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行尸走肉们

“关于我的事情,就算你知道,对你也没有任何帮助。

所以,我能不说吗?”

舒雅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夏峰不禁有些惊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舒雅眼中闪烁的泪花。

“披上吧。”

夏峰将浴袍丢给了舒雅。

“谢谢。”舒雅道了声谢,便忙裹在了身上。

夏峰倒不是真的那么好心,怕舒雅着凉,而是他害怕看舒雅这么白花花的时间长了,他以后会对其他女人的身体失去性趣。

这就像抽惯了好烟,便很难再去抽差一些的烟一样。

是的,在夏峰看来,女人就和香烟一样。

是空虚的陪伴,没有不行,但吸多了就会眩晕。

上瘾且伤身。

“说说你知道的吧?我对于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尤其是核心人员,加入白鲸那种丧心病狂的组织,是非常不理解且好奇的。”

“给你讲个故事吧,或许你听后就能够明白一些。

这是一个关于我朋友的故事。

她的名字叫做梦馨。

梦馨以前时常和我说起,她的家很大,并且是双层的,里面有一个保姆阿姨,天天接送她上学,给她讲故事陪伴她。

直到有一天,她没有在学校的门外,等到她的保姆阿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她被抓上了车,然后被带到了一个很偏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村子。

村子里有很多人,也有很多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男孩子,女孩子。

她哭着想要回家,但是没有人能帮助她,女孩子伤心的哭泣,想家的撕心裂肺,只能换来冷漠与毒打。

不知道有多少次深夜,她偷偷的跑了出去,但最终却无法逃离。

她向那些看似朴实的村民们求救,然而换来的,却是让人心寒的冷漠。

警告鞭打,在这里是家常便饭,比之监狱,这里更像是地狱。

每个孩子,都要在教官的命令下,完成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训练。

不知道有多少人,摔断了腿。

有多少人在互相搏击中,被比自己力气大的孩子失手打死,掐死。

受伤的孩子,会被切断舌头,丢在一边。

很熟悉的场景是吧,就像是经常会在街边出现的一些乞讨者们一样。

他们是对我们的警告。

在那里生活了一年,梦馨就被送去了国外。

一个非洲的国家。

很多孩子都希望在过安检的时候,和飞机上搞些小动作。

但是没有人能成功。

到了非洲后,等待梦馨的是更为残酷的训练。

又一次最让她记忆犹新。

她全身骨折了多处,被丢到一个山沟里。

山里面有很多野兽,教官告诉他们,只有幸运和坚毅的人,才能活下来。

每个人被发了一把匕首。

起初没有人知道,这匕首是用来干什么的。

但是在几天后,很多人都清楚了。

匕首不是用来杀野兽的,而是用来杀死你身边那些,同样没有力气继续往前爬的人。

因为你需要吃东西,你不能被饿死,你还想要活着。

一个曾经生活在优越家庭里的孩子,就这样为了生存,在杀人后啃食起了同类的血肉。

这让她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一个素食主义者。

甚至尤为讨厌红色。

就这样,她活下来了,获得了救治。

成了极少数的幸运者之一。

但是痛苦并没有就此散去,她不停的被转移到一个个让她陌生,且艰难的地方。

她被迫接受各种训练。

接受各种令她强行遗忘过去的种种。

这让她在漫长的成长中,将童年的美好渐渐遗忘,甚至连她自己的名字,都开始模糊。

家人,父母,还有那个保姆阿姨,她更是完全记不得了。

长大后,她偶尔想起,但是每每查起换来的都是绝望。

她痛恨着这个该死的组织,痛恨着组织里的每一个人。

当然,更痛恨这个世界。

为什么,没有人来拯救她们?

组织的头目,有出现过他们的面前,梦馨觉得很多人同他一样,都希望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然而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这竟然也是那个头目的梦想。

那个头目告诉他们,为什么他们能被轻而易举的运送到国外。

为什么他们能够被轻而易举的抓走。

就是因为有太多蛀虫再钻秩序的空子,太多的蛀虫不作为。

他讲了很多事情,尽管我们都知道,他或许是在转移仇恨,但是在我们心里,我们厌恶的很可能本身就是这个世界。

这对你而言,或许很难理解,也不可能认同。

但事实就是这样。

梦馨被洗了太多次的脑,她每晚都会在心里面,一直叮嘱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不要和其他人那样,从抵触变得接受,再变的忠诚。

她要复仇。

而隐忍,则是复仇的前提。

所以长久以来,无论心里面多么排斥,痛恨,她依旧表现的忠心耿耿,勤勤恳恳。

和其他人一样,像是头目操控的行尸走肉一样,任由他们驱使着。

他们或许以为她已经忘了,可事实上,她从未真正忘记过。

尽管,那对过去的记忆,已经模糊到不可分辨。

她不是一个失忆的人。

她和其他人不同。”

舒雅的情绪先低沉,而后又变得十分激动。

这也让夏峰怀疑,那个叫做梦馨的女孩,是不是就是舒雅的真实名字。

不过是与不是,显然不那么重要。

舒雅想要告诉他的,只是那些组织的核心成员,为什么会那么变态,以及愚忠。

因为他们都是一些,被强行洗去记忆,被强行灌输仇恨的人。

每个人,都被精心的培养了十年,十几年,自然变得和傀儡无异。

但是话说回来,舒雅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会演戏了,也太聪明了,所以他没有单纯的因对方讲的一个故事,就心生什么所谓的同情,或是放松警惕。

舒雅的故事提到了秩序,白鲸的野心也是为了推翻秩序。

当然,也存在着太多太多的人去质疑秩序。

但是秩序的建立,本就是为了服务于大多数人,舍弃小部分人。

从没有任何一种方式,能够对全体人有益。

就像是如果去深挖,犯罪者的前半生,那么,真正犯罪的人,就会变成其他人。

因为在他的前半生里,每一个影响他的人,他的事情,都是致使他走上这一步的蝴蝶效应。

那么往大了说,就是环境,就是秩序引起的。

但是你能说秩序让他去犯罪了吗?

显然不能。

夏峰不是哲学家,也不想去探究太过高深的问题。

他和其他人一样,谁做的错事,那就是谁的责任,无论什么原因,都改变不了你做了的事实。

尽管他承认,这种想法有些自欺欺人。

就像是一对夫妻离婚,那么即便是有一方出轨,也仅仅不会因为只出轨一次。

而往往是很多次,也就是多层原因才导致的最终结果。

如果再去深究的话,那么出轨的一方为什么会出轨?

或许就会追溯到,没出轨的一方,在生活上有一些让出轨的一方,非常难以忍受的行为。

但人们显然不会这样去追溯,不会将责任进行细分,只会将所有的过错怪罪在出轨的一方身上。

夏峰记得曾经看过一本心理方面的书籍,书籍中就有作者对于人类的感慨与感伤。

感慨在于,这世上本没有对错,却硬要分对错。

感伤在于,每个人的行为过错,都是由心理疾病引起的,但从不会被人们接受和承认。

夏峰也不知道该和舒雅说什么好,见舒雅站在浴缸里,双腿被泡的有些发白,他叹了口气道:

“我们出去说吧。”

不过他刚转过身来,便听到一串很大的敲门声,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