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害人者人恒害之
嫂嫂泣不成声,怒骂恶徒丧尽天良,早晚会有报应。
那恶徒不怒反笑,言称我此时早已被乱箭射死,再无人帮嫂嫂解围。倒不如及时从了他,好叫他一尝人妻滋味。
嫂嫂孤立无援,又闻我被害惨死,心灰意冷下,竟然拎着刀朝脖子抹去。
我再也按捺不住,从夜色中跳出,及时喝阻了嫂嫂自残。
那恶徒见我现身,初时尚有些许惊异,后来竟然发了狠,要将我叔嫂两人灭口,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甚至连我叔嫂死后的处置,他都早已想好,一并说了出来。
他说要将我丢进江中,嫂嫂的尸身则留下把玩几天,赏给他的手下。
等他们玩厌恶了,就随意丢在山中,送给野狗裹腹。
人若无德,更甚禽兽十分。
我自幼饱读圣贤之书,却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间竟还有这般恶人。
怒火中烧,我抡拳冲向那披着人皮的恶徒,却被他的打手两下打倒在地。
他的打手们将我踩在地上,肆意地冲我撒尿,言语间极尽羞辱之能事。
我咬牙忍受,若然不死,定然百倍偿还今日之辱。
可是,他们竟然连嫂嫂都不肯放过,轻松便将嫂嫂摁倒在地,三两下便撕碎了嫂嫂的衣裳。
月光下,嫂嫂含泪凝视着我,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她宁肯一死,也绝不会让凶徒得逞羞辱亡故的哥哥。
说完,嫂嫂便欲咬舌自尽,却被那些凶徒攥住了下巴,硬用碎衣塞住檀口,竟是连死都不能如愿的。
听着那些凶徒猖狂的狞笑,我再也忍耐不住。若然让他们得逞,我还有何脸面立于天地?
恩师教我驱物咒堪堪三天,我却是下足了十成十的精力去学的。
屈指结印,我狠狠念出咒术,眼前白光闪烁,血色齐飞。
杀!杀!杀!
我要杀尽这些恶人!
我要屠光这般凶徒!
我要让枉死的沉冤!
我要让屈死的得雪!
终于,一切都归于平静,耳根终于清静了。
那些害人的、那些为恶的,终于都全部得了报应。
这是他们应得的,害人者人恒害之,伤人者人恒灭之。
嫂嫂的低泣犹在耳旁,她勉强将被撕碎的衣衫披在身上,担忧地看着我。
她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怎么会突然懂得了妖术。
看着地上那些被砍得血肉模糊的恶徒,我心中前所未有的痛快。
看着惶恐不安地嫂嫂,我仰头大笑。
我告诉她,这不是妖术,这是匡扶正义的法术。
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受人欺辱,再也不怕恶人横行无忌。
嫂嫂摇摇头,她说最怕的不是被别人欺凌;而是有了资本之后,变成了自己平生最厌恶的,欺凌别人的人。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昔日的它们仅能提笔挥毫;而今,它们是利器是倚仗,是庇佑我们的法宝。
永远永远,我都不会变成欺凌别人的人!
嫂嫂陌生的看着我,她说我定然被妖人蛊惑,已然迷失了初心。
我不解,难道被欺凌默默承受才是对的?
嫂嫂答不上来,只是茫然地看着我,看着地上那些横尸的恶人。她像我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然后,恩师出现了。
他满脸震怒,声称自己一时心软,竟然铸成大错,它日定将受到果报。
我不知道恩师说的果报是什么,我只知道,恩师将那些尸体处理后,就将我逐出了师门。
然后,他就悄然无息的走了,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走之前,不晓得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我忘光了刚学会的驱物术。
若不是嫂嫂跟我一同经历那个绝望无助的夜晚,到现在,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其实,直到看到恩师的前一刻,我总以为当年我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梦中的我戾气太重,砍杀了数十条性命尚且不够,还将他们给剁成了肉糜。”
陈伦说到这儿缓了缓,再次灌了一杯酒,和善地看向李默,“可怕吗?”
李默听得早就胃口全无,他索然无味地放下筷子,替陈伦满了一杯酒,说道,“万一,就真的只是一场梦呢?你连杀了十几个人,不可能官府半点都不追究的。”
“或许吧,谁知道呢。我也记不太清了。或许杀了,或许没杀,或许只是场梦罢了。”
陈伦笑了笑,“可是恩师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出现过的,我记得他的声音,记得他的容貌,记得他说的,他有个携子离家出走的娇妻。虽然这些他都不承认,不过我知道,我有个授业恩师,于危难间助我脱困,这就足够了。”
说完,陈伦就久久不语,只接连的饮着酒,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李默再没心思去吃东西,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陈伦,李默清楚的知道,陈伦并不是刻意的想找他倾诉。
那段血腥的往事压在陈伦的心头太久太久,他压根就不在意听这个故事的是谁,他只是想讲出来而已。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滞,沉默的连空气都稍稍变得有些厚重起来。
“吱呀。”
包厢门再次想起,进来位风姿卓越的妇人。
妇人轻挪碎步走了进来,冲着陈伦说道,“我听小二说你来了,还带着客人,便过来看看。”
陈伦慌忙起身,指着李默介绍道,“嫂嫂,这位是李兄弟,他就是当年我那位恩师的幼子。”
妇人笑着点点头,“李兄弟安好,不知令尊身体是否康健?”
李默回礼道,“嫂嫂有礼了,家父一切均安好如常,多谢挂牵。”
妇人勾唇盈笑,“令尊当年对我叔嫂有活命之恩,民妇从不敢忘。它日若有机会,民妇定然要当面宴请令尊才是。”
“嫂嫂客气了,若有机会,小可一定转告家父。”李默跟着客套了句。
“如此甚好。”妇人浅笑颌首,转身冲陈伦说道,“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嫂嫂去忙便好,这里不妨事的。”陈伦将妇人送至门口,方自转回来坐下,“我为官后便为嫂嫂置买了处酒楼,原本不是很大,却被她经营的红红火火,生意相当的好。”
李默点头称赞道,“看的出来,这酒楼的生意确实不错。”
两人正说着,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竟是红菱慌慌张张地疾走了进来,不等站稳便冲李默喊道,“总算找到你啦,真是不得了了,有个道士闯进了暖香阁里,将那名昏睡不醒的小丫头给掳走了!”
李默忽地站起,“什么?被掳的可是凤三娘?”
“哎呀,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是你放在渺渺姐房间里的那个小丫头啊!”红菱跺着脚催促道,“咱们快去看看吧,你老爹已经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