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神转折
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刀尖滑过碗口的刺耳声响凌迟般划过耳膜,只听得我全身发毛、冷汗直流。
这时,眼前忽然闪过暗蓝色的光影。仔细看时,劳拉已经摸出两根荧光棒,在黑暗中扭捏几下亮起微光。
刀尖击地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随后立刻听到友哥的一声惨叫。
“啊!——”
我和劳拉都吃了一惊,扭头看时,原来那古代僵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友哥面前。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友哥,那把厚重的大刀依然紧握手中。
友哥吓的满头冷汗,忙从腰间拔出尼泊尔刀,不由分说地插在僵尸胸口。
尼泊尔刀偷过锈蚀的铠甲刺中胸膛,那僵尸却浑然不觉,身体微微一颤,缓缓低下头去。
友哥见一刀刺不死他,又从背后掏出工兵铲,作势要轮。
劳拉连忙拉住友哥,“先别动,看看他要做什么!”
友哥愣在原地:“僵、僵尸会做什么?”
那古代僵尸拔出胸口的尼泊尔刀,竟倒提刀锋,把刀柄递还给友哥。
友哥这一下更傻眼了,“这什么意思?”
“他是在还你刀,你接就是了。”劳拉提醒道。
友哥颤颤地接过刀,表情就好像一个不得不接受富人施舍的乞丐那般可怜。
那僵尸点了点头,却将视线降到友哥紧攥拳头的手上,用一根只剩下骨头的手指指着友哥的拳头,然后摊开手掌,做了一个索要的手势。
“他好像是问你要东西。”我说。
“我知道!”友哥惊魂稍定,将攥紧的手缓缓打开摊在面前。借着荧光棒的微光我们看得很清楚,他手里放着的正是刚才他从僵尸身上偷下来的东西。那是一颗精致的黄金小球,在蓝色的荧光下闪烁着神秘而美丽的幽光。
“给不给?”友哥望着劳拉,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竟显得十分茫然。
劳拉犹豫了下,点头说:“给,那本来也不是我们的东西。”
这当口友哥可不敢大意,听劳拉说“给”,连眉头都不皱一皱,将金球大大方方地放在僵尸黑瘪干枯的手中。
那僵尸接过金球,冲友哥点了点头。紧跟着,却用双手轮起了大刀。
友哥以为僵尸是要砍他,“啊呀”惨叫一声,连忙躲到一旁。
然而那僵尸只是将大刀提过后背,缓缓插进背后的刀鞘。不过他显然忽略了一个问题:经过了不知几百几千年的风干腐蚀,他背后的刀鞘几乎早就烂透了,大刀虽然在背后的锈框上停了一下,眨眼就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看到这诡异的场景,我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僵尸丝毫不觉,缓缓走到劳拉面前。
我也连忙上前,伸手护住劳拉,大声质问:“你要干嘛?”
劳拉将我的手按了下来,淡定地说:“没事。”
我惊疑不定地站在一旁,只见那远古僵尸竟在劳拉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双手缓缓捧起友哥还给他的金球,将之毕恭毕敬的献给劳拉。
这画面就像一个热忱虔诚的骑士为自己发誓效忠的女王献上王冠那般神圣而……诡异?
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这一幕,我和友哥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我们各自张大合不拢的嘴巴,呆呆的望着眼前这场神奇的表演。
这大粽子少说也有上千岁,考虑到黑宝珠国久远的历史,他可能连三千岁都有了。这么一个突破常识存在的物种,为何会对劳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如此毕恭毕敬?
劳拉也显得非常意外,但却没像我和友哥那样惊讶到了石化的程度。她接过金球,朝那远古僵尸点了点头,远古僵尸这才敢站起来。
友哥终于回过味来,却问了劳拉一句差点没呛死我的问题:“你认识他?”
“不认识。”劳拉淡漠地应道。
“那他干嘛给你下跪?”友哥终于发扬了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那可能是他认识我吧。”劳拉这个回答让我和友哥都有些啼笑皆非。但转念一想,却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他认识劳拉?什么意思?怎么认识的?怎么可能认识啊?这明显就文不对题好吗?
正纠结着,劳拉却已经将手电筒换好了电池,对我们说:“走吧,这个僵尸对我们没威胁了。”
友哥似乎还想说话,但在劳拉不冷不热的态度下却强行憋了回去。
友哥问劳拉拿了一根荧光棒,去那个被切掉脑袋的僵尸身上翻找寻觅。他显然是想找到点值钱的东西,但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不得要领之下,只好作罢。
我们找到了各自的“家用电器”便再次上路。走了十几米之后,我发现那古代僵尸一直不远不近地尾随身后,便对劳拉说:“他好像在跟着你?”
劳拉回头看了一眼:“他爱跟就让他跟着吧,总不能吃了他不是?”
友哥哼了一声:“不管你们吃不吃,反正我是不吃。”
我哈哈一笑:“友哥,您还真别说,这上千年的大粽子,肯定很有咬头。”
“咬你妹啊!”友哥打着电筒,指着千年僵尸长满了白毛的脸说:“你看他脸上都长真菌了,你不怕吃了得食管癌啊?”
“真菌有什么好怕的?”我调侃道:“你看蘑菇、灵芝、太岁,不都是真菌类食物吗?大家不也吃得不亦乐乎?还有那抗菌圣药青霉素,本身不也是真菌吗?”
“你快拉倒吧!我青霉素过敏,上次大夫没问就给我开的头孢,差点没把我给喂死。”
……
我和友哥一边走一边吵得热闹,劳拉却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这才觉得我和友哥的争吵非常没有营养,转而问询问劳拉:“……怎么了?我们是不是太大声了?”
“没有。”劳拉摇了摇头,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谢谢你们肯陪我进来。”
这一句平平淡淡的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却说得我和友哥全闭上了嘴。我忽然意识到:这或者是自打我们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听见她如此友善……
她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感性?
在我们的印象中,她可一直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冰山美人啊。
思绪万千之下,我们在暗无天日的风洞中继续前行。
劳拉的那一句话虽然简单冷淡,却说得我和友哥心里暖暖的。
我隐隐觉得,若是劳拉一直用这种态度对我们,别说是进雪山,就算是她让我陪她下地狱,我也毫不犹豫地进去。
……
在我胡思乱想之下,友哥却越走越快,渐渐抢在了头里。
我生怕友哥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引发更大的麻烦,便提醒友哥说:“今后在没有党和组织的允许下,绝对不许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否则军法处置。”
友哥却问我谁是党、谁是组织、谁是军法?
我说劳拉是党,队伍是组织,张剑就是军法,谁要是触犯了组织上的规矩就得免费陪张剑睡一夜。
友哥说不要这么污,党大于天,组织大于地,但这个军法全是放狗屁……
其实我平日里嘴巴没这么碎,只是眼下这黑洞洞的空间怎么都透着渗人。跟友哥这样调侃一会不仅能缓解气氛,还能给友哥这个自告奋勇的开路前锋壮壮胆。
在劳拉的默许下,我们又自娱自乐扯了半天。再走了约莫十分钟之后,走在最前面的友哥渐渐放松下来,用手电照着头顶自言自语道:“这鬼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到走头啊?”话音未落,忽然大叫一声,就好像大变活人一样,整个人立马消失在我和劳拉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