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如此长生惊且惧

“呵呵，”白衣男子朗声笑了，“你这人说话倒有几分有趣，只是，如果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我的，只是被他们给偷了去呢？”

“满口胡言，你今日抢走的玉坠，分明是我在金山寺踹飞的一块普通石头而已。”李默觉得白衣男子满口谎话，“还有，你说白师傅偷走了你的返魂果，可人家比你大了一大截，怎么可能会去偷你的东西？”

白衣男子像听到什么笑话似得，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你这个人，真是有趣的紧。且不说那块石头，只说这颗返魂果。他之所以能从我这里偷走，皆因为我真的比他年长。在下修炼已有千年，是有资格位列仙班修得金身正果的大妖。”

他不说，李默还真不知道眼前这个高挑欣长的蒙面男子竟然是妖怪。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但凡正常点的人，也绝不会大半夜作死来这种地方。

对于大妖能修成正果这件事，李默是半点都不觉得想不通。

毕竟天上的神仙本来就是妖怪变的，如果硬要把他们跟地上的妖怪区分开来，那就是一个有编制享受各种福利待遇，一个没编制要承受各方穷追猛打。

李默将那颗返魂果放在手心，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好，若是你能说出这枚果子的不同之处，我便相信它是你的东西。”

这些丝毫难不倒白衣男子，“这有很难，你只需把它掰开，不消片刻，它们便会重新合拢在一起。”

李默依言将返魂果掰开，很快，他左手上的红果就不见了，右手上的绿果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很快生出了另一半。

远远看过去，这枚果子跟没掰前一样，压根看不出有掰过的痕迹。

李默不由啧啧成奇，“还真是个好东西呢。”

说着，他就想把这枚神奇的果子给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却被白衣男子抬手给制止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多接触这个东西的好。”

“为什么？”

“因为，它并不是什么返魂树上的果子，而是一枚地道的尸蛊。”

尸蛊？李默听过情蛊、虫蛊、蛇蛊，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尸蛊的。

白衣男子自然看出了李默的疑惑，缓缓说道，“昔年我在峨眉山上修炼，无意中得了这枚被称为返魂果的尸蛊，并没有放在心上，随手便扔在了一旁。

毕竟，妖怪的生命是如此之长，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可以活到厌烦为止。

峨眉上下有个小道观，道观里有个长相敦厚的道士，与我同姓，勉强算得上莫逆之交。

闲暇时，那道士总会来与我畅谈一番，大都是感慨人生苦短之类的，很是怅然。

我每每必安慰道士，告诉他既然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便可，其余的实在不必过于烦心。

因为即便你愁肠百结，在早已织好的轮回面前，都是毫无用处的。

可道士却始终堪不破这层，固执的不想一遍遍跟着轮回循环往复，他想长生。

长生啊长生，上至帝王，下至百姓，你们凡人最爱的，从来便是长生。

可寿命短暂的你们又怎么可能知道，生命漫长孤寂、毫无乐趣的苦楚。

那种苦楚犹如万蚁蚀骨，即便饮尽千江美酒，也难解心头郁郁寡欢。

道士反笑我想太多，活着已是极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伤春悲秋的嫌活得长呢。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既然都劝不到对方心里，那还是多留口气用来暖肚子吧。

后来，道士不辞而别，我那枚随意丢弃的返魂果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我并没有急着寻找，既然他真心喜欢，那就拿去用好了，只要他不后悔。

然后，我因为私事被困日久，等出来时，他给我的书信，已经厚厚堆积了一摞。

信上别无他求，只有短短的三个字，杀了我。

呵呵，又一个后悔的，后悔自己竟然要活那么久。

将手中的信笺付之一炬，我依着道士给的地址找了来。

这么些年不见，道士早已不是当年的道士，他的眼睛早没了当年的神彩，死水般平静无波。

不过，道士却说我风采一如当年，并无太大变化。

我心中甚喜，依着约定取出了那枚所谓的返魂果，也总算替道士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

道士临走前说，他为了自身，这些年造孽无数。希望我能看在与他是山邻的份上，帮他超度那些可怜的亡灵。

而今我趁着夜色下到道士做法的地宫，只为帮他超度那些亡灵，并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所以，你们完全不用紧张。”

白衣男子的话听得李默总算明白了些，估计白师傅当年就是堪不破生死，这才偷去了白衣男子的返魂果。

“既然你是来帮他善后的，那就请你快些处理吧。”李默催促了白衣男子声，想看下他是如何超度亡魂的，“不过，走的时候记得把那块玉坠留下来，我家娘子很是喜欢。”

白衣男子只笑不语，示意李默将那枚返魂果拿来，“这尸蛊是我当年偶得，用法很是令人不齿，我当年就应该早毁了它的。”

李默将返魂果递了过去，想要看看白衣男子捣什么鬼。

白衣男子将返魂果丢至空中，双手快速结印，从手心逸出一条白光，拖着那枚返魂果朝甬道拱顶的尸体飞去。

返魂果飞至尸体身侧，突然一分两半，从里面逸出许多实质的黑气，纷纷朝尸体口鼻灌去。

明明返魂果只有杏子般大小，从它中间逸出的黑气却密厚瓷实，很快将整个尸体给包裹了起来，诡异的在头顶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李默心里暗道，这些干尸等下不会真的活过来吧？

白衣男子一边操控着那些黑气，一边好心解释道，“这些尸体之所突然变得这么干枯，完全就是因为他们周身的血肉都被返魂果里的尸虫给吞噬了。这些尸虫吞噬掉刚断气死人的精血，然后将这些精血转化成能量，当成养分供给早已死去多时的道士。这就是所谓的长生。”

李默不寒而栗，如果是这样的长生，那真的是不要也罢。

这么不人不鬼的活在世上，真的叫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