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是神童

那一年我应该是七岁,不是七岁就是八岁,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大清楚。但那一年发生的事,我却依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气压低的令人心口发闷,喘不上气来。学校后面一片大杨树,蝉“吱吱”的叫个不停,使整个夏天感觉上又热了许多。

我在教室里上课,是语文课,同学有二十几个,可是我一个都不认识。因为是刚刚报名上学,所以大家都还不熟。讲台后面讲课的是个年岁见长的女老师,大概有五十多岁。烫着时髦的卷发,皮肤已经有明显的皱纹,透过镜片超大的花镜能看到黑黑的眼袋。脸部的皮肤也仿佛失去原有的力气,被地球吸引力吸的下垂。不过说话嗓音还算清脆清晰。

老师在黑板上写着拼音字母给我们学习,对于一个好奇心超强又特别好动的我来说,哪里能受得了她催眠般的讲课方式。觉得无聊,于是就拿出妈妈给买的铅笔在本子上乱涂乱画。结果无意间我就写出了几个字,就是这几个字,改变了我的一生,说一生有些夸张,不过至少影响了我二十几年!

我在本子上写的是“今天,有个同学被淹死了。”

值得注意的是,我才刚刚上学,拼音我才认识几个,哪里会写字?!我家家庭条件不好,更别提什么学前教育了!我的异常举动很快就被老师发现,她先是过来扇了我一个耳光,然后狠狠的把本子抢过去。看过我写的字以后,脸瞬间青了下来!我知道她是被吓到了,一定是这样,不然她的手不会颤抖的那么厉害!即使她再生气也不会到如此程度。

“不好好听课!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啥?!你给我到走廊里面罚站!!不叫你不许进来!!”她恶狠狠的跟我说。

我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哪经得起此般的怒吼,毫无疑问的,我嚎啕大哭起来。她见我哭就更加气愤,好像我哭的越厉害她就越生气一样!于是拽着我的脖领硬生生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然后毫不留情的把我扔出了门外。我的哭声充斥着整个走廊,却没有一个老师出来关心安慰,甚至都不出来看一眼。在他们眼里,被老师赶出课堂的一定是坏学生,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袖手旁观。

慢慢的我也就停止了抽噎,既然没人理我,那我自己哭多没劲!我走到走廊的窗前,通过前些天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擦的透亮的玻璃,看到了杨树林后的一片池塘,应该是别人家养鱼的鱼塘。鱼塘的水面异常的平静,连一条鱼的踪迹都看不到。突然扑通一声,水面激起了一片浪花,我以为是鱼,于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是鱼!是一个人!更确切的说是一个小男孩,年龄跟我相当。他在里面玩耍,似乎是因为天气太热,他才会跳进那不知深浅的鱼塘里得一时凉爽之快。开始他玩的还挺好,没有任何异样,可是过了能有五分钟,就有点不对劲!我发现他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双手抬过头顶不停的乱抓,觉得事情不对,连忙推开门叫老师。

“老师!!”

“你给我出去!!没让你进来你自己进来了!!还不敲门!!!”

“老师!完了,完了……后面的水泡子里有个孩子要被淹死了!!”我发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农村孩子口音。

语文老师气急败坏的再一次拎起我的脖领,把我拖到走廊的窗前,然后打开了窗户,一副要把我扔出窗外的架势。当她看到池塘那边发生的一切,她立马认识到自己的愤怒有多么的愚蠢。于是把我放下来,健步如飞的跑向办公室。不一会几个男老师从办公室的门里蜂拥而出。

那个小男孩叫李强,等到老师们赶到池塘把他从水里拖上岸后,他的肺里已经灌满了水,停止了呼吸。这件事闹的很大,孩子的家长来学校闹了将近一个月,甚至惊动了省教育局。最后经过协商,赔偿了孩子家长几万元的补偿金,这才平静下来。而受到此次事件影响最大的是我!

事发后不久我就被勒令退学了,我不知道学校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也没犯什么错。妈妈为了给我求情,甚至给校长跪下,可还是无济于事。在我的记忆里,不上学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还特别的开心,因为可以天天玩!可是在爸妈眼里,不上学我就废了!也是没办法,因为他们知道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即使我可以上学,还是会继续发生类似的事情,所以与其对我造成二次伤害,不如就让我这么快乐的长大吧!

以后的两年当中都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因为我再也没有碰过笔。而在这两年当中,我似乎发现自己是个“神童”一般的存在。不光我这么觉得,爸爸妈妈、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都认为我是个天才!

因为我在没有上学接受教育的情况下,居然能认识许多字,无论什么样的书,我都能看懂!这一奇怪现象在当时没有人能够解释的清!所以除了玩耍嬉戏,我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没完没了的看书,后来甚至都没兴致出去玩,就憋在家里看书!可能是因为自己太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懂。比如说我为什么就会看书,我以为会看书是人的本能呢,后来我才知道,字是一点一点学会的,不是生来就会的。拥有这一本领并没有使我自己有优越感,反而成了我的负担,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的神童表现并没有给爸妈带来快乐,他们反而更加的忧愁起来,似乎一直担心着什么。他们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后来家里来了一个人,说是我爷爷的弟弟,我应该叫二爷。我才知道,爸妈担心的事情原来是这样。

在我没有出生之前,我爷爷就去世了,没人跟我讲过爷爷的事情,更没有人跟我说爷爷是怎么死的。所以爷爷这两个字,在我的脑海里毫无意义。后来我才知道,爷爷跟我一样,是个神人。我当然算不上神人,但我已经有了神人的资质。二爷此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带走,说是要继承爷爷的事业。

透过门缝,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讲话。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娃,哪能拉去做那种事?”妈妈的态度很坚决,意思是绝对不能把我交出去。

可是二爷似乎也有他的道理,“有財没能遗传哥哥的基因,这算是万幸,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这娃绝对不能就这么浪荡下去,你可知道一亿个人里面才有可能存在这么一个神童?!这叫隔代遗传!!要是断了这茬,以后指不定哪年哪代才能出现这么一个!”

二爷说的有財就是我的爸爸,虽然我没听懂二爷的意思,但能听得出非要把我带走不可。

爸妈跟二爷的口舌之战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分出个高下。最后是我推开了门。“我想跟二爷走……”

妈妈一听这话,上来就给了我一记耳光,“败家孩子!瞎说啥?!你懂个屁!!我说不让你去,你就是不能去!!”说完就跪到地上抱着我嚎啕大哭起来。我知道她是心里一急才过来打我的耳光,她也是不想失去我。

可是我还是决定跟二爷走,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个家留不住我,即使现在我留了下来,早晚有一天我还会离开。就好像我有使命在身,不得不跟着二爷走一样。

那年我九岁,二爷不顾爸妈的阻挠,把我带上了一条充满未知且艰难的道路。