是这般的漫长,渐渐的我们也缓下了心里的惊骇,都有点犯困了。电脑有一种状态叫‘待机’,我想我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了,犯困但是又不能睡,更是睡不着。大家伙都靠在浮筒上看着船舱中央的一盆篝火,谁也没有再说话。好像都很疲倦了,连说话都是件费气力的事情。
打破肖静的是一声鸣笛声。这个声音来自我们的渔船,在前天的大风雨中我们已经听到过几次这样的鸣笛声,胖子告诉我们,船长鸣笛了,要么是遇上其它海船,这是一种用笛声长短发出的询问语;要么就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就像上一次的风雨一样,这是一个提醒和警示,要么是遇上危险了,例如前面有海盗,或者礁石,需要急转舵。
我们本来都有点意志力模糊了,缩在地上眯着眼睛和疲困抗争。这时候见船长鸣笛了,就一下子清醒了很多,忙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发现都早上八点了,外面肯定都艳阳高照了吧。
船舱的窗门上没有采光玻璃,也没有采光天井,密封性很好,这时候没有阳光照射/进来,便没人知道都已经天亮了。
见此,胖子这才舒下一口气,也不管船长的鸣笛是什么意思了,拢了拢被褥就要睡觉。
那妖怪好像和传说中的僵尸吸血鬼什么的一样,见不得阳光,白天一般都不会出现的。
见此大奎就将给手枪上了膛,然后芥蒂的走到铁门前,将铁门打开。
随着厚重的铁门所发出的咯呀声,我以为我看到了黎明的霞光。映入眼帘的是火红的光芒,像是有很多只红色的彩灯照射/进来,都把整个船舱妆点的金灿辉煌,仿若刷上了一层金色的油漆。
这个红色的光晕实在是太强了,以至于让我们感到了焦虑和不安。虽然听说海面上的霞光异常壮观,但是我想太阳的霞光应该不会红艳到这种地步的吧,这得有多亮才会在海面上折射/出如此之多的光霞呀!
见大奎站在门前呆住了,我和吻妹都面面相觑,感觉很不对劲。而当我们遮着手迎到门前的时候,就不由的惊住了。只见外围海面上水天一色都跳跃着熊熊的火焰,就好像海面上着火了一样,火光四射,火柱窜的有两层楼房那么高。
看到这些跳跃在水面上的火焰,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那边有船着火了,或者是什么采油井泄露都着火了。
但是待我们站到甲板上看清楚后,这才发现,并不是只有一面,在我们的四面八方都有跳动的火焰,好像把我们给团团包围住了。
胖子本来是要睡觉的,这时候见我们都聚集在外面,觉得好奇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同样是惊骇的感叹着:
“诶哟!这趟海走的可真是‘走运’。连‘火海’都给我们撞上了。”
我原以为胖子说的只是一句嘲讽的话,但是这时候的潘莹却听出了胖子话里的潜在意思,就紧着向他问道:
“胖子,你说的是什么?火海?什么意思?”
胖子噜了噜嘴向海面上一指说道:“咯,这不就是火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