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陵鬼楼:36小孩

我本能的把矿灯打回去往门外看,但是在昏暗的棺材间隙里除了那些衣裳焚烧下来的灰烬什么也没看到,而吻妹却以为我看见了什么,忙着迎上来将自己的矿灯也探照过去,然后怯声的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时候我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自从吻妹点燃横梁上的衣物后,就一直有不同大小的坠落声,那多是一些吊挂衣裳的残木和衣饰上的缀件。但是那些声音却从来都是清脆而分明的,也从来没有这两次这般的声音沉闷。

我向吻妹摇了摇头,然后怂了怂肩说:“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可能是那种乌龟壳一样的玳瑁吧。”

吻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看到铭文上的最后一句话后,就总是心神不宁的,见外面还是安全的就对我说,“这个地方不宜久留,还是快点离开为好,我担心那个威胁到这批御林军的危险还是存在的。”

我不置可否,心想这个吻妹是怎么了?非要来的是他,现在又急着要走了,而且还是这种理由,有什么危险能持续威胁到这个密室几百年呢?

吻妹说着又去叫阿甘,这个时候阿甘已经被这批黄金迷得半梦半醒了,脸上抽筋一般挂着个笑脸,将块块金砖反复的装进包里又倒出来,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我的,我的,都他/妈是我的。”

吻妹叫了好几声阿甘都充耳不闻,见此吻妹就迎面抽了他几个耳光,也不知道吻妹之前是不是和阿甘结过仇,只见吻妹一掌刷过整个密室似乎都在震动,然后我就看到阿甘的脸上霎时印上了一道血红的手掌印。

说来这响耳光还是挺管用的,本来已经有点神志不清醒的阿甘在吃痛之后总算恢复了理智,捂着脸颊圆瞪着眼睛问吻妹怎么了?我们这是怎么了?刚才是不是谁打我了?

吻妹见阿甘总算是清醒了,就简单的说了声:“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快点走。”

阿甘这个时候已经基本清醒了,简单消化了一下吻妹的话,就把近前的几块金砖塞进背包里,然后吃力的扛上肩头。

金子的密度是很大的,所以相当的沉,幸好舅舅给我们采购的背包不是太大,不然以阿甘这样满载而归的干法一定能背出去好几百斤。

我也简单的往背包里面塞了几块金子,其实也不需要太多,这种高纯度足金一块至少能换个五十万,以目前的物价标准两三块就够我好吃好喝一辈子了。吻妹却显得对这些金银财气不是太在意,见我们磨磨蹭蹭就紧着催促,然后又径自走出了密室。

吻妹走后我和阿甘也紧随其后走出了密室,然后将石门重新关上。这时候我看到吻妹好像很焦急不安的样子,这是我自从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到焦躁神慌的吻妹,和一直以来不管遇到什么危机都从容不迫的他彷若两人。

这个时候阿甘好像也看出来了一点蹊跷,距离一拉开阿甘就暗自向我说道:“吻妹在急什么?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对阿甘解释,但是在这个时候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万一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到时候我们还留在密室里岂不是会跟那些御林军一样,要以枯骨剧终?

“可能会发生危险的事情,反正我们都拿了这么多金子了,也只能拿这么多了,早点离开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吧。”

见我这么说阿甘就有了异议,紧着说道:“谁知道是不是没坏处?这个吻妹现在又想带我们去哪?”

被阿甘这么一说,我这才意识到吻妹现在并不是沿着来时候的路线带我们往回走,而是循着这里的棺阵外沿走了,看样子不像是打算到楼下去。

我这个时候就有点没谱了,而阿甘却又因为事态的不同常理而添油加醋的说道:“东家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这是干什么来的?盗墓、求财、寻宝藏,可是这么多的黄金就摆在眼前吻妹却能无动于衷,这就跟一只老鼠睡在饿猫的嘴边一样,你说,要是他真的不为财,犯了什么神经跑这一趟险镖?富二代体验生活吗?”

阿甘越说我也就越发觉得吻妹有点不对头,这么多的黄金摆在眼前我想只要是现代人没有一个不抓狂的,可是他却能视而不见,一点也不为所动。想想一个有超大诱/惑力的东西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让你视若无睹?除非这个东西你不稀罕。而什么样的东西最不稀奇?要么是对你没什么价值的东西,要么就是你感觉不到它稀奇的定西。而这么多的黄金吻妹为什么会感觉不到稀奇呢?难道吻妹家里什么不多,多的就是黄金,在他眼里这些金砖就跟石砖一样再常见不过了?

吻妹既然能为舅舅打工来到这个地方,那么他的家境就不会好到这个地步,那么是为什么呢?

这样一想我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让人胆战心惊遍体生寒,假如吻妹对这些黄金早已不稀罕了那么他的这个行为是可以被认可的,可是为什么他会对这个事情不稀罕?难道这批黄金对他再熟悉不过了?

如果这些黄金就是吻妹家里的,他每天起床都能看见,那么就会不稀奇。而‘真正’的吻妹是不可能每天都能看见这么样一笔黄金的,每天都能看到的人是那一排早已死去几百年的尸骨。

这样一想,我就觉得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想想我们在棺阵里各自迷路的时候是谁在引诱我和阿甘自北向南往密室这边走?莫不是那个密室里面的亡灵?

后来发生的事情几乎都和这个密室有关系,吻妹将我们带到密室前,然后找到密室的门,打开门,吻妹又说会有危险要我们离开。这一系列事情看似顺理成章却怎么就显得有点太过刻意话了呢。难道这个时候的吻妹是被密室里面的冤死魂魄附了体,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所认识的吻妹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对阿甘一说,阿甘就霎时停住了步伐,盯着前方径自走去的吻妹深提着粗气。

“东家,你说的没错,这个吻妹肯定是被冤魂野鬼附体了,你说他怎么就认定会有什么危险?肯定是因为这个冤鬼上辈子就是死在密室里面的骷髅,他对那个威胁已经好怕到了极限,以至于到现在都还觉得这个威胁还存在。”

我不置可否,但是阿甘的话不是没有可能的,吻妹能准确的破解棺阵,又知道墙壁后面有间密室,走进密室他看见那些黄金能无动于衷,然后觉察到潜在的危险。一个平凡的人,又不是周文王能占星卜卦,凭什么可以如此锐智?

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只是要我们跟着打开密室然后离开,若真如我们所想的这样,这个孤魂野鬼又有着什么样的预谋呢?还是这个鬼吃饱了撑着,感觉这里的生活实在太枯燥乏味了,想整整我们娱乐一番?

这个时候我就有点不知所措,紧着向阿甘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吗?你说他这是要把我们带去哪?我们还是甩开他逃命?”

其实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问阿甘如何行事,是没有多大希望的。这段时间的接触我也发现了阿甘这个人遇事其实比我还要优柔寡断。

但是这个时候阿甘却哼哼的诡笑一下,然后把肩上满包黄金向上提了提。

“对付鬼上身我可是最有发言权的,以前我的一个老大就犯过这事,后来折腾好一段时间才被一个阴阳师点醒。东家你一会就看我的吧。”

阿甘说着就加快了步伐朝吻妹走去,我不知道阿甘打算要怎么办,但是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也不为其担心,我想阿甘做事虽然也很没谱,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也是第一次显得从容不迫,我一直以为像他是这样的人根本近不得半点阴邪的东西,所以今天的行为便能让人刮目相看。

走在后边我看到阿甘叫住了吻妹,然后将背包放在地上,又故意解开背包想让吻妹看什么东西,只见吻妹正伸着头颦蹙去看,却不想阿甘借机已经退到了吻妹身后。

就在此时阿甘忽然就拦腰将吻妹扑倒在地上,吻妹受惊一时也缓不回劲来,只是下意识的胡乱挣扎。借此当口阿甘又狠狠的将其翻身按紧,别过他的双手后就慌着向我喊道:“东家,快来帮忙!”

我此时就有点发蒙,迎上去也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什么为好,总不能拿刀去捅吻妹吧。

阿甘犯起狠劲的时候两眼都冒红光,这时候只见他厉声对着吻妹喝道:“快说,你是不是让鬼附体了?”

阿甘问这话的时候语气很重,已经听不出来“设问句”的味道了,倒像是责备语。只见吻妹正想说什么,却还未开口就被阿甘捏住了两腮,然后阿甘就向我伸了伸腿叫道:“鞋,快把我的鞋脱下来。”

我也一时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鞋底打手,严刑逼供吗?也没有时间细想这些,见势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便也只好依法而行,将阿甘的鞋子脱了下来。这是春末夏初的季节阿甘却穿着一双很厚实的运动鞋,闷了两天没洗脚,加上昨夜又澿了水,这时候鞋子一脱下来空气中就浮现出一种死龙虾的味道,简直能让人如坠泔池。

而这个时候阿甘又把冒着热气的脚抬到我的面前紧着喊道:“袜子,脱袜子。”

“啊,啊?”我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阿甘的脚气熏得犯傻了,半响都没听明白这是要怎么做。

“袜子,把我的袜子塞到吻妹嘴里去。”

这个时候吻妹应该是听到了我们要做什么,得知即将要发生的事后,就直摇着头发出呜呜呜的挣扎声,但是阿甘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像是在妖棺前那般的肢体木讷生硬了,一只大手钳的吻妹丝毫都动弹不得,只能空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看着我是不是真的要去脱阿甘的臭袜子。

我被那股味儿熏的够呛,就尖着手指避开脸去脱阿甘的袜子,真不晓得这个办法是谁发明的,当时他的老大就是用这东西被拯救的吗?也不知道是不是袜子的味越冲药效才越好,要不然我是可以大义凛然的奉献出自己一双袜子来舍袜取义的。

就在我把阿甘袜子慢慢挪下来准备往吻妹嘴上丢的时候,忽然身后又是哐咚一声闷响,只是这一次是极为的近,几乎就是紧贴着我肩膀落下来的。

我一惊忙要转身来看,却听阿甘急切的喊着:“东家,快塞进去呀,我手都捏酸啦!”

见此我就只好先对着吻妹道个歉,然后钳着阿甘的袜子往吻妹嘴上移。

这个时候吻妹的挣扎反应就越发的强烈了,过激的挣脱欲让他全身都随着颤抖,阿甘也几乎就不能钳制了急促的催着我快动手。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忽然发现吻妹的畏惧好像并不是源自这只臭袜子。

就像是一个即将受刑的人肯定是会死死的盯着刑具的,可是这个时候我发现吻妹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我的背后看,眼睛还一眨一眨的,像是在向我示意什么。

我也觉得背后好像有一股怪异的劲风直扑脖子,而当我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之后,这个世界好像整个都变的暗淡了起来。这时候我竟然看到在我的身后站着一个光屁/股小男孩。

好好的从什么地方来的小男孩呢?而且这个小孩子全身粉/白,看上去就像是全身长出了一层白毛霜一样。头上没有头发,也没有眉毛,五官分明却显得很紧凑,整个看上去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别扭,像是少了什么,而待我看明白了才发现,原来这个小男孩连耳朵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